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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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夜
CP：玄月
Sorrow is hushed into peace in my heart like the evening among the silent trees.
忧伤在我心中沉静下来，宛如降临在寂静山林中的夜色。
——泰戈尔《飞鸟集》
<不眠>
一只忍鸟自夜空中飞翔而来，撕裂空气的瞬间如同银白的箭羽划过苍穹。
不知火玄间抬眼看了看它飞来的方向，将歪戴的面具摆正。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身侧的月光疾风，说，我们走吧。
那时二十五岁的不知火玄间和十九岁的月光疾风，在暗部负责木叶夜间的警戒。玄间看着疾风在林间飞奔跳跃的身影，想象着银色的月亮在他的眼里该是怎样的诡谲。
<夜月>
如果有人去问不知火玄间关于他的五队里月光疾风的事，那么多半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就那个不要命的小鬼啊，又固执又倔又麻烦一点都不……没，没，你听错了我是说他很可爱。
之所以会有省略号后面的部分是因为问话的是月光岚。
其实玄间一开始对月光疾风并没什么好感，甚至有时候会对他感到莫名的烦躁。就好像当初他和岚开始搭档时一样。
他不喜欢那一家人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睛，也知道他们视线里的月亮都有着清冷而完整的红色，一刻不停的淌着血。
那是过度练习夜视术的后遗症，长于夜战的月光家命中注定无法避免的顽疾。在旁人眼里那样优美的姓氏，在他们身上却是诅咒。
月光映在疾风的眼睛里的时候，那深沉的融进夜色里的黑在玄间的恍惚中却是刺目的黯红。他每每与疾风出任务，都会觉得对方的眼睛在流血。
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什么人在流血。
一对三，他来不及过去却只见疾风的刀身在空中划出形状优美的弧度，有月光反射在上面。三日月之舞，然后是银色的刃，暗红色的血。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说不清他是什么心情。十八岁或者十六岁，都还是可以被那些不知见证了多少死亡也可以坦然微笑的人称为孩子的年纪。他他他，一个人又一个人，就被吞没在黑色的夜与红色的血液中，生命吸收养分开出血一样的花最后也逃不掉凋落一片花一样的血。
然而那不就是忍者的宿命。
以生命为赌注的你死我亡的游戏，哪怕只是心底稍稍那么迟疑一下就失去一切的可能性。有关任务与队友的悖论多少年前就被旗木家的谁亲身验证过，留下的残局是一个孩子最终选择用面罩隔开了外界与他自己。
现在十七岁的月光疾风，过去十八岁的岚和不知火，将来还会有更年轻的谁谁谁。
如同钉死在命运的十字架上，一代一代的重复，血脉蜿蜒的延伸下去。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就像岚后来跟他所说，做忍者是疾风自己的决定，她和他都帮不了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即便发生什么都是命中注定。
<知秋>
早先和岚搭档的时候，玄间从她那些断断续续的陈述中知道了疾风的大多数事情：医生确信他活不过十岁他却还铁了心的要去当忍者；九岁那年因病退学，从此开始整夜失眠；他十三岁时瞒着岚报考中忍错过了木叶最盛大的那一场夏日祭。
最后岚说我也许并不是个好姐姐吧。
可当忍者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帮不了他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
可是，我不想他进暗部，虽然对于月光家来说，这是职责也是宿命。可是，我不希望他来，这种地方不适合他。
他会死的。
所以后来当上小队队长的不知火看到自己的队伍名单中多出月光疾风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愣了一愣，然后出门掐灭了手中的烟蒂。
<痼疾>
木叶的村子里有这样的定律，父母是忍者的，孩子多半也是忍者。只是看过了太多的生死后，那些血脉上细微却强韧的维系，还是令家里世世代代经营小酒馆的玄间觉得难以置信。
在暗部待的时间太久，很容易就会对红色麻木，从手指不在意的划伤，到雨后几株探头的花苞，都滤成了黑白默片，惨淡终年。然而那该是怎样的红色，可以在月光家孩子们的视线里蔓延。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烙印，可以促成疾风执著的坚持和岚最终的放任。
月光家的绝技三日月之舞对身体的巨大负荷玄间是知道的，他也看过岚的身体在夜空中划出过同样的弧度。可是为什么那个几乎被提前判了死刑的孩子却是硬要练这种招式。
