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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怀抱 ...

  •   “你是什么时候布下阵法的?”广原仙门的少年郁闷地爬上岸,把怀中写有名字的牌子递给柳澹如,“难不成你刚来就做了布置?”

      柳澹如笑着摇头,并没为他解答疑惑,而是踏上自己的竹筏远去了。

      “真是个深沉的小子。这下好了,在这么大优势下输给他,回去铁定受罚,唉。”少年唉声叹气道。

      这边祁又沅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他是什么时候布下阵法的?”

      虽然在天空中观战可以将战局一览无余,可这令祁又沅更想不通:他可是眼看着柳澹如一路登岛遇敌,期间师侄可是一点手脚都没做。二人到达的时间一前一后,几乎没留给柳澹如画阵的机会。

      元邃寒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祁又沅仔细将战局回忆了一番,终于自己想通了:“……是该说他天赋高呢,还是该说你教得好呢,这布阵的路数完全是你的影子。”

      “如果在紧迫情况下遇敌,哪里会有时间慢慢布阵。阵法罗盘是保命的东西,轻易不能放出。借用一切能借用的条件完成阵法,开得越快、越出其不意才有效果。”元邃寒道。

      “确实如你所说。只是这样难免分心,若遇强敌反而会更加凶险。”祁又沅道,“他这次能赢也是借了身为师尊的你水灵根的便宜,才有化险为夷的经验。”

      元邃寒挑了挑眉。

      “能想出将仙元藏进雨中借雨水点布阵脚,算是他机敏。看来你平日里也没少与他对练,否则属性互斥,断不能如此轻易成事。”

      见柳澹如已回转,元邃寒道:“幸好赢了,不然他自己怕是心中也会难过。”

      再看其他弟子这边,六府已有两名根基较浅的筑基期弟子落败,此时也在悻悻地离开场地。澄池与磐石二人各自奋战,优势已显,获胜只是时间问题。

      忽然一道符纸飞入,瞰月仙子接了下来,是羽箨传回消息:“二师兄说如絮尚在城中,安全无虞。”

      “申师兄无事就好,可也遇上了危险?”元邃寒道。

      瞰月仙子摇摇头:“这师兄倒是没说。”

      “等他们回来再问吧。”祁又沅道。

      元邃寒看着祁又沅严肃的脸忽然笑了:“师兄等下最好不要用这种表情与申师兄谈话,倒让我难做了。我已答应了师兄以后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就不要迁怒申师兄吧?”

      祁又沅捏了捏眉心,道:“好。”

      柳澹如回到辟玄宗的位置,便有相熟的门生上来恭喜他。他一边回应着,一边试图从人群中找到师尊的身影。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师尊此时并没有在下面,他便忍耐着期盼得到元邃寒认可的心情,假装无事般应付众人。

      不过只是一次胜利罢了,还远远没到真正结束的时候。

      筑基期修士共有九轮比试,前三天共进行八轮比试,选出最终二人进行最后对决。最后的决胜局与其他境界的决胜局都被安排在论仙大会的最后几天。

      这样算下来前两天每天要比三场,虽对众人消耗的大了些,却是因为筑基期的修士体内仙元有限,恢复起来速度非常快。何况后面尚有几个重头的大境界比试,自然会压缩练气与筑基期的比试时间。

      掏出怀中的回元丹,柳澹如静下心来凝神聚气。

      待柳澹如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所有人都已回来了。

      澄池对他笑了笑:“你倒是最快的。”

      “你们情况如何?”

      “我们亦胜了。”澄池拍拍磐石的肩膀道,“不过他肩膀不太舒服,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一轮。”

      磐石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澄池又道:“你仙元消耗得如此厉害,我们都已恢复好了。如今第二场比试的钟声已经敲响,快看看你的签上又是什么场地吧。”

      这一次倒是运气好些,没再抽中雨中岛这类的场地。柳澹如装好竹签,仰头看了看头顶的祥云,开始第二轮的比试。

      ——

      论仙大会的第一天便在众人的疲惫中结束了。

      经过三轮比试,柳澹如仙元已近耗竭。不过幸运的是他与磐石至今未败,倒是澄池在第二轮之后就因内伤而无法继续了。

      待柳澹如与磐石二人回归辟玄宗,众人都十分高兴。

      “今日炼气期有四人、筑基期有三人未败,尚算可以。”瞰月仙子道,“已败阵者无需气馁,接下来的几日多多从他人对战中学习。你几人明日仍需参赛,保存体力为上。若能为宗门拔得头筹,回去另有奖赏。”

