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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玉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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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的皇帝登基后,娶了右丞相豫云的小儿子豫轩,如今已有两年了。
豫轩今年十八岁,聪慧温柔,天下人都说这位男后十分受陛下宠爱,可只有皇帝近身伺候的陈公公知道,陛下已有半个月没去皇后那儿了。
承乾宫里,歌舞升平,那波斯进贡来的美男子,肤白貌美邪魅妖艳,哄得陛下十分开心。
“陛下——”陈平硬着头皮上前,“今儿是十五,按祖宗规矩,是该去椒房殿的。”
萧容听了面上毫无波澜,低头就着美人的手喝了一杯酒,大手向下狠狠一捏屁股,调笑道:“你想朕过去么?”
美人痛红了眼睛,脸上还是谄笑着,“陛下留下来陪陪玉儿吧!”
萧容开怀大笑,翻身就把人按在了身下。
那玉奴也不管是否还有人在,翘着一双玉足,百般奉承起来,陈平不忍直视,只得悄悄退了出去。
外头,敬事房的禄德正等得焦急,见陈平出来,连忙迎上去,先是觑一眼里头,没听见出来的动静,忙悄声问:“怎么?今儿这是又不去了?”
见陈平摇了摇头,禄德急道:“公公也该劝劝呀!今儿可是十五,再怎么也不该……”
陈平摆摆手,叹道:“劝不得!”说着,朝殿内使了个眼色,“妖精似的,如今也只罢了,禄公公且先去吧。”
禄德听了,知道不好再劝,只得作了个揖,硬着头皮去皇后那儿交差去了。
椒房殿里,豫轩一身常服,独歪在榻上看书,窗外落雨,衬得屋内越发安静,安静得叫人有些落寞。
“皇后,今晚陛下不过来了,您早些歇息吧?”
禄德赖着老脸陪着笑,心想十五这日皇帝都不来这儿,这是连祖宗规矩都不放在眼里了,皇后虽然是个好性子,也不一定经得住这样的羞辱,自己一个奴才,只求皇后别寻上自己的晦气才好!
岂料皇后听了,只是应了一声,温声吩咐身边站着的侍从:“外头好大的雨,难为你过来,豫吉,好生送公公过去。”
这位侍从名叫豫吉,可是豫相府里跟过来的人,禄德哪敢劳动大驾,忙笑道:“欸!吉大人请留步,哪能叫吉大人送呢!那奴才这就去了!还请皇后早些歇息,奴才告退!”
豫吉听了,便没去送,只道:“公公好走。”
禄德连忙答应一声,命两个小太监在前头掌着宫灯,一径去了,椒房殿里,豫轩搁下书,抬眼见豫吉沉着脸,便强笑道:“你怎么了?过来替我宽衣吧。”
豫吉只得走上来替豫轩散发,豫轩知他心里不快,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接过梳子轻声道:“别替我生气,先去铺床吧。”
豫吉虽心疼公子,眼前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自去铺床,豫轩自己梳着发,听着屋外雨打芭蕉之声簌簌,不由恍了神。
曾经萧容就坐在这个地方搂着他隔帘听雨,如今不过才两年啊,就已经腻了。
豫轩怨恨,可又不忍怨恨,都说先动心的人是输家,但萧容是天子,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这个男人娶为中宫,又何尝不是真心爱过他呢?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萧容近来盛宠玉奴,自己装聋作哑,只当看不见,以为今夜十五,可以与夫君好好温存一番诉说思念,岂料萧容却是来都不来,豫轩越想,心内越是煎熬不堪,连豫吉走过来都没发现。
“公子,去睡吧。”人前虽是皇后,可无人时,自小与豫轩一同长大的豫吉还是按家中称呼,叫着公子。
豫轩应了一声放下梳子,起身往寝殿走,重重帷幔在身后落下,当这方天地终于只剩他一个人时,他到底忍不住红了眼睛。
哭又能怎样,他能做的,只是等萧容回心转意罢了。
这一夜,豫轩直到二更天才胡乱睡去,次日清早,身上便有些不太舒服,人也懒懒散散的,豫吉进来伺候洗漱,悄声道:“大爷上次递的家书说,铁骑已在回京复命的路上,想来月中便能到京城,今日一早,小燕儿去御膳房要东西,见里头忙碌不同往日,想来已是到了。”
豫轩听了这话,眉梢轻轻抬了抬,眼角流露出一丝欣喜,“夏侯将军三年未归,这次回京述职,终于可在京城里多待一些时日了,伯母如今身子不好,见了儿子,亦可舒心一些。”
豫吉点头,抬手将豫轩的长发挽起,皇后今年才十八岁,未到及冠之年,所以并不戴冠,只用一根玉带束发,虽然简单,倒也干净矜贵。
今日十六,是一月之中的休沐之日,皇帝不必上朝,是以梳洗完毕,豫轩到底按捺不住,命人摆驾去了承乾宫。
承乾宫里,地上散着果肴,倒着美酒,一片狼藉,帷幔深处,人影隐约,里头传来阵阵叫人难堪的声音。
陈平一脸土色,只当做听不见,陪着笑道:“奴才这就去请陛下。”
“不必了。”豫轩转过身,声音滞涩沙哑,“就说本宫已经来过了。”
豫轩想不明白,他想萧容想得彻夜难眠,为何萧容就能这么无情地对待他!
