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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恋成 ...

  •   第三十七章恋成
      两个人先是下了一盘棋,谢知意不愧是傅瑄口中名副其实的臭棋篓子,光悔棋就悔三次,最后还输得一塌糊涂。

      他本人倒是迷之自信,说下次再接再厉,争取赢一次。

      下完棋,谢知意拉着苏绪到厅房书室,让苏绪写字给他看。

      “就墙上挂着那幅的那种字,看起来就很好看。”
      “你想写些什么呢?”

      谢知意完全没头绪,目光瞥见桌上摊开了的一本线装书,上面写了一首词。

      他便拿过来给苏绪看:“就这首词吧。”
      苏绪没说什么,提笔就开始写。

      谢知意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字如其人”这个词的意思。

      玉骨似的修长手指握着那杆浸染着竹韵墨香的毛笔,清挺秀绝的字在笔下墨淌中一笔一笔流泻而出。

      谢知意把目光从他的手指,转到他的笔尖,再移到他挺秀的侧脸,最后落在他微垂着的眼睛。

      “哎,苏绪你真好看。”他忍不住发出感叹,话糙却诚恳。

      他衷心觉得,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好看得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出来的,似乎所有赞美和神往都该掩没在一声仓促的感叹中。

      太过惊艳,是会让人丢魂失魄的。

      苏绪也不看他,只是微笑:“这就是你让我写字的酬劳吗?”
      谢知意嘿嘿一笑,转头继续看他的字。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他跟着一字一字地读,然后惊奇道:“啧啧啧,原来是首情诗?真痴缠啊。”

      他转眼去看那书上的后半句。
      “哎,这句简单,让我来写写看。”

      苏绪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你要写?”

      继臭棋篓子后,谢知意又要勇攀高峰,捋起袖子坚定道:“对,让我试试呗,说不定我有写毛笔字那天赋呢。”

      书法这种东西哪怕有天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更别说他这连怎么握笔都不知道的菜鸟了。

      人菜瘾大永远都是他的代名词。

      苏绪把毛笔交到他手里,看着他扭着手指就跟抽筋似的怎么都找不准握笔的姿势,自个儿都露出尴尬的神色。

      “来,食指放这里,拇指按这里。”苏绪带着他的手指放在该放的位置,自己的手指也跟着附上去,然后带着他的手移落到纸上。

      谢知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凑近,挨到苏绪的身前。
      然后苏绪手腕运劲,带着谢知意的手在纸上落笔。

      即使大神这样带着,也避免不了握笔的人始终是个菜鸟。
      笔锋钝了点儿,一横抖抖落落,一竖歪歪斜斜,和上一个字形成难以直视的惨烈对比。

      苏绪突然地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放松。”
      “噢。”原来谢知意紧张得手都僵直了。

      苏绪带着他继续写,一个又一个,谢知意渐入佳境,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烂字。

      “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最后一个“过”字写完,谢知意的额角都冒出细汗了,大舒了一口气。
      “写字这活儿还真累人啊。”

      苏绪这时也忍不住笑了,替他揉按手臂,说:“是你太用力了。”
      谢知意嘴硬:“不用力我怕手抖。”

      他拿起这张字,好好打量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写得真是太好了。非常值得裱起来挂墙上。”
      苏绪也点头:“你想放哪里呢?”

      谢知意思考了一下:“拿回家里吧,就挂我那照片墙边上。”
      这里的家自然指的是g市谢家。
      苏绪说:“好。”

      因为有些笔墨还没干,谢知意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一边,自己再随手拿了张纸胡写一通。

      苏绪刚开始还在旁边看着,写几个字让他临摹,后面就走开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桌上只剩一堆烂字废纸,人不知道哪去了。他走出院子,环视一周,最后才抬头看见站在厅房二楼的谢知意。

      灯火通明,廊槛曲折,雕梁画栋,少年如画。

      红绿相间的栏杆前,谢知意弯着腰用手肘抵在栏杆上,双手托着下巴,神色惬意。

      他的双眼对上苏绪的目光。

      然后,张嘴扬声念道:“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

      他念的是刚刚让苏绪写的那一首词。

      此时的他不像平时说话,反倒有些轻慢婉转,抑扬顿挫中似乎能透出之前那一笔一画间的风情韵味。

      “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苏绪站在院子的影壁前,就这样抬头深深地凝视着谢知意念完了最后一句。
      他的身影投落在影壁上,成了灯色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苏绪用温柔的声音说:“下来吧,我给你做了山楂苹果酪。”

      谢知意“哈”地笑了一声,满眼促狭:“苏绪,你怎么趁瑄叔闲姨不在开小灶啊?”

