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nl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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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早起的有些晚了，在楼下摊子上买的早餐。卖豆浆的婆婆年纪很大，身形都佝偻了，她像是认识我很久一般，但我是第一次在这买早饭，她把豆浆递给我的时候，对我说：“乖仔，一定要按时吃早饭呀。”
我听着婆婆的话，笑着吸了口豆浆，豆浆很甜，我却忽然鼻头一酸，又想起你了。
2
以前的早上都是你提前醒几分钟，把我叫醒再去做早餐。我怕你辛苦，劝你不要再早起，多睡会，早餐我去买。
你本就上班比我迟，还要浪费睡眠时间给我做饭。
可是你围着嫩黄色的围裙，忙着煎鸡蛋，头都没回，说：“我喜欢给你做饭，而且早餐要吃好。”
谁能想到原先那个活泼爱闹的小姑娘现在穿起围裙，开始为我做羹汤了呢。
简直是暴遣天物。
3
第一次见到你是高二那年盛夏，新生入学，我在楼梯上被莽撞的你狠狠撞倒。
我不知道那天楼梯上有多少人围观了这场意外，也记不清身上的校服被沾染上多少灰尘，我只记得你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柔顺的发丝擦过我的手臂，你看着我的那双眼亮晶晶的，盈满了可爱的无措。
耳机里响起周杰伦的《晴天》，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手足无措的你。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那一瞬间，我的眼中只剩下你一个人。
于是从那天起，我爱了你好多年。
3
你不爱穿校服，总是在外套里面穿各式各样颜色漂亮的衣服。
某次课间，我靠在栏杆上，耳机里放着音乐，不经意间低头，看见你穿着玫红色的鲜艳短袖，外套搭在臂弯，笑眯着眼睛，跟朋友打打闹闹。
我一时移不开眼，那时我想，怎么会有这么明艳的女生，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情跟着变好。
正盯着你看，你忽然抬头，大抵是想不到会看见我，或许也可能是被我炙热的目光吓了一跳，你愣了愣，才绽放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大大方方的向我招手。
跟我这个只敢偷偷看你的胆小鬼一点都不一样。
耳机里放的还是周杰伦，前十几年我唯一长情的事是喜欢杰伦，有你之后，对象就变成了你。
4
昨晚又做梦了，梦到你大学毕业，风尘仆仆的拎着行李箱，自己一个人跑到离家几百公里外的陌生城市，敲响了我出租屋的房门。
那个晚上，外面吹着凌冽的寒风，你的脸颊红彤彤的，鼻尖也泛着粉，那双眼睛仍然明亮。
你扑进我怀里，带着冷气和风霜，把我冻的一激灵，我听见你说，“我来找你啦！”
……
梦醒时分，我躺在床上没动，下意识去摸身边的位置，只抓到冰凉的床单。
刚开始的几年，我们过的很苦。
你来找我的时候，正是我最狼狈的阶段。大学跟舍友学着其他人创业，鼓捣半天以为自己能成功，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不停的到处奔波，辗转于多家公司，投简历，面试……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生活越来越差。
你来之后，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劝你回家，劝你回去继续考研，可你不听，自顾自的把行李箱中的小玩意一点一点拿出来，摆在我的屋里。
我说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你答非所问，把桌子上乱糟糟的外卖盒收进袋子里，说以后我给你做饭吃。
5
你本可以走父母提前铺好的路，在老家过得平平淡淡，可能不会风光无限，起码舒舒坦坦，不用跟着我吃苦受冻。
但你却跟父母大吵一架，丢下一切，只带着一点行李，一只我送你的玩偶，还有一颗热腾腾的心，千里迢迢来到了我身边。
我想让你走，又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你说的果然没错，我总是这么矛盾。
6
最近几天梦里全是你，好像也不是最近，分手之后，我只能在梦里见见你。
又一次舍不得醒来，又一次上班迟到，我匆匆忙忙的收拾完，在楼下买早餐。婆婆看见我就递给我一杯豆浆，她笑着冲我摆摆手，说：“乖仔，好好吃饭啊。”