      她挥袖化出大船:“至于还未上场的不可大意轻敌,前几日虽是低阶修士对决,但也有可观摩之处。今日到此为止,众人随我登船吧。”

      柳澹如慢步缀在队伍的尾端。

      澄池见他脚步不稳,伸手掺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柳澹如道:“没事,不必担心。”

      走在前面的元邃寒注意到了他们,与身边的祁又沅说了一句什么后,便向二人走来。

      “仙君,他应是有些力竭。”澄池道。

      与元邃寒对视一眼,柳澹如忽然低下头嗫嚅道:“……没什么,师尊不必担心。”

      但不等元邃寒说话,柳澹如双腿忽而无力,踉跄着就要摔倒。

      元邃寒伸手接住了他:“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

      柳澹如扑在师尊怀中,并没有第一时间起来。他抓着元邃寒衣袖不肯放手,但也渐渐失了力道,然后整个人安心地晕了过去。

      “你们感觉如何?”元邃寒抱起柳澹如,问一旁的澄池磐石道。

      “回仙君,我们感觉尚好。”澄池道。

      磐石则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就快些上船吧,回去早些休息。”

      柳澹如没有幼年的记忆,自他记事起就只有师尊陪着他。若说幼年有什么东西让他记忆深刻的话,那就只有无边无垠的冷风和师尊温暖的怀抱。

      他是元邃寒下山寻师期间带回的孤儿,无名无姓,是元邃寒为他起名,教他识字修行。也因为他,元邃寒不再下山去茫茫天地间寻找失踪的师尊。

      自从从旁人那里听到了这些,柳澹如便总会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师尊的脚步,他仰慕着自己此生最亲近的人,也生怕元邃寒某一日会厌烦他、丢弃他。

      不过元邃寒从来没有像他所恐惧的那样待他,近十载光阴流逝,元邃寒待他始终如一。

      柳澹如本以为这不会变的,只要他做一个好徒弟,只要他对师尊也始终如一。

      但最近他却经常能感受到元邃寒的疏离,师尊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待人的冷漠。虽常常转瞬即逝,却令他越发不安。

      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师尊还像从前那样用温柔的目光注视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通过什么来证明师尊仍然在意他。

      “师尊还是师尊。”柳澹如脑海里突然地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无论他怎样变化,他还是师尊,柳澹如。”

      或许是日有所忧,柳澹如恍惚间梦到了元邃寒。可梦中的师尊神色冰冷,像是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柳澹如直觉不可让他去,不可让他做,却无论如何也劝说不了师尊,反倒令师尊生了气。

      柳澹如焦急道:“师尊!”

      这声音太大,他竟把自己从梦中叫醒了。

      “你梦到了什么?”元邃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柳澹如睁开眼睛,眼角微微湿润。他看着眼前的床幔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客栈。

      “……”柳澹如将目光移向师尊,发现他又坐在棋桌前,只是棋盘上放着一只白玉簪。

      “我让你师伯助你恢复了些仙元,但你还需要休息。”元邃寒道,“继续睡吧。”

      柳澹如摇头,他掀开被子下床,在元邃寒的对面坐下了。

      因为过度的疲劳,少年脸色有些病态的潮红,嘴唇苍白而干燥,只有一双眼睛仍然是漆黑的、炯炯有神的。

      “怎么了?”

      “今天没见师尊戴它。”

      元邃寒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对,但没有戳破他没话找话的行为,便笑了笑:“坏了,送去修了修。”

      “嗯。师尊,您想下棋吗?”

      “有何不可呢。”元邃寒收起玉簪,“不过你不累吗?”

      柳澹如捧起棋盒,略带腼腆地笑笑道:“累,但现在却睡不着了。和师尊对弈能使我平心静气,或许更有助于我静下心来。”

      “今天你表现很好,只是有时候略显冒进了。”元邃寒捻起一粒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落败事小,若因此受了伤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澹如道:“是弟子一心求胜,不知不觉就……”

      “你有求胜心是好事,但为师不愿见你因此搭上性命。无论何时何地,你的性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柳澹如咬住了嘴唇:“可师尊,那你呢?”

      元邃寒执棋的手一顿。

      “师尊重伤昏迷的那几日,我一直在害怕。直到现在弟子仍然……在师尊心中,是否也有比受伤、比死还要重要的东西?”

      “那是意外。”元邃寒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在和我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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