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良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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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小村落里，有幸与良月是邻居。
良月应该算是我的姐姐。在我十二岁的盛夏里，我忽然生了一场急病，于是父母准备了一整只煮熟的鸡去将良月请回家里来。
良月那时候大概是二十多岁，穿着碧绿的细花小短裙，像根挺拔的植物。
因为我病重不能开空调，所以早已经在被子里闷得满头大汗，发烧的燥热与身体上的闷热谁也没有打败谁，我差不多要昏厥过去了。
这时候良月来了。她轻轻坐在我枕边，顿时一股凉意袭来，还有她身上幽幽的药香。
良月离开以后我便完全好起来了，但是由于身心俱疲，导致我第二天仍然没能起来床。
直到良月在窗外叫我出去玩球，我才精神一振，一鼓作气跳下床去了。
良月果然换了一身裙子，打着小阳伞站在我家附近的小球场边上，正冲我笑呢！
后来我在外地读高中，一个月才回家一次，而良月已经搬到了村庄另一头的房子里，听说是结婚了。
我也早就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男孩了，所以特意去找良月这件事对于高中男孩来说还是非常困难，大概五六个月的时间里，我都没有见过良月。
但良月无处不在，如果村里人一时间得了急病而又没有办法送去镇上的医院的话，就会去请良月。良月一如既往的喜爱吃煮熟的鸡，所以请她来的报酬也从未变过。
高中一年级的暑假，我又得了同样的一场急病，这次的病大概比小时候还要猛烈，不止是发烧和无力，据我母亲说，我一度失去意识，连良月来了也不知道。
可是我自己回忆，良月来的时候我意识非常清楚，还记得良月用她的手握住我的，冰凉凉的，很舒服，也很香。
但是奇怪的是，我不记得良月的身形有那样小，明明在我记忆里她是个很漂亮的姐姐，但是这时候却像是比我还要年幼的小姑娘了。
因为我长大了吗？我当时十六岁，身高已经窜到一米七八，卧室的门框也伸手可以够到，果然长大以后什么都会变小的样子。
再一次见到良月也是盛夏，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良月被她的丈夫带来我家里做客。我和我父母看见良月时都大吃一惊，因为良月已经变得像是一个还没发育的小女孩了！
良月的丈夫本来就很高，他牵着良月的手根本不像是夫妻，更像是父女。不过良月精神还好，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然后告诉我她带来了我最喜欢吃的甜点。
良月的甜点也是带着幽幽药香的，不过并不讨厌，奶油被保温箱保存得很好，吃进嘴里还有些凉丝丝的。
但我完全没有吃出什么滋味来，因为良月的身形实在不是错觉，她现在的样子顶多是十三四岁吧。
吃毕甜点，良月夫妇跟我们告辞，她丈夫单独与我父母交谈了一阵，父母送走他们以后脸色很不好看。
我问他说了什么？母亲说：“他说从今以后良月的诊金就要翻倍了，真是混账！”
“两只鸡？”
“早就改为收钱了，”母亲说，“你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就改口了。”
“你们没有注意到良月的……”我想了半天，不知用什么词来描述，但父亲不耐烦地把装过甜点的盘子往我面前一推：“去洗了。”
我在小路上遇见了散步的良月，她穿着碧绿的小短裙，身形幼小，简直像是我记忆里那个良月的女儿了。
“姐姐，晚上好。”
我说。
良月终于发现了我：“晚上好！身体还好吗？”
“当然很好。”
她很开心地仰起头，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很健康！”
我们一起走了一段，身材幼小的良月脚步如此之小，以至于她根本就跟不上我的脚步了。
不知出于何故，也许是鬼使神差，我停下脚步来，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以后，弯下腰来对良月说：“要我背你吗？”
良月只是稍稍有点惊讶，但很快这点惊讶就从她脸上消失了，她仰起头来对我说：“好呀，那麻烦你了。”
我背着良月从无人的小路走到大路上，大路上有不少村民在散步。但良月毫不介意的说：“请你把我送回家好吗？明天我会请你吃我做的蛋糕。”