很奇怪，婆婆每次见到我都会这样叮嘱我，可我真的跟她不算熟。
7
被老板骂了，他说给我放长假，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我确实状态不好，走之前，同事拍着我的肩，建议我出去玩玩，散散心。
我笑着应好，心想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一冲动买了机票，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以前你窝在我怀里刷着朋友圈，把朋友旅行的照片拿给我看，嘴上说着浪费钱，眼神里却满是羡慕。
当时我答应你等我有钱，你想去哪就带你去哪。现在我有钱了，出去旅行的只剩下我一个。
8
收拾东西的时候，意外在衣柜里发现了去年我过生日时那个怎么问你要你都不给我的礼物。
你把它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纸盒中，上面贴了一张纸条，是你俏皮的话：被你发现啦，亲爱的，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忽然舍不得打开这件礼物，毕竟这是你送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我最终还是把它打开了。
里面装着一个蓝丝绒首饰盒，是一对戒指，是我们之前去试戴过的那对，也是我后来去买却被人买走的那对。
原来是你买的。
我把我的那枚戴在手上，依旧合适。
可我却莫名觉得带着戒指的无名指疼痛难忍，眼泪控制不住的淌了出来。
你的那枚怎么办，不回来试试吗？
9
今天来了丽江。之前说好要一起来看看洱海，逛逛古城，结果只有我一个人来赴这一场跟山川河海的约定。民宿订在了洱海边，打开窗就能俯瞰一整片澄澈。
这里的鲜花饼很香，很甜，可我有些吃不惯，但你一定会喜欢。丽江很美，很热闹，每一个人都很友好，走在路上，陌生人也会跟我问好，但我总觉得冷清，身边应该有你。
如果你在，大概会和每一个向我们问好的人露出大大的甜甜的微笑，声音软糯的关心别人。
你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
10
晚上民宿老板搬出了音响，喊了几个他的朋友和店里的顾客在小院子里喝酒聊天。
老板是个自来熟的热心肠，话很多，看见我一个人跑到这边玩，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问我怎么一个人，问我怎么会想来这，问我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
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一瓶酒仰头喝干。
老板也没因为我的不回答生气，反而递给我一瓶新酒，又跟我碰杯，说：“时间一直在往前走，街上人来人往，不管什么事，总有过去的一天。兄弟，抬起头，向前看！”
11
所有人都喝大了，长着一副糙汉脸的老板神志不清地揽着我的肩膀跟我谈心。
说他的半生事迹，说他的坎坷情史，说他在外兜兜转转十几年，最终还是回到了古镇上，洱海边，守着一幢小房子，一个小院子，潇潇洒洒过余生。
他又说，你要学学哥哥我，别把往事抓得那么紧。
回房之前，我看着和朋友抱在一起说胡话，流眼泪，含含糊糊念着一个人名的老板，心想，这不还是过不去，嘴上说说谁不会。
11
老板推荐我去爬玉龙雪山，他说当你爬上山顶，目光所及是一片白头的山峦，路上旅人悠扬的歌声飘到天边，高原缺氧使你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在那里，圣洁的大自然会抚慰你残缺的心灵，你会学着放下一切。
几个同行的旅客听到老板的描述很是心动，当即决定一会就出发登山，他们热情的邀请我同行，我答应下来，也想去看看那一片天地。
大自然真的能治愈我吗，我会放下你吗。
同伴说旅途中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却想，其实我知道答案。
12
巍峨高大的山峰，延绵成片的白头山顶，天边是蔚蓝澄澈的天空和绵白色的云，脚下的路通往高处，两侧栏杆缠满了依偎着的红色福条，我贪婪地吸着氧，眼前的一切美的不像话，恍惚间看到你，穿着我送你的白色长裙，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曳。
我颤抖着向你走去，一挥手却连你的发丝都摸不到。
我被同伴馋住，眼角又一次泛起红意。
他问我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艰难点头，不舍得把目光从那片虚无的天地中移开。
那是你消失不见的地方。
