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乃是真绝色之二》武林至尊的男人

13、第 13 章

　　审问完后院地牢里的犯人们，出来时外面已是傍晚西斜，宋远一身血衣，戾气染透，半边脸上还有血渍。
　　他一边随手擦着脸上的血渍，一边对身边的向春淡淡道：“望之传信说，苏浅衣前去荆州探查被暗算受了伤，但是叶家贩卖私盐，隐瞒不报已是属实，这叶家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他眼睛微眯，笑的生冷：“你回去后找些脑子聪明的一道去荆州，想法子把证据找到，然后联合府衙实行抓捕，但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向春躬身应下。
　　宋远瞄着指尖上粘腻的血，颇是嫌恶的捻了捻：“傻……萧王爷方才在做什么？”喊那个称呼都喊得习惯了，时不时就会呼噜冒出来。
　　“下人来传，王爷在偏厅小睡了会儿，醒来后吃了些小厨房的点心，又在大人的书房里写了会儿字，这会儿便在院里闲逛。”
　　“呵，他这日子倒是过得潇洒。”宋远不禁笑出了声，“这和他还是傻小子的时候有何差别？就是没以前的听话了，总闹着要从我身边逃跑，费我不少力气。”
　　他这是自言自语，且那人的身份向春也不敢随语置论，便只赔笑的应衬了两句。
　　打发走了属下做事，宋远回到院里换了身干净衣裳，收拾的干干净净不沾一点血腥气才转道去寻自家的心肝肉。
　　找到萧潇的时候，没想到他正坐在那好久空荡无人光顾的秋千上，却没有像以前高高兴兴的荡起来，只是静静的坐着，似在沉思。
　　“在想什么？”
　　一道阴柔低细的嗓音蓦然响起在身后。
　　萧潇应声回头，看见宋远正笑着站在他身后，周边伺候的奴仆在他出现时就悉数自觉消失。
　　院中忽起了凉爽的夏风，吹动了宋远鬓边的碎发，暖色的夕阳碎光打在那张阴沉沉的白面上，竟是如同穿破昏暗的黎明前的暖光，现出一种温暖的亲切感。
　　萧潇默默看着他，没能立刻答他。
　　宋远也不在意，继续柔声说道：“奴才给王爷推秋千可好？”
　　萧潇依旧没答，他便当做默认，伸手轻轻一推，再次有了主人的秋千就欢快的嘎吱嘎吱的摇了起来。
　　而萧潇就在这破碎的嘎吱嘎吱声里缓缓开口，低沉而清淡的嗓调，似乎是追忆，但更多的是淡泊。
　　“我年幼时父王管得严，从不准我出门，便日日的把我困在府中，要我读四书五礼，要我学君子六艺，要我文能安邦，要我武能定国。他满心期望我能成为大家能才，将来名扬天下辅佐年幼的君王，帮我萧家稳坐江山百年，这样才可以在后代史书上万古流芳。”
　　世间多得是这种追名求利的人，可惜往往没几个能得偿所愿，宋远心里嗤笑一声，虽未出口劝慰他，却不像往常的挑刺讽言。
　　他仍是静静的听着，毕竟萧潇第一次主动跟他聊起这些事，且还自称‘我’，说明他渐渐是对自己敞开了心扉大门。
　　只要他愿意费尽心思的迎合讨好，连石头都该焐热了，区区一个萧潇当然也是手到擒来。
　　这边宋远颇是得意，又听萧潇继续说道：“我日日被困在府中出不去，便十分向往府外的热闹，母妃怜我孤单无友，就在我的院子里给我安了个秋千，让我能荡着看一看外面以此慰藉。”
　　说到一半，他声音更沉：“没多久，秋千被父王看见了，顿时大怒。他认为这不利我的学识功课，会让我玩物丧志，便立刻命人给我拆了，不准我出房门一步，直到我成年之日才准放我出门。”
　　“成年之日？”宋远闻言一惊，“王爷被困在屋中直到成年？”
　　这不怕被活活关疯了么？！
　　“他本来是想还多关我些时日的。”萧潇没有回头，“若非那时宫廷内乱，皇子争位，父王怕受波及忙带着王府一起南迁岭南，我怕是还要被多关几年的。”
　　宋远方是明白过来什么：“所以王爷才这么喜欢秋千？”
　　在萧王爷还是傻小子的时候，那是日日荡着秋千不离手，谁人劝着都不肯下来，除非是他回来了好番哄劝才会下来跟着他回屋。
　　那时他只以为是傻小子贪玩，却不曾想到这竟是他心里的执念。
　　宋远的心都疼了。
　　萧潇没答他，慢声道：“去了岭南与帝都隔得山高水远，父王觉得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回帝都，我学再多也无用武之地，所以便不再管制我，我想做什么都随意。”
　　说到这里一停，萧潇竟是笑了，笑声蔼沉。
　　秋千还在轻轻的荡着，宽散长长的衣袍在空中飘飞，萧潇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可当初得不到的东西，事后再得到已是心境大变。小的时候我巴心巴肝的想着出门，长大了反而不怎么喜欢出门，何况不久后我就有了两个年幼的孩子，索性把心放在了他俩身上，别的倒是不怎么在乎了。”
　　宋远闻言，语调变得怪怪的：“难怪王爷如此骄纵小世子，日日闯祸不停都还会放他出府，敢情是为弥补王爷当初的求而不得？”
　　“或许吧。”许是察觉到宋远话音里的阴阳怪气，萧潇侧头看他一眼，依旧是平日那副温吞文雅的模样。
　　他的语气就像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更多是认为不能在别人的影子里一直活着，那会磨灭了人性。若是我的两个儿子也活得像我一般空有岁数没有自由，每日过得如同白水傀儡，那活一辈子和活一天没有区别，何必要来这世间一趟。”
