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骡》安小妮吖

3、再见谷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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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神星的研究院里，邢骄阳填好了加入组织的申请单，最终她还是选择加入‘南’，南虽然目前来看是最弱势的一方，人也不多，不过这也恰恰是个优点，空置的职位比较多，她晋升的过程就会比较快，而且多数南的组织成员都是金星人，地域上的歧视也会很少，这样她就不用浪费时间在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上了。当然转正过快会惹人红眼的，又是在一个相对闭塞的星球上，人总共就那么多。很快在一天的晨会上，邢朝阳看到了别人的报告中很眼熟的数字峰值，那是她的最新研究，不过还卡在第二项反向验证上，一般她习惯验证3遍以上才敢向外报告，验证过两遍峰值依旧会有很大的波动变化。她冷冷的盯着那个提前窃取她研究成果的人，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平常见面对方就差把嫉妒写在脸上了。一整个晨会上，邢骄阳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只是把最近的研发进程汇报了一遍而已，她在等一个机会，能够原地翻盘并且还能晋升的机会。
　　算准了代遇行巡视的时间，邢骄阳等在那片空地的同一位置，手里拿着鼓鼓的零食袋。
　　“都已经转正了，宵禁还不回去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邢骄阳整理了一下表情，头都没回。
　　“转正了和回去有必要的联系吗？” 语气中多多少少带着点委屈。
　　“怎么了？” 代遇行对她的态度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抵触，开始把她当朋友。
　　邢骄阳叹了口气：“研究成果被盗用了呗。” 她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只是想想如果自己要继续研究下去就要换地方，隐蔽着来，实在麻烦。
　　“怎么会这样？学术不端你没有反应吗？” 果不其然代遇行有些愤愤不平，邢骄阳很满意现在他的反应。
　　“半成品，她大可以狡辩一堆有的没的，最后也只是会不了了之，在完成品出来之前反应是没有任何用的。” 邢骄阳撅嘴委屈的直视着代遇行，把手里的零食袋又怼进了他的手里：“喏，要时不时的贿赂一下军官大人。” 代遇行接过零食袋还想再劝她继续反应这件事情，就被她挥手打断：“下班时间不聊工作，我在这多坐一会就好了。”
　　“多坐多久？”
　　“10分钟，就10分钟，我就能看到金星了。” 邢骄阳指向太空，“可好看了，我也很想它。”
　　代遇行无法理解她的思乡之情：“故乡真的很重要吗？”
　　“重要！在那星球上有人会为了你的事情彻夜难眠，茶饭不思，牵肠挂肚，这些对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
　　“你想的只是人，不是那颗星球。”
　　“是，那颗星球有我和我想念的人的全部记忆。” 在谷神星已经两年了，两年她没有回金星，她很想回到金星的家里，窝在房间里，听爸妈的唠叨，偶尔还能去爷爷奶奶家小住，当个什么都不用管孩子。代遇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同一方向，两个人站在一起等了10分钟。终于，金星转了出来，果然很好看，白金色的光在黑漆漆的宇宙中即显眼又不刺眼，乳白色的光圈很温柔。
　　欣赏了一时半刻，代遇行还是有些煞风景的提醒：“10分钟到了，该回去了。”
　　邢骄阳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调整好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啦！看来‘贿赂’还是有用的。” 说完转身就走。
　　“喂！” 代遇行还是第一次遇到直接时时把贿赂挂嘴边的人，邢骄阳抬手晃了晃，脚下倒是没停。代遇行拿她也没办法，掂了掂手里的零食袋，重量的确比之前要重很多。
　　回到研究院，邢骄阳看着被自己从零食袋里抽出来的微型纳米丝状的探头，把它们全部收好，研究院里已经不安全了，自己跟进了三个月的成果都能被人窃取，只能另寻他处了。不过整个谷神星的幸好都被严密的监视着，如果想要瞒天过海就需要屏蔽仪，要搞到这些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改动自己的设备进入不同调频，研究院里的是肯定不能动，自己私人的都是院里配备好的也不能动，只能试着买零件自己再组装。于是接下去的三个月里，邢骄阳从不同的星球购得所有需要的零件，改了调频，在研究院里反复检测过信号频率才敢使用。新的终端连接了之前的探头，原本以为军队里的生活将一览无余，结果代遇行一直把袋子锁在柜子里，这让邢骄阳一无所获，一代二代的结果都是这样的。邢骄阳静下心来想了下，用远程控制连接到了代遇行现在手里的探头，除了柜子内部还是一无所获。邢骄阳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这样下去不行，需要想办法知晓军队的全部动态，固定的不行，那就分散着来，想着想着就随手拿起桌面上有的吃的。包子？孢子！邢骄阳一瞬间想到了解决办法，利用拟态菌类传播孢子的方式，弄出来微粒探头就好了，这个项目不管是能够让她掌握军队的一举一动，还能继续晋升，说不定组织还会注意到，那这样去到火星就指日可待了。说干就干，邢骄阳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加班加点的研究，当然她没放弃那个被窃取的项目，说不定有一天能帮上她大忙。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年她没少给代遇行送零食，每送一次就是她最新一代的孢子微粒探头的实验，随着试错的次数增多，这个研究也正式的进入完工倒计时。被窃取的项目也已经完成了所有峰值测试，所有的研究报告也已经打好了，也不知道是对方能力不行还是计算出错，一年的时间才刚刚研究到50%。年度总结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组织内的中层领导会以全息的方式参会，邢骄阳拿着三份研究报告等待着自己的汇报时间。40分钟后，邢骄阳拿出自己这一年院里派发给自己的任务报告，说到最后提到了被窃取的项目：