13
从雪山下来，我们又回到那家民宿，老板给我倒了一杯温水，问我这一趟玩的怎么样。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轻声说：“雪山很美。”
14
当天夜里，我发起了高烧。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脚步声，还有温热的毛巾搭上我的额头。
我知道是那几位刚刚相熟的朋友在照顾我，我想说声谢谢，意识却不受控制的陷入黑暗。
我又做梦了。
15
这次梦到的是最后那几天。
我们在某次争吵后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我好像在气头上说了什么重话，我看到你的表情一瞬间呆滞，随即变得冷漠。
我看着你蹲下身把地上被不知道谁摔碎的花瓶一片片的捡起来，我想伸手去阻止你，可还没来得及，就听见你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传来：“何澍，我们分手吧。”
我愣住了，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尽管我们如此争吵，可我从来就没想过放开你的手，你也从未跟我提过分手。
你曾说过，两个人谈恋爱，一起生活，肯定会有一些小摩擦，小打小闹才能好磨合。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分手，一点都不值得，你还说，你才不会动不动就拿分手这事威胁我，“我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才能遇见你这么好的人，我才舍不得呢！”
可是这次你却提了分手，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你不是在威胁我，你是真的要分手。
16
这个梦很长，跟以前那些短暂的美梦相比长的让我都快迷失在梦中。
你回到卧室，房门大开，我站在原地，看着你拉出行李箱，把你的东西一点一点往里放。
你始终低着头，我也没上前阻止你。
我们在一起的那天，是我跟你表白的。那是一个不太明朗的天气，大概像今天一样，阴云密布，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是你一直期待的电影。
看完出来，我们刚到电影院门口，天空忽然开始落大颗的雨点，然而我们并没有带伞。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便利店，跟你说：“你在这等一下，我去买把伞。”说完我就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你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准备往雨里冲。
可你却握住了我的手腕，笑着仰头，对我说：“我们淋雨一起走吧。”
那天你穿了一条青色的连衣裙，及肩的长发精致的打着卷，脸上画了些许淡妆，阴霾的天气挡不住你的美，也遮不住你眼里的亮光。
我看着你的笑颜，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我直视那双永远盈着光的眸子，语气很正经，还夹杂着些不愿被你发现的紧张，“方茉，”我叫你的名字，你不解的看着我，但我想我的表情似乎出卖了我，因为你下一秒脸上就露出来很期待的神情。
我深吸一口气，试探的虚虚反扣住你的手腕，说：“这个场景跟我原先预想的实在相距甚远，可我觉得现在似乎时机到了，气氛也正好，今天的雨下的很突然，天空阴沉沉一片，但空气很清新，你的裙子很漂亮，身上依旧带着栀子花的清香，所有的一切都在吸引我的注意力，不过我想，这里最迷人的是你的眼睛，是你本身。”
“其实我是想说，方茉，你早就看出来了吧，我很喜欢你。”
17
听我说完那些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你轻轻笑出了声，我的心提起来，下一秒又落回实地，因为你说：“是啊笨蛋，你的喜欢太明显了。那你呢，看出我对你的喜欢了吗？”
18
那天晚上，雨停了。
我牵着你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不知道是谁的，我想极大可能是我的，因为从下午你说喜欢开始，我的心脏就没出息的乱跳个不停。
我把你送到家门口，躲闪着不敢看你的眼睛，我怕我眼神中的青涩被你看尽。
正想说些什么，你柔软的手掌捧住了我的脸，我的头被你抬起来。
你看着我的眼，看我染上桃红的脸颊，看我企图隐在夜色中的彤红的耳。
你笑着，微微踮起脚，栀子花香扑面而来，一个吻措不及防的印在我的侧脸。
