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钟鼓楼 ...
-
月光皎洁，洗净校园的小路。
三人在月色里静静地走，不时有虫鸣掠过草丛。
优酱走着走着，只觉晚风格外舒爽，丝滑拂过心间。她突然好奇地转脸：
“洛尘，你家在哪里啊？”
她和子凡住在学校外相隔不远的小区，平时巧的话也能遇见，只是不知道洛尘住在哪里。
看着少女善意的眼神，洛尘真挚回道：“我啊，我住校。”
“住校？”韩子凡讶异地睁大桃花眼。
“是因为你家很远吗，所以才住在学校里……”陈优酱疑惑地跟在他身边，斟酌着问道。
“不是，”洛尘眼中的笑意更加柔和，他面向两人解释，“老管太严了，规定每天都要比你们提前二十分钟到校，我如果走读回家的话，时间太紧张。”
声音温润柔和，与月色融为一体。
陈优酱顿时理解：“对！你在一班，怪不得呢……”反应过来后，她又不满地嘀咕，“老管那么严干什么啊，一班成绩都那么好了，他还要你们这么早到校！”
简直是压榨青少年的休息时间，一点也不像以自由出名的林城中学的作风。
“我差点就被我爸托人分到一班了，是我妈劝他，他才没找老管，”韩子凡提及往事，仍是心有余悸，“要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们了……”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优酱，而优酱也在生气之余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目光，义愤填膺道：
“没事啦，反正我们现在都认识了，不管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在一起就好。”
旋即，稍稍恢复心情，她又明朗地看向洛尘：“不过你成绩那么好，分到一班也是好事。”
她由衷地羡慕洛尘：“我和子凡都是年级中等的成绩，排不上很靠前的名次的。但是你很优秀呀，是年级第一！因为你这么厉害，才能分到一班这么好的班。”
“是的，”韩子凡发自内心赞同，“要是我能考到你那么高的分，我爸不得烧个香把我供起来！”
这话把两人都逗笑了。洛尘扬起嘴角：“考多少分都没关系，只要竭尽全力，分数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陈优酱也笑着拍他：“对呀，分数只是数字，你爸还把你供起来，你当你是佛像吗……”
洛尘与优酱相视一笑，又真诚地转向韩子凡：“认识的人多，朋友遍布校园，这也是一种本领啊。”
鼓励的话语似晚风飘入听者的心里。
韩子凡瞬间受到启发，眼睛一亮：“对啊，我朋友确实很多！哪个班都有。咱们学校的人我几乎认识一半！”
陈优酱本来很开心，却突然捕捉到不和谐的声音，她瞥向少年：“得了吧你，还学校的一半呢，我看你是认识学校的一半女孩儿吧！”
她清楚记得，因为某人长得太帅，天天都有未知班级的女孩儿走过他们班的门前，假装偶然路过。至于是不是真的路过，就只有某人清楚。
“我认识的都是男的好吧，哪来的一半的女孩儿啊……”韩子凡莫名其妙地为自己辩解，不料陈优酱看都不看他，生着闷气转向一边。
他顿时诚恳地走到少女面前，一字一句饱含真情实意：
“优酱，我真的不认识多少女的，我唯一熟悉的女生就是江英的小孩儿，我认识她不是迫不得已吗……”
“骗人！天天拈花惹草。我看来班里找你的女生就有很多！”优酱听完他辩解后眉头舒展不少，但还是假装生气，冷冷地看他。
韩子凡立刻慌张地解释：“她们来找我完全是她们的事啊，不关我事！优酱，我看都没看她们一眼……真的！”
听着两人吵吵闹闹，洛尘不禁轻笑。
天边月色如水，校园小径温暖怡人。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的感觉了。
自从父母分开后，他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快乐过。
走过柔软的校园小路，洛尘温柔地看向身旁的两人——
他们吵吵闹闹，却是最关心对方的人。
那一刻，他不禁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这样，温馨的时光就会再久一些。
……
正午，陈优酱喜滋滋地来到教室，自从与洛尘和子凡组成“铁三角”后，他们的关系便一天比一天好。三个人还建了一个群，方便互相通知。
上午，三个班里都发下一张数学讲义，她怎么都不会做，问子凡，子凡也苦哈哈地说不会。最后，洛尘手把手地在群里发了详细的解题过程，两个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道题还可以这么解！
洛尘在一班，即一中的尖子班，平时比他们忙很多。但他抽出空来耐心教她和子凡，着实让她深深感动了一回。交朋友真好，交洛尘和子凡这样的朋友更好……
而远处，林凯兴奋地跑进屋，脸上还带着嘻嘻哈哈的笑意，见到韩子凡也在座位上，他立刻开心地拉他的胳膊：
“凡儿，我跟你说，二班胡扬中午骑车骑太快了，直接追尾了！他一加速把人车屁股给撞出花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自顾自说完这笑话，却没得到回应。
“我都和他说了别骑太快！”说着说着，他发现少年的神色不太对——
原先子凡都是津津有味着听他说话，可如今，子凡却低垂眼眸，疏离地躲避他的话题。
林凯说了半天，见他没有反应，只好小声地结束话题：“骑那么快，撞到车了多危险……”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韩子凡还是没有反应。
林凯难免诧异，轻轻地问他：“凡儿，你怎么了？”
闻言，少年只微微一动，眼神才活起来，疲惫地淡淡应道：“啊……我没事……”
“凡儿，不舒服了一定要和我说啊！你真没事儿吗？”
“没事……”他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淡淡移开视线，并不愿多说什么。
这一中午，两人之间都隔着一层透明的隔阂。林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左看右看，却找不到答案。
只有少年熟悉的桃花眼一如往常精致，只是他在面对林凯时，疲倦的眉眼透着淡淡的无力感，再也没了往日的活力。
……
“钟鼓楼里好像闹东西，你们知道吗！”
“就是那个走廊吗？”
“对！就是走廊。昨天又有一个人看到了……”
教室里突然响起的议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陈优酱疑惑地停下收拾桌子的动作，品味着他们的话——
钟鼓楼，闹东西?
