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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沉默 ...

  •   第五章
      苏绪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厢里,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后。
      良久。

      来电铃声打破了这凝固了一样的空间。

      接通后,只听见孙泠在那边问:“阿绪,现在怎样了?小意已经回到家了吗?”

      “嗯。”
      “你和小意聊得怎样?”

      “我们没有聊什么。他身体不是很舒服。”苏绪揉了揉鼻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那边孙泠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严肃冷静:“阿绪,当初发生了什么我可以不管不问,但现在你回来了,如果没有想清楚以后要怎样,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小意。”
      “泠姐,我一直以来都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

      “那好,你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孙泠也没有再追问,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挂完,又皱紧眉头看着手机屏幕走神。

      “你对子昂也没这么关爱成这样子,都成老妈子了。”许子澜上来在她旁边一脸吃味地说,意有所指。

      孙泠回过神,朝他翻个大白眼:“要是许子昂有这么乖我可把他疼死了,和你一样都是不省心的家伙,边儿去。”说完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关我什么事,要怪就怪许子昂个傻逼去。”

      许子澜觉得自己躺枪,可委屈了,却只能不爽地嘟嚷一句。

      苏绪和谢知意离开后,孙泠在原道里还能笑能玩,感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心里不爽大发了,这只有许子澜才看得出来。

      果不其然,一回到家就使劲儿地折腾他。

      在原道里忍不住一下子喝多了,回来发酒疯端着太后娘娘的架子把他当太监使。好歹也是这屋里的男主人,居然被使唤去给她的宝贝儿子,一只金毛犬,洗个美容澡。

      “哎哟,宝贝儿你看这天这么晚,我明天再洗好不好?你看可乐都要睡觉了。”

      太后娘娘一瞪眼,指着他大怒道:“狗胆包天,皇帝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

      许子澜心里真是日了狗了,却扛不住这天威震怒,连忙点头:“是是是,奴才知罪。娘娘您看陛下都已经就寝了,不如明日再沐浴如何?”

      太后娘娘这才满意点头,在地毯慵懒躺下,用手指头点点许子澜,慢慢说:“小许子,那你去把马桶洗净了吧……”

      许子澜心灵颤抖,斗胆上前说:“宝贝儿,咱们戏不那么多可以么?”

      说完就闭眼一梗脖子,生怕雷霆震怒降下来自己粉身碎骨,怎知太后娘娘都没声了。他睁眼去看,只见孙泠不知道何时整个人躺平了,瞪着眼看天花板一脸呆样。

      许子澜上前半跪,推了推他媳妇儿。

      然而孙泠却突然回神了,身子扭得像条毛毛虫,在地毯上蹭啊蹭,一直蹭到他的脚边,然后翻身把他的大腿抱住了。

      “许大头,我好难受。”她闷着声音说。

      许子澜以为她醉得难受想吐,想要掰开她的脸看看情况,却怎么使劲也动不了半分。

      他家媳妇力大无穷还真不是盖的。

      这么想着,又听见她闷得失真的声音:“许大头,我心里好难受。”

      许子澜还没回过神来呢,首先感觉到的是大腿裤子湿了。他不由得把手摸上她的头,揉了揉。

      他和孙泠长他们五岁,孙泠说看着他们俩长大,他又何曾不是。谢知意回A市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年少气盛的少年张扬不知收敛,又因还没有融入这个圈子而做出过许多啼笑皆非的事。那时候,许多人尽管知道他是杜家唯一的男孙是杜家将来的继承人,还是有些看不上他的。年少的许子澜也是其中一人。

      他就像一个外来者一个异乡人,鲤跃龙门似的冲进了这样一个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骄傲的他们起了排外心理。

      那时候,谢知意的身边只有苏绪,小时候的苏绪比现在更不爱说话,和苏潋一模一样,活生生一个冰碴子。

      他总是沉默着,如影随形地在谢知意身边为他在这个艰难险恶的大染缸里撑起一片天。

      到了后来,谢知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懂得了察言观色,也懂得了看透和掌控人心,但他依然张扬明媚自信而不自负。

      后来的许子澜很庆幸,他成了一个能够驾驭生活的上位者,而不是被生活糟践成地底烂泥。

      最大的功臣应该就是苏绪。

      也托谢知意的福,苏绪沾上了一点人气,坚冰化成了水,温润如玉。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五年后的光景,他们看在眼里,不由得觉得惋惜。

      或许真的随了一句话。
      时光在走,人心在变。

      现在的许子澜,只能衷心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此刻的许子澜用极尽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怀里的人。

      每次看到了不幸,就会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幸运。

      幸好你一直都在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啊,人生真的好莫名其妙啊……”孙泠喃喃低语,眼睫毛挂满了沮丧,似是不堪重负地低垂下来。
      “是啊。”许子澜长叹一声。

      离开停车场后,苏绪并没有回去他的住处,而是开回了南蕖山。苏家的老宅坐落在南蕖山下,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在秋色浸染下晕出了黄,让这座壮观的西式建筑平添了几分萧瑟感。

      看守门口的警卫员是老人,显然不知道他回国的消息,十分惊喜。下了车,管家森伯已经带着人从宅门走出来。

      “阿绪你终于回来了。我今早从先生那里收到消息的时候,实在太开心了。”

      森伯是祖母从家里带来的人,是个中英混血儿,后来和中国姑娘结婚生子,干脆连自己的英文名也换成了中文名,活成了个地道的中国人。

      “森伯,好久不见了。”苏绪颔首:“我哥呢?”