你退后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冲我温温柔柔的笑。
我该放你回家了，但我却握住你的手腕，把你拉进怀里。
我像是抱住了六月份被雨水滋养过的香软栀子，我轻轻吻你的发顶，珍惜的对你许下承诺。
“我会一直爱你的，方茉，我永远不会变心，只要你喜欢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眼里、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是你想离开，那我也不会阻止你，纠缠你，我会把所有的自由还给你。”
“方茉，我爱你。”
19
所以，你走的时候我没拦你，我站在客厅，看着你拉着行李箱，里面大概只装了些你必须的物品，因为你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一个行李箱装不下，多到你花了几年才把它们带回来。
行李箱的轮子骨碌碌的从瓷砖地板上滑过，你经过我，片刻停留都没有。
我看着你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扭头最后看了我一眼，说：“东西我都不要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就这样吧。”
“再见。”
你眼睛里的光好像熄灭了，我只看到灰暗和冷漠，还有你没藏好的悲伤。
20
其实一切都是有预感的。
你离开前的那几个夜晚，我知道你睡不着，也知道你躺在我身边安静流泪。我想抱住你，可我清楚你心里的决绝和坚定，我不敢动摇你的想法。所以我只能装睡。
尽管我心里疼得像是被人狠狠插了几刀，但我没有翻身，听着你细碎的啜泣，喉头发紧，一动不动。
如果你想离开我，那我一定会放你走。
这是刚在一起的时候就答应你的事。
你看，我没有食言。
美梦转瞬即逝，噩梦却长到我撕心裂肺都结束不了。
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21
我头脑昏沉的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一睁眼老板的脸就在眼前，把我吓了一跳，梦里带出来的情绪都被硬生生压下去大半。
老板用体温枪测了我的体温，确定恢复正常了才长舒一口气，嗔怪道：“你生个病还怪磨人的。”
我抱歉的说麻烦了。
他站起身，双手环胸，眼神里满是调侃，说：“做什么梦了？又哭又笑的，还以为你烧糊涂了呢。”
我虚弱的扯着嘴角笑了笑，没答，目光转了一圈落在窗外。
老板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开门走了出去，我听到房在几个熟悉的声音低声关心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便全然安静下来。
窗外是一片绿意，一只小鸟落在窗台上，伸头缩尾的，过了一会儿又飞走了。
我没撑住，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22
离开丽江的那天，我拜托老板给我在洱海边拍了张照片。
他问我拍横的还是竖的，我说竖的，最好在我旁边留出一点空白。
他又问我为什么，我说只是想空出来。
留给你。
23
回去之前，借着转机的机会，我去逛了逛上海。
在黄浦江边，在东方明珠上，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我无数次想把手伸向身后想牵你的手，却只摸到一场空。
你想来的地方，都留下了我的脚印，如果以后你来，会走同样的路，踩在同一块砖上吗？
24
回家之后，我看着这个住了几年的房子，这是我们一起住的出租屋。
我的账户上早就攒够了买房子的钱，可你说不要，等以后再买，你喜欢这个小房子。
我答应了你，现在想想，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不想跟我的名字写在同一张房产证上，不然等你想走的时候都没办法做到这样果断。
我想，该换个地方住了。
25
今天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问我最近工作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时间回家见见某位叔叔的女儿。
我不解，明明妈妈以前很喜欢你，怎么我们才分手，她就已经要给我介绍新人了。
我说，“妈，我才刚分手，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妈那边有近半分钟没说话，而后我听到妈犹豫又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小澍，你们都……分手一年多了，该走出来了吧。”