那已经不是单凭天赋那种理由就可以说得清楚的问题。疾风在认定了的事情上强硬且执着的程度甚至可以用偏执来形容。似乎就连顽疾也被这种偏执所屈服近乎奇迹般的没有夺去他的生命。
然而玄间却还是清晰深刻的记得疾风病发时的样子，颜色深的发黑的血被咳出来散落在地上，手指上挂满枝枝蔓蔓缠连的血丝，疾风眼中的红色月亮，只在夜晚开放的苍白的花，无数敌人的尸体和他们或许还有自己的血。玄间感到从心底里向上翻涌着的强烈寒意。
彻骨的冷。
他走过去扶住他，说，身体不好还要练三日月之舞这种招式么，你在想什么啊……
后来想想这几乎是除了初见和交待任务外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话。玄间侧过头，回忆那个时候眼底就一直晕着淡淡的青紫色的疾风对自己说了什么。
是“谢谢”还是“添麻烦了”？
没有答案。
<流火>
暗部的工作无法避免的带来一身伤，避开岚担忧的目光，疾风搬出家住到宿舍。就算明知岚也是暗部的成员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却还是选择用这种逃避的方式，给至亲和自己某种自欺欺人的安慰。
登记的当天刚好玄间原来的室友搬了出去，就像是安排好了一样凑到了一间房。
清扫排班，衣服各自来洗，伙食问题自行解决，并不多话的生活，某种尴尬的默契，单调而平板。不知火玄间一如既往的不喜欢月光家的孩子那一双看得到红色月亮的眼睛。
直到忘了的哪天，来访的人不经意地对他说，玄间你最近戒烟了么，都闻不到烟味。
那个时候玄间才意识到其实有什么东西早已潜移默化，他怔了一下，眼角瞟到一直在露台上擦拭忍刀的疾风，后者轻轻咳嗽了两声，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自己的事情。
就好像是某个显而易见却又偏偏在之前的日子里让你对它自然而然的忽视的悠然转折，发现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我在哪里遇见的你。
<玄色>
退了暗部的玄间常做的事是躺在特上办公室的天台上感叹生活美好。
疾风有时会坐在他身边一起晒太阳，手里抱着一摞文件，那时他最常看的是中忍评估标准，是考官的工作准备，两个人中间摆着杯热茶，什么时候疾风咳嗽的次数频繁了，玄间就很自觉地站起来拿着杯子续上热水。
给你，快去吃药。
对方面无表情的接过去，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哪怕吞下药片的时候眼睛一刻没离开过手上的几页文字。
天很高云很淡风很轻，多好。
<微光>
你知道，悲剧从来不会给人绵密的征兆作为暗示。
平静的近乎苍白的时间里，总有什么事情让人措手不及。
然而彼时不是有人这样说过。
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命中注定。
<华间>
在暗部的时候疾风为玄间挡过一支苦无，淬了毒的锋刃，钉在他的胸口上。
玄间还记得，那时疾风怎么在他的面前倒下去，那个场景在他的记忆中慢镜头一般重复回放，明明短暂却又煎熬。
然后他一直握着他的手，说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你不会死。
你不会死。
可是，血一刻不停从他的指间漫过滴落在地上瞬间化为窒息的海洋，玄间清晰地感受到生命从指缝中逐渐流失的无能为力，慢慢死去的不止是疾风，他分明感到绝望攻城略地一秒比一秒接近心脏。
就在那个时候玄间终于懂得了死亡的痛苦，在血液依凭着的每一寸角落刻下重重的伤。
所谓的伤，只有最深刻的才能存活，在平静的日子里，在无眠的夜晚，猝不及防的重新裂开，如同某种讯息。他们说这样的日子你当珍惜，他们说不要忘记。
所以玄间就真的一刻都没有忘记疾风濒死时的痛，这过于深刻的记忆让他觉得再发生无论怎样的事情，说不定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以至于他在桔梗城下看到满地血迹时，竟没有任何的真实感，就好像疾风的死讯是坊间的笑话，说就说了下一刻便散了一样的虚幻无常。
<捕风>
不知火玄间辞了特上的位子回去暗部重新当小队队长的晚上梦到月光疾风。
梦里疾风站在他的面前，是二十三岁时他最后见到他时的样子，口里说着的却是十八岁第一次A级任务时对他说的话，我要是死了的话，麻烦你照顾姐姐。语气平板的没有半点恐惧或哀伤。
然后他梦到自己对他说，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至少，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人在慌乱时会不由自主的说谎，任由习惯性的欺骗麻痹着真相。
日光之下，一切不过是虚空。
<月光疾风>
他回过头。
有风吹过，慰灵地后仿佛愈合着大地伤口的连绵荒草，响起微微的声音。
END
2007-7-22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