既然良月说了，我便有了勇气。我背着良月从村民中间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良月和我都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
我甚至都想好了，如何用一记下勾拳将良月的丈夫打翻在地，然后告诉他我要和良月结婚。
我会和良月住在学校旁边的出租屋里，因为她个子太小，所以我不要她工作和做家务，她只要穿着小裙子在屋里待着就好，像一棵挺拔好看的植物。
但从良月敲门到她丈夫开门迎接她的这段时间里，我只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良月跟我道别都无法回应。
天哪，我用了几秒钟的时间，爱上了良月。
良月的诊金越来越贵，但向她求诊的人数却越来越多。
这附近流行起了一种传染病，虽然并不是大病，但是传染性特别强，镇上医院一时间也应付不过来，所以大家只好来找良月。
良月肉眼可见的瘦弱下去，后来她丈夫宣布良月也病倒了，因此只能售卖一些可以治病的药水。
我站在她家的院子外面看见她丈夫端出一杯杯药水，感觉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起，但又找不到借口去揍他一顿，所以只好在院子外面不停徘徊。
良月呢？良月被他杀了吗？
我抱着最坏的打算，在这天夜里潜入良月的家里。
良月家的一楼是客厅、厨房和浴室，所以我打算从客厅的窗户爬进去，但是客厅的窗户竟然被锁上了。我只好绕到后门，打开浴室的窗户，从这里跳了进去。
但我并不知道良月也在，我落地之处竟然不是地面，而是良月家的浴池。
良月在浴池里洗澡。
不过因为黑暗的缘故，我确实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听见巨大的水声和良月的惊叫。
“别叫，良月姐姐，是我！”
良月果然不叫了，她用手细细摸过我的脸，确认了是我以后，笑了起来：“是你呀，我正巧想找你。”
我就这样浑身湿透的坐在浴池里，任由良月抚过我的脸颊、下颌还有胸口。
“你知道村外的那条河么？”
良月说，“我想让你带我去那里。”
我应该是想说什么，比如你的丈夫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或者说你丈夫卖的药水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最后我只是说：“好。”
她只裹了一条浴巾，在暖黄的灯光下肤如暖玉。临走之前，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那就是她答应我的甜点了。
我把盒子揣进兜里，背着良月向小河边走去。
我看见了良月的身体，一丝未着，浑身空白着的。但这并没有引起我的冲动，准确来说，良月的身体只是一个幼稚的小女孩，在月光下皎洁白皙，但终究只是一个小女孩。
“他一直不许我来这里。”良月说，“我很开心。”
“嗯……嗯。”
我含糊的答道。原因是我完全不敢看她。
“你靠近一点，好吗？”
我凑近她，她忽然伸出手臂抱住了我的脖子。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附在我耳边说，“你是被神明偏爱的孩子。”
她在我耳边轻轻一吻，带着药香。
“再见了。”
良月跳进了河水之中，可是不管是我还是她的丈夫，抑或是救援队员，都完全找不到她的尸体。
那个甜点盒也在那个晚上被压得一塌糊涂，我用手抓着一团烂泥似的甜点吃了，一边哭着回家，像个十二岁被人欺负了的小男孩一样。
大家都在看我，但我像送良月回家的那个晚上一样，我一点也不在乎。
不过没有很久以后，大批外地人涌进村庄，在那条河边如癫如狂的舀水喝。因为这条河连通着其他水脉，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只有良月的丈夫站在河边，双眼发愣，见了有人靠近河边，便操着棍子冲过去：“这是我的河……你们要付钱才可以喝！”
当然没有人理会他，最后他被安置到镇上的精神病院安享晚年了。
他妻子替他挣的钱完全足够他在里面住上一辈子了。
至于我，一事无成，也没有结婚，但是从来身体健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良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