我下意识的摇头，又想到妈妈在电话那头看不见，我对着她道出几分心里话，说：“可是我不想走出来……”
方茉，所有人都在催着我忘记你，推着我往前走，我快坚持不住了，我怕我真的会放下你。
可我不想。
26
今天宏宇一大早来找我，明明今天天气预报说降温，他却仍然穿的单薄，漂亮的像是要去走秀。他一向这样，你知道的。
我还记得第一次介绍你们认识的时候，你悄悄给我发短信，问我他怎么穿着这么夸张，戴个墨镜，还以为他是哪个大明星。我笑了半天，揽着你的肩膀打趣道：“这位可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草，有点偶像包袱很正常。”
……
我刚打开门，宏宇就闯了进来，他看到了摆满客厅的我想送你的礼物，每一样都是我在旅途中精心挑选，细致的用礼盒装好的。
我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宏宇转过身，眼眶却是红的，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瞠目怒视，一点形象都没有，他冲我吼，“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们已经分手了，她走了！”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都说你离开我了，我当然知道。
27
没有你的夏天变得索然无味，我曾经最喜欢的海和夏天温柔的风再也无法吸引我。
我缩在家里，看着每一件还残余你的气息的小物件，舍不得走出门。
28
宏宇大概是被我妈找来的，他跟我妈的关系好得很，从小就这样。
今天他又来，把我推搡着带进衣帽间，逼着我换了身出门的衣服。
我无奈的问他，要去干什么？
宏宇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回我，你别管。
我已经猜到了，因为他带我来了我们共同朋友开的酒吧，我也带你来过。
这帮人想灌醉我。
29
我按着又一杯递到我嘴边的烈酒，说：“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可灌醉我也没用啊。”
宏宇仿佛把我的话当放屁，冷着脸，又给我灌下一杯酒。
火辣辣的，辣的我眼睛疼。
你如果在，一定会跟宏宇大打出手，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再给我端一杯白开水，轻轻抚我的背。
30
大醉一场的感觉让我又痛快又难受。
宏宇他们晚上劝了我很多，明明都没怎么谈过恋爱，偏偏长篇大论随口就来。
我表现的大大方方，笑着小口喝酒，听着他们的话频频点头。
可回家之后，我打开手机，翻出那个我白日里不敢打的电话号码，借着醉意播了过去。
“嘟……嘟……”
我屏住呼吸。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我跪坐在地上，眼泪已经流不出来。
你连号码都换了，消失的彻彻底底。
31
那晚过后，我好像恢复正常，把房子里所有你没带走的东西都打包，和给你的礼物一起放进了储物间，再用钥匙锁住。
一个人把房子来了个大扫除，换了一种空气清新剂，到了下午，房子里已经看不出你的影子，也闻不到你的味道了。
我想我要走出来。
32
可到了晚上，我满门心思都放在储物间，我又想，算了，别骗自己了。
33
我开始学会伪装。
宏宇又连着来了几天，仿佛只是为了看我一眼，我给他展示最轻松的笑容，用清澈的目光看着他。
他被我骗到了，拍拍我的肩，说：“好兄弟，你终于走出来了。”
我笑的感慨，说：“是啊，终于走出来了。”
34
我回了公司，之前建议我去散心的那位同事看见我就来问我玩的开心吗。
我说确实应该出去看看。
他问我是来公司销假的吗，我不在他们都快忙死了。
我笑着摇头，说：“不是销假，是辞职。”
递了辞职信，老板想留我，但耐不住我心意已决，收拾好东西，走人了。
35
其实我现在有点迷茫，好像是冲动了，但很兴奋。
你要是知道我一声不吭突然辞职，估计会很生气，就算我给你买回来最喜欢吃的草莓糖葫芦可能都哄不好。
方茉，我还有机会再哄你一次吗？
我来找你好不好？
我真的很想你。
36
辞职的事瞒了一个多月，事情在我妈忽然找上门的那天破败。
本该是上班的时间，我却给敲门的她打开了房门，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妈先说话的，“你为什么辞职？要不是我去你公司找人，我都不知道你辞职了！何澍，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把在气头上的妈妈拉进屋里，她站在客厅中央呆了很久。