　　“关于环星轨道的交错相叠计划还需要用到刚刚那位同事的项目做以支持。” 邢骄阳目不斜视的盯着对方看，会议室里一瞬间安静了。一个已经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计划却要等一个初完成度只有50%的计划支持，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观会人员里传开。邢骄阳不慌不忙的把自己的第二份研究报告拿了出来：
　　“为了避免进度不对等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完成了这个项目的初步研究，这里是峰值数据。” 邢骄阳特意顿了一下：“很巧的是，一开始的我们的峰值是一模一样的，越在中后期相差越大，保险起见我重塑了每一遍测试的全息模型用以证明峰值的准确性。”
　　组织里的人看完报告之后，才正视邢骄阳：“你为什么会做这个项目？”
　　“因为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我在跟的，不过这位同事对于我的工作这么感兴趣，而且在一开始又恰恰跟我的峰值测试结果一模一样，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被动的选择了其他项目跟进。”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向那位，组织的人又看了看邢骄阳：
　　“明白了，学术不端是吧？既然有了报告，那就是物证，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还有什么想说的？”
　　邢骄阳接着把孢子微粒探头的报告拿了出来：“还有一个项目研究我想要提出。” 这个项目在完成度85%的时候就已经向‘南’递交，不用担心如果半途有人捣乱。她解释了一番之后，组织的人很满意，这种情况肯定能升职，研究院也好组织内也罢，短时间内足以引起中层的关注。散会之后，邢骄阳的导师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
　　“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倒是顺手，果然，金星嘛，小家子气。”
　　邢骄阳没生气：“上不上的了台面另说，好用才行，学术不端学术造假，您作为导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您说组织会怎么想？‘北’边的人应该不喜欢您这让惹人头疼的人吧？” 导师刚想说什么就被邢骄阳堵了回去：“哎呀，这好像不是您第一次这么干了吧？难怪这么顺手。”
　　“你在说什么？”
　　“每次考核要不是您给她兜着，她估计早就被退回了，不是吗？” 邢骄阳略带玩味的看着她，这也是偶然发现，一次实验孢子微粒在散落时时机没找准，却误打误撞录下了她们考核时打配合的瞬间。“我猜，‘北’边的人应该对您很不满吧，我随便一个项目就比您几十年在这个研究院里累计的所有项目都更有价值，而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被您给放掉了，您说，过了今天我会不会和您一样成为导师啊？”
　　“平起平坐而已，我永远都是你的导师，可以压你一头，你记住了。” 语气虽然平淡，但是眼神里满是愤怒。
　　“哦？是吗？那如果说我到了火星，您，还有这个能力吗？” 邢骄阳直视着她的愤怒，嘴角虽然上扬但这种笑让人毛骨悚然，温和但又带着尖刺，压迫感油然而生。“那我可要好好的等您来火星了。” 邢骄阳很清楚她的导师根本没有可能到火星去，一辈子也就只能在谷神星的研究院里。而这次的项目研究他已经全部交到了‘南’边，技术上肯定会垄断，南边也看上了她的能力，不论是组织内部还是研究院里都会得到晋升，委调令也就是这几个星期的事情。
　　邢骄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零食袋，即使被调任也要能够掌握谷神星驻守军队的动向，经过这几年的了解，这支军队是备战部队，火星总部一旦有任何情况都是有这支部队第一时间进行支援。
　　2两星期后，委调令到手，邢骄阳早早的拿着行李在星际跳点上等着，代遇行从远处跑过来送行。
　　“呐，最后一包零食，省着点吃。”
　　“你去火星了就不给我寄了？”
　　“你出邮费啊？” 邢朝阳歪着头看着他，代遇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邢朝阳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好啦，大不了我试试能不能做出一个微型虫洞，直接投送还省邮费。”
　　“那是违法的！” 邢朝阳连忙捂上他的嘴：
　　“小点声，你这是生怕我不被抓住啊。开玩笑的，我可能那么大能耐。”
　　代遇行闻到到她指尖的留香，脸不自觉地红了：“好....好，邮费我出。不过寄的时候别忘了写中尉·代遇行。”
　　“你晋升了？怎么都不告诉我？” 邢朝阳眼露星光好像不知道一样，其实早就知道了，也再次证明自己没有押错宝。
　　代遇行不好意思揉了下后颈：“特地等到授勋仪式后才告诉你的，连长也要调任，我就是接替的那个。”
　　邢朝阳眼神放光，这么说谷神星的军队动向她可以实时了解到，调整好心态：“真的？！我也没有准备礼物什么的，那以后邮费我包了，就当是礼物啦，说不定我那天还能回来出差呢。” 邢朝阳指尖在零食袋上轻轻点了几下，直接塞进代遇行的怀里：“这个拿好啦，省着点吃，等我下次寄回来。走啦。”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代遇行叫了声她的名字：
　　“那个，一个人注意安全，如果不开心了，就回来，空地给你留着。”看着他说话都有些结巴，邢朝阳微笑点头，挥手告别就消失在星际跳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