“那个走廊，晚上的时候发白光，但是楼里明明断电了……”
韩子凡刚心烦意乱地从座位上走来，一屁股坐下后插口道：
“是不是有人在楼里开了手电筒啊。”声音带着淡淡的烦躁。
“楼里没有人，你不知道吗，钟鼓楼正等着重新装修，里面被封了，一个人都没有。”那人反驳韩子凡。
“我也听说了，好像还有人在楼前面听见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陈优酱越听越怀疑，而韩子凡看到那么多人都向他投来深信且神秘的目光，再联想到钟鼓楼，不禁真的有些胆怯，只好一边退避一边说：“……骗人的吧。”
随即，他迅速跑到优酱身边坐下：“这故事有点儿吓人啊……”
优酱轻轻安慰他：“没事的，都是讲着玩儿的。”
可人群的讲述仍在继续，韩子凡害怕地睁大眼睛，亲耳听着故事越传越邪乎……
直到教室门被猛地推开，江英大踏步风风火火地走上讲台，故事戛然而止，人群顿时轰然散开。
“干什么呢你们，不好好在座位上学习，聚在一起干什么！”
江英的气场冲开所有的恐怖气氛，整个教室好像被狂风吹过，只剩满屋威严。
不知怎的，韩子凡在那一刻感到安全感涌上全身，再抬眸，他竟对凶巴巴的江英有了几分好感……
上了几节课，恐怖故事被所有人忘在脑后，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毕竟比起缥缈的故事，还是眼前的练习题更加真实……
上了一下午课，教室内一片暮色昏黄，蝉鸣声从远处传来，携着热气，一浪又一浪地涌进窗户。间或有一缕微风吹动窗帘，不过这点凉意，也少得可怜。
还是课间时间，教室里人并不多。优酱将发丝捋在耳后，聚精会神地看数学错题集。
隔着几排座位，韩子凡无聊地拿着笔，任蝉鸣晃进耳朵，晃荡他的心神。至于面前的习题册，他一点也没有兴趣看下去。
枯燥地瞥一眼密密麻麻的公式，他眉头一皱，便迅速转开目光。还好，他旁边座位上的人也走了……
窗外，暮色明丽，天边是淡淡的冰蓝色，就像化成水的色素雪糕，颜色总带着淡淡的幽怨。
这么想着，他不禁环顾周围的人。
在座位上的人寥寥无几，这会儿都在外面享受难得的放松时光。而在那个熟悉的座位上，少女低垂眉眼，认真地看书。灯光将她光滑秀丽的鼻梁打上一层柔和的光，杏眼沉静，显得异常温柔。
望了许久，她仍专心于桌上的本子，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韩子凡撇撇嘴，托着下巴静静地望她。
教室平静，他可以放肆地看她一会儿，不用担心惹来多余的议论和麻烦。
一个人认真学习的样子是最好看的，而优酱本来就好看，永远是他最喜欢的样子，他不禁看得沉迷……
片刻后，陈优酱复习累了，想看向别处歇歇眼睛。她刚抬头，便撞上韩子凡单纯真挚的目光。
只见少年正痴痴地望着自己，桃花眼潋滟柔和，整个人都陷入了朦胧的氛围。
她被吓了一跳：“子凡，你怎么了？！老看着这边干什么……”他像是傻了，一味出神，听不到她在对他讲话。
优酱又在少年面前晃晃手：“怎么了，子凡？快要月考了，你数学复习完了吗？”
韩子凡突然被拉回注意力，恍惚之下，他迷茫地睁大眼睛。
“啊？优酱，你说什么？”
见他一脸迷惑神色，优酱担心地微皱眉头：“子凡，你今天怎么呆呆愣愣的……”从上午听故事的时候就开始出神，现在还是这样。
“你是不是哪里难受，感冒了吗，还是做题太累了？”
“我没事。”韩子凡这才缓过神，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靠在座位上，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他想起今天的一系列事情，疲惫感又袭上心头。
他疲倦地低垂眼眸：“可能是我昨天睡太晚了，今天才没精神……”
眼前，少年低落地垂首，眉眼都透着疲惫。陈优酱看着，只觉格外心疼。
“你还让我不要熬夜，结果你自己都睡得那么晚，”她轻轻在他身旁坐下，假装责怪，语气却十分急迫轻柔，“再这样我就告诉阿姨，让她监督你早睡。知不知道？”
迎上她真挚至极的目光，韩子凡心中一暖，柔和地勾起嘴角。
疲惫感被少女关心的话语冲散，他极温柔地望她：
“好……今晚一定早睡。”
……
傍晚，月色向整个校园投射幽幽的光。
钟鼓楼外，一学生蹑手蹑脚地走进窗前，好奇又恐惧地扶着外侧墙面，向里张望——
走廊又亮了！
一道刺眼的白光在窗户上闪烁，顺着窗户可以看见发光的走廊。
心中的畏惧伴着狂喜，他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颤抖着向里张望，不料，在那一刻，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谁在那里！大下午不在教室好好上课！”
他一惊，忙不迭沿着相反的方向跑——
“哎呦！”跑得太急，窗前的一个台阶猛地把他绊翻在地。
与此同时，查岗老师也应声赶到，只是，入目便是男孩儿抱着腿龇牙咧嘴喊痛的场景，少年腿上，还有因磕碰划破的鲜红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