我给她倒了杯水，放进她手里的时候她抓住我的衣袖，眼睛通红，眼泪在打转，我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
“小澍，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别吓妈妈……”
我一脸疑惑，问：“妈你在说什么，我没怎么啊。”
妈妈的眼泪流下来，她看穿我的伪装了吗？
37
“小澍，我们去看病，去看医生好不好？”妈妈流泪崩溃。
我抽回手，垂下眸子，说：“我没病。”
38
好说歹说把妈送走，我回头看着客厅的桌子上，沙发上，地上……摆满了你没拿走的玩偶，衣服，还有小摆件……
我只是想拿出来整理一下，妈妈或许误会我了，她以为我疯了。
我没疯，我也没病。
39
刷朋友圈刷到了你闺蜜，她发了张合照，我才知道原来她今天办婚礼，是和那位谈了多年恋爱的男友。
我在这张照片里找你，反复找了几遍却不见你的身影。
我纳闷，你们俩是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她结婚你却不去。我也没避嫌，直接在照片下面评论：怎么没看到方茉？
等了一会儿，想看看她怎么回复我，可一刷朋友圈，那张合照已经被删除。
连带着我的那个问题一同消失。
40
正想私聊问问她，发现她给我打来电话。
“嘉嘉？”我问。
嘉嘉那边有点乱，吵吵闹闹的，有起哄声，有人在唱歌，想来还在婚礼现场，于是我补了一句：“新婚快乐。”
“澍哥……”嘉嘉的声音听起来很低，又有点犹豫，“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两声，“问问你方茉怎么没在合照里，你们闹别扭了吗？以前你俩一吵架就不理对方，这次这么严重吗，怎么结婚也不叫她啊？”
那头嘉嘉忽然不再说话，但我听到了藏在背景音里隐隐约约的抽泣。
我一瞬间慌了神，直觉告诉我我现在应该立马挂了电话，但我的身体仿佛被定住，连手指都动不了。
我只能举着手机，等着嘉嘉说话。
41
“澍哥，方茉不是走了吗……”嘉嘉的声音明显是在哭。
我扯着嘴角，胡言乱语的，“走了？她去哪了？出去玩了吗，哦，对，她是说过，她想出去玩。你知道她去哪了吗，你一定知道吧……算了，你不用告诉我，她肯定会不开心、我们都分手了，是吧……”
“澍哥……”
“哎！嘉嘉，我这边还有事，我就先……”
“澍哥！”
我苍白无力的话被她打断，我认命的闭上眼，听见她一句话戳穿一切，“方茉她死了！”
“她早就死了……”
真相被无情的揭露，我虚构的泡影瞬间破灭。
42
我失魂落魄的跑下楼，站在十字路口却失了方向，我要去哪，我该去哪。
“乖仔！”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木木回头，看到豆浆婆婆正温柔的对我笑。
她向我招了招手，没问我怎么这副样子，而是从小箱子里取出一杯热乎乎的豆浆，塞进我手里，说：“喝点暖和的。”
我呆愣愣的把豆浆喝完，今天的豆浆很甜，我想掏手机付钱，被婆婆按住手，她抬手顺了顺我的头发，声音轻轻的，“豆浆钱小姑娘已经付过了，她走之前嘱咐我，要是看见你匆匆忙忙跑下楼，就肯定是没吃饭，让我给你送一杯豆浆，提醒你好好吃饭。”
“乖仔，有按时吃饭吗？”
我看着婆婆柔和的目光，脑子里蹦出来了你的样子，你盯着我，一副生气的样子，语气不太好的问我：“何澍，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红着眼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哽咽道：“没有，我没有好好吃饭，能不能回来管管我……”
43
我的精神状况愈加不好了，意识到自己睡不着觉后，我主动去找了心理医生。
他给出的诊断结果似乎有些过于荒唐而残忍了，我没相信。
没有人能理解我吧，除了你，你不在我身边，更没人能读懂我的情绪。
仿佛我的一切都是为你而生，只有你能看见我所有的妄想和痴狂。
我想去找你。
44
医生给我开了药，吃过药之后确实能睡着，却怎么也睡不安稳，有人说吃了安眠药，一夜无梦。可我怎么总是做梦。
梦见的却不是前些年我们的经历，而是最后那段时间里，被我埋藏在意识深处的真相。
45
分手是真的，你拉着箱子离开了家。
可你刚走，我就追着跑了出去，我在楼下看见你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冲过去紧紧抱住你。
我的头埋进你的颈窝，我哑着嗓子一遍遍跟你说着对不起，不分手。
感受到你的身体颤抖的厉害，手下的皮肤变得滚烫，我发现了不对劲。
刚想低头看你，你忽然软在我怀中。
46
医生说怎么不早点来检查，拖了太久，已经没办法治了。