　　宋远不赞同的反驳道：“王爷怎可这样说自己？！奴才就觉得王爷这样很好，每日过得顺心如意，平平乐乐，无需管顾其他太多琐事，这样的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宋公公说的是，是本王年岁大了，心有戚戚，总是容易长吁感叹。”萧潇转眼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淮兰王，无谓的笑着迎合他，很显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宋远皱了皱眉，他最听不得面前这人说他老的话，好似自己和他隔了恒古难越的鸿沟，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抓不住他的手指。
　　于是宋远就严词厉色的纠正他，说他正值年轻貌美，什么年大戚戚尽是胡言！
　　在宋远絮絮叨叨，专注抚慰他的时刻，他不曾发现萧潇沉默的望着他，心里默默的说出他不会明言说出的感谢。
　　萧潇心道，年少时我期颐渴求的东西，都在你这里得到了弥补与延长，误打误撞也好，阴差阳错也好，至少我再无遗憾了。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是人之常情。
　　宋远啊宋远，你可知其实你早已得到了萧潇这个人？
　　萧潇未有说出这话，他只看了眼天际的彩云片片，滚滚彩霞，同年少时在院里仰望头顶上的万里苍穹。
　　同那时一样的漂亮，宽阔，大的无穷无尽，没有边际，是他那时的不可奢望，而现在任他翱翔天边，自由二字唾手可得。
　　可惜他再没了当初的那股冲动劲，心甘情愿当着某人笼中的鸟雀，手中的珍宝。
　　忽然，萧潇余光发现了什么，他看了看大门的方向，便从秋千上站起身，把衣袍的褶皱一一抚平，敛了那些纷乱心思，仍做平时平静冷淡的样子。
　　他云淡风轻的对宋远颔首微笑，谦恭而礼貌道：“抱歉宋公公，小儿来接本王回去了，恕晚膳本王不便相陪，待七日后再来。”
　　突闻此言的宋远一愣，不对啊，他之前就派了人牵扯着那两位世子，不到天黑他们不可能回得来！
　　他回头匆忙去看拐角处的回廊，不意外的看见了那熟悉的玄衣青年束手站在廊后，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紧盯着他们这边。
　　长腿矫健，手拿剑鞘，青年的衣角处不显眼的溅落星星点点的污浊泥尘。
　　好小子，竟然能把他的人都摆脱了跑来！宋远顷刻冷下脸。
　　萧潇哪能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却不多说什么，对宋远拱手示意后便潇洒的转身，大步向那青年走近。
　　纵是再不情愿，可人家儿子都跑到了面前来要人了，宋远只得恨恨的放人离开，但目光仍是贪婪的紧紧盯着萧潇欣长如玉树的背影。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情绪与神情，这一幕落进玄裳青年的眼中，霎时眼神更沉更冷，手里的剑鞘隐隐发出争鸣的冷硬声音。
　　却见萧潇走到那青年面前，与那青年低耳说了两句后，那青年冷酷如霜的脸色突变，随后转变几番，才是迟迟疑疑的缓和了强硬的脸色。
　　下一刻，一向对谁都没好脸色的青年竟是收了剑，随即向面色惊诧的宋远送去了个算是平和示意的表情，才是跟在自家父王身后走了。
　　目送那父子二人走后，宋远在空荡荡的秋千前站了一会儿，慢慢勾唇笑了。
　　满面春风，踌躇满志。
　　以此看来，很快他的老羊羔就会自动回到他手心里，乖乖由着他牵引把弄。
　　那个死太监一辈子就没说对他什么好话，唯独一句话说对了。
　　他的运气一向不错。
　　一生一次孤注一掷的豪赌，他已成了最大的赢家，即将收获最丰厚的奖励。
　　果然天不负有心人，不久后发生的一桩事就让宋远心愿得偿。
　　小世子被人下毒，兰王府还遭了窃。
　　究其原因又算是小世子惹出来的一桩祸事。
　　自从自家亲爹答应每七日便会入宋府陪那坏太监吃一顿饭，那坏太监一时高兴又对小世子手段重施，或许也是为了以此间接讨好萧潇，所以平日他在帝都闹出的祸事只要不是闹得太严重，宋远有一只样闭一只眼的便无视了过去。
　　这小世子记吃不记打，顽劣的厉害，早把当初一时鲁莽后就害得亲爹被囚多日的祸事抛在了脑后。
　　一次他又邀着猪朋狗友们出郊游玩，路上遇上了亭子里有两户小姐丫鬟结伴折花。
　　这群被酒色灌满脑子的公子哥贪慕美色，相邀上前搭讪，却被严词拒绝，一时恼羞成怒就把那两户小姐推下了池中。
　　这群终日沉迷酒肉的纨绔之中，唯独小世子心肠尚好，怜惜娇容受苦，忙是跟着仆从下去救人，救起来后就跟那群公子哥大吵了一架。
　　那群公子哥在帝都也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一群狗东西，仗着身家靠山雄厚，觉得推了就推了有什么大不了，和小世子一番吵嚷后谁也服不得谁，竟从动口上升到了动手。
　　小世子打小在岭南横着长大，拳脚功夫当然不错。
　　那群空有招式的绣花枕头怎比得上他，身边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一轮打下来基本完胜，一群公子哥被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