皇后走得飞快,豫吉也不好劝,出宫门后,却恍惚听见陈公公跟在后头喊,豫吉只得回身,“公公何事?”
陈平大喘了几口气,堆了满脸的笑,“陛下要见皇后,请皇后跟奴才回来吧!”
皇命难违,豫轩只得红着眼睛回来,承乾宫中帷幔已经挂上,萧容大马金刀地坐在床头,上衣还未穿好,露出大半个胸膛,一位衣不遮体的男子正跪在地上替他穿靴子。
萧容见了豫轩,懒洋洋道:“轩儿过来。”
豫轩心里酸楚,不想过去。
萧容有些不悦,一脚踢开玉奴,起身走到豫轩面前,低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冷道:“一大早的,就摆脸色给朕看?”
豫轩扭过头,堪堪道:“没有。”
“看着朕说!”
豫轩心吓漏了一拍,还是硬撑着不动。
没有等到反应,萧容冷笑了一声,一把扣住豫轩的肩,顺势拖着将他往床上一扔。
豫轩一挨到床,就跟猫碰到火星儿似地弹了起来,他还未有什么动作,又被萧容按了下去。
豫轩流泪侧过头,不想看萧容也不想对着床,这张床昨夜还不知道承载了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他一想到方才听到的呻|吟,就觉得恶心。
“你放开我!”豫轩终于哭出来:“脏死了!”
萧容漆黑的眸子染上了一丝怒火,“你嫌弃朕脏?”
半晌,萧容冷笑一声,低声道:“轩儿,你忘了自己怎么在朕身下承欢的了?”
豫轩捏紧了拳头,噙着泪一声不吭。
萧容无所谓,大手覆上豫轩的腰带,眼底十分轻薄,“还有,你就不脏么?”
他贴近豫轩,耳语道:“夏侯倾今日就回来了,晚上朕还要设宴为他接风洗尘,本来,大将军回京述职倒是件好事,可朕一想到朕的皇后心里还装着别人,心底就觉得隔应呢!”
豫轩眼底含泪,狠狠咬着唇,苍白地辩驳道:“不是……”
萧容冷笑了一声,终于扯开了豫轩繁复的后服,不管不顾地就要入港,豫轩屈辱不堪,压下心底那仅剩的尊严,强撑道:“你……你让他们出去!”
“害羞?”萧容吻着豫轩的腿根,淡淡道:“你又不是雏儿,羞什么?”
“不要!”豫轩哭着推搡着萧容,“让他们出去!”
萧容急不可耐地吻豫轩了一会,才懒懒道:“都滚出去。”
外头的人登时滚了个干净,萧容低头看着泪流满面的豫轩,安慰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而后便是疾风骤雨……
………………
半个时辰后,陈公公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与豫吉一起端了热水进来,不一会儿,皇帝走了出来,面色十分不快,“人睡着了,好生听喊。”
“是!”陈公公忙答应着。
萧容一面整理着袍子,一面暼了一眼豫吉,“你主子的参汤还在喝着?”
“是,早晚各一次。”
“天天这么灌,也没见结实些,明儿跟太医说,叫换一副。”
“是。”
萧容沉默了一会,又不知怎的拉下脸来,“去!现就去把王羌给朕叫来!”
太医院院判王羌并不知为何大早上的就被皇帝召唤,脚不沾地的跟着小太监赶着去了承乾宫,抬眼见皇帝一脸冰霜,忙跪了下去。
“轩儿的药,现还都是你过的目?”
王羌小心道:“是,是微臣。”
“人交给了你,倒还是这么弱!明儿朕看你也就告老还乡吧!”
“陛下!陛下!”王羌忙道:“皇后是早年中的那毒,余毒未清,这才秉弱了一些,俗话说,病去如抽丝,如今只得好好调理着,急不得呀!”
萧容听了,半晌不言语。
豫轩身上这毒,如今已有十年了,那时候萧容十六岁,胜仗归来,便封储君,春风得意,又与夏侯将军之子夏侯倾、右丞豫云之子豫亭十分交好,文武皆于自己门下,正是骄傲自满之时,何人能入眼?暗地里得罪了多少小人也不知。
那年生辰,高朋满座,豫亭带着八岁的弟弟豫轩来替他贺生辰,席间,豫轩跟他兄长闹着想要吃太子哥哥桌上的一道乳酪酥,萧容一向喜爱豫轩乖巧,也从不见他有这般折腾嘴馋的时候,觉得可爱又好玩,便命人端给他,哪里知道,豫轩吃了一块,当场就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太医一查,那乳酪酥里,竟放了要人性命的千红散,此药与酒混合,十分烈性,当场就能要人性命,还好豫轩八岁小儿,并未饮酒,所以毒性散得慢,十几个太医,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但他那时毕竟年纪太小,还是伤了根本,此后,身子一直就不好。
那乳酪酥事件,让当时还在的先帝大怒,揪出了一干人等,全部诛杀,萧容也是从那个时候知道有些人还未死心,储君位后多少虎视眈眈。
王羌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半天才听皇帝开口道:“知道了,好生伺候他,朕过前头去了。”
众人都连忙答应不提,今日虽是休沐,但铁骑归朝是件大事,是以朝臣也皆候在外殿相迎,皇帝自然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热情来迎接夏侯倾这个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