      森伯拭了拭眼角,连忙道:“先生在客厅里。”

      森伯是祖母从家里带来的人,是个中英混血儿,后来和中国姑娘结婚生子,干脆连自己的英文名也换成了中文名,活成了个地道的中国人。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快半,按照苏潋的生活习惯早应该入睡了。苏绪没再说话,径直进了苏宅,果然看见苏潋穿着一身深蓝丝绒睡袍坐在沙发上,带着金色边框眼镜在看杂志。身边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整整齐齐的青年,手里抱着一个文件袋。

      苏绪出声:“哥。”

      苏潋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等他在一旁的沙发坐下,这才把落在杂志上的目光转到苏绪身上:“我本来打算让齐鸣明天过去找你的。”

      齐鸣就是他身后的西装青年,闻言对苏绪躬了躬身。

      苏绪微微摇头,低声道:“没事,早晚都一样。”

      苏潋放下手里的杂志,从齐鸣手中接过文件袋,递到苏绪跟前。

      苏绪从他手里接过文件袋,瞥见他右手手背有几道血痕:“你的手怎么了?”

      苏潋神色仍旧冷淡,另一只手握住右手,指尖在伤痕上摸了摸,淡声道:“被养的猫挠了而已。”

      苏绪了然,目光瞥过茶几上的娱乐杂志。苏潋对动物毛发过敏,也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他这个当弟弟的也清楚得很。

      苏绪低垂着眼睑,眼睛定定地看着在手里的文件袋,仿佛目光能够透过厚厚的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说:“这些年麻烦你了。”

      苏潋淡淡地“唔”了一声,站起来往楼上的卧室走,临了还说一句:“太晚了,今晚留在这里睡吧。”

      苏绪点头答应了。

      可能是平时出去采风吃得苦太多,谢知意每一回到家就会放飞自我,生活作息完全颠倒。加上昨晚那一出,扰得他心神不宁,在床上左右翻滚到凌晨四点多才终于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然而一晚又睡不安稳,中午起来的时候谢知意整个人都是懵的。打开手机一看,提示有几封邮件还有几条微信,谢知意一看到其中一条微信,一下子清醒起来。

      “早上好,在忙吗?”
      是苏绪八点多就发来了的。

      谢知意一看顶上显示的12:36,瞬间觉得脑壳发疼。他不知道怎么回复,也不想回复,把手机丢到一角就起身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刚挤上牙膏,他又忍不住踱出来,一手刷着牙,一手捡起手机打开那条信息看。

      发了一会儿呆,刷牙刷得满嘴都是白色泡沫,浓浓的薄荷味几乎冲上天灵盖,他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回复,于是又把手机丢开了,转身走回卫生间漱口。

      漱完口往脸上泼了几捧冷水,还没用毛巾擦干,他又踱出了卫生间,重新拿起手机。

      他皱着眉头看那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的信息。

      好半晌,他终于还是回了:“不好意思,早上工作室一直在忙没看到信息。”

      苏绪的回复在一分钟后发了过来。

      “想出去吃午饭吗?我来接你。”

      谢知意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喝上,看到信息差点把口中的酸奶喷出来,赶紧回复:“不了,工作室里有午饭,正准备吃。”

      苏绪的回复很快:“好。”

      谢知意这才松了一口气,晃悠悠地进了书房,开电脑处理邮件。

      这边,苏绪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手机屏幕出了神。

      半晌,他转身背靠在玻璃上,看着床头柜上散落的文件,神色有些疲倦。森伯过来敲门,说是午饭准备好了。

      苏潋七点准时起床,洗漱完毕后就会去跑步,吃过早餐后八点半准时出门,直到傍晚六点回家。以前家里主人中午不在,所以一般很少做正式的午饭。现在苏绪回来了,森伯好生激动了一把,连带着厨房也鼓起了劲儿,把这顿午饭做得十分隆重。

      吃过午饭后,苏绪就开车出去了。从苏宅的大门沿着大路开十分钟左右的车就会经过杜家。

      杜家的宅子是古典的中国风建筑,院子走的也是地道的中国风,亭台水榭,小池流水,青石翠玉,好不雅致。

      春天的牡丹艳得能抢去所有春色,秋天的菊花浓得仿佛把秋意都收了进来,就连夏季偏居一隅的荷花、冬季独倚墙角的寒梅也是分外夺目的。

      遇见杜景琳,苏绪并不意外。
      杜景琳也看见了苏绪。
      苏绪便把车速减慢,在路边停下。

      “我昨晚才收到消息说你回来了。”杜景琳笑道,“你这是要出去了吗?阿绪。”

      苏绪点头,微笑道:“是的,日后有机会再和杜小姐叙旧。”
      杜景琳红唇笑得艳丽:“那就等着阿绪了。”

      话到此即止,苏绪颔首示意再见,便驱车离开了。后面,杜家的车缓缓驶上来停在了杜景琳跟前。然而杜景琳却看着苏绪的车影,抬手将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勾到耳后,冷笑一声。

      “两兄弟一个样儿。”

      秘书疑惑地看向她,只见杜景琳神色冷得像寒冬的冰棱,偏偏笑得极艳,像啜了毒的玫瑰。

      她说:“对不喜欢的人,连眼神也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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