他说，病人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想做的抓紧时间去做吧。
我问他：“医生，你在开玩笑吗？”
医生看着我，眼神中是刺目的同情，他说：“节哀。”
47
“茉茉，医生跟我开玩笑呢，你没什么事的。”
你躺在床上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你伸手摸我的脸，说：“笨蛋，我早就知道了。”
你又说：“你跑出来找我干什么，不是说只要我提分手就不会拦我吗，你说话不算数。”
我把你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拉到唇边亲了一口，温热的水滴在你的掌心，我听见你长长叹了口气。
48
你不想住院，求着我把你带回家，医生批准了，又安慰了我一次。我愣着神没听。
我带你回了家，光是从电梯走到家门口这段路你就已经气喘吁吁。
你的身体垮的太快了。那天你离开家，是因为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吗？
49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笨蛋，看不出你日益消瘦的身体，看不到你每日苍白的脸色，不怀疑你一天吃多次的所谓“维生素”。
我把你搂在怀里，听你沉重的呼吸，我知道你在疼，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阖眼笑着，嘴唇有些干裂，回答道：“我都计划好自己偷偷溜走了，告诉你不就暴露了吗。”
总说我是个笨蛋，你才是个大笨蛋。
50
最近几天没再做梦，可能是因为有你的记忆都已经梦完了，没你的时光没有那么珍贵，所以不值得再回顾一遍。
可我还是想再见你一面，在梦里也好。
51
又到冬至了。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跟你一起坐在屋檐下晒太阳，那天阳光正好，风有些凉。我给你披了条薄毯，顺势从身后拥住你。你依赖的靠在我的怀里，我能看到你翘起的唇角，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时你说：“今天冬至哎，我们一起包点水饺吧。”你知道的，我无法拒绝你的一切要求。
那天的水饺格外好吃，我看着眼神里流露出满足的你，垂下头默默的笑了。许是我太过幸福，眼里的晶莹都盛不下了。
有你在我身边，我也算此生无憾。
52
我想起来，你走的那天天气很好，本来说好那天下午去楼下公园散散步，你说整天看着几个小孩在下面荡秋千，你有点眼馋。
我应着说好。
但中午你才悠悠转醒，饭也没吃两口，我准备给你穿衣服，你却拉住我的手，我反将你冰凉的手指包在手心。
你靠在我的肩头，说想去窗边晒晒太阳。
我无边心慌，还是定下心神把你抱到窗边的躺椅上。
我坐在你身边，没松开你的手，迫切的想把你的手指染上温度，却是无用功。
你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你歪头看着我，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被病痛染上阴霾，你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但还是美的。
你莫名看了眼墙上挂的表，下午两点半。
我预感到什么，不太敢看你现在的样子，把视线落在窗外。你没有像以往那样，把我逃避的目光拉回眼前，你也扭头看向窗外，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松笑意。
“何澍，你还记得你跟我表白的那个晚上送我回家时说的话吗？我想再听一遍。”
我压下哽咽，开口道：
“……我会一直爱你的，方茉，我永远不会变心，只要你喜欢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眼里、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是你想离开……那我也不会阻止你，纠缠你，我会把所有的自由还给你。”
“方茉，我爱你。”
53
你依旧带笑，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我低头看你，发现你也在看着我，你说：“那你现在把自由还给我吧……”
“何澍，我也爱你……”
54
方茉，我真的很想你，我不想再坚持了。
我要来找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on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