      “我给他们留了。”笑意在苏绪的眉眼间漾开来,“快下来。”

      谢知意还赖着不动,笑吟吟地说:“苏绪,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

      苏绪摇头:“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太傻了。”他嘀咕着,突然站直,双手伸直撑着栏杆,上身凑出栏杆,仿佛这样的姿势就能离下面的苏绪更近一些。

      “苏绪,这里有个傻子想跟你说——他喜欢你!”

      他说得猝不及防,一瞬间夜色浓了几分,连风也被惊得停歇了似的,万物静谧无声。

      苏绪看着他,浓墨的眼像是敛尽了璀璨星光的夜幕。

      没等他有什么回应,谢知意又喊:“他想问你——你喜欢他吗?”
      “喜欢。”

      苏绪几乎在下一秒便接下了他的话。顿了顿,似乎又觉不够,紧跟着再次出声:“我喜欢他很久了。”

      谢知意的眼睛亮极了,又喊:“那傻子还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这么晚才发现你喜欢他——你会生他的气吗?”

      “不会。”
      “你会嫌弃他傻吗?”
      “不会。”

      谢知意突然转身飞快地跑下楼,然后冲苏绪跑了过去!看着他如此急切,风似乎也急切起来了,吹动他的发梢和衣角,带出满满的少年意气。

      距离苏绪仅仅只剩最后两三步的距离,谢知意急不可耐地大步一跨,向苏绪扑了过去!

      苏绪伸出双手扶住他的肩,谢知意借着他的力刚站稳,大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双手便搭上苏绪的肩头,睁着一双亮得让人炫目的眼睛看他,急切地问:“所以,你愿意当他男朋友对吗?”

      苏绪似在梦里回不过神,听了他的话后瞳孔微微一缩。
      随后,他笑了:“我愿意的。”

      听到他的回复后,谢知意的脸上竟然难得地露出些窘涩,但很快就被开心冲散。

      “太好了!”他眼睛都要笑没了,欢呼一声,开心得想要蹦跶起来却发现自己蹦不动了,一个趔趄险些又扑倒在苏绪的身上。

      苏绪双手从他的手臂下方绕过去按在他的后背上,将人稳住了。

      谢知意双手还搭在苏绪的肩膀上呢,这下子真的是满脸窘涩,支吾道:“刚才在上面太紧张了,到现在腿都是软的……”

      苏绪轻笑一声,双手下移,转而搂住了他的腰。

      窘涩一旦上头了就停不下来,谢知意神色偷偷摸摸地环顾了周围一圈。四合院在胡同里边,四周都是别的民院宅子,抬头还能看见一圈的屋顶房瓦,这下子他才觉得慌来。

      “惨了,我刚刚喊那么大声,街坊邻居们不会都听见了吧……”

      这万一以后邻居和傅瑄傅清闲唠嗑的时候说起有个晚上有个男孩在他家里激情告白,那该怎么办?能做出这种事的估计就只有谢知意,傅瑄不用猜都知道是他。

      他尴尬极了,讷讷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苏绪看着他窘迫至极的模样,还有那通红的耳朵,禁不住笑了。

      “小傻子。”
      谢知意够忐忑了,被他这么一笑,刷地转头瞪圆了眼睛看他:“说好了不准嫌弃我的!”

      “我没有嫌弃。”
      “反正也没得反悔了。”谢知意嘿嘿一笑,“街坊邻居们都听见了的。”

      傅瑄和傅清闲回来的时候,苏绪和谢知意正好准备回去。傅清闲实在舍不得,想留他们过夜,谢知意连连拒绝,他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送走两人后,傅瑄和傅清闲两人这才进了屋。傅清闲一眼看见书桌零散的一堆书稿,走过去一看,不由得笑了。

      傅瑄被她吸引过去,看见桌上那堆大字,一脸黑线:“一箩筐烂字。”
      不用想都知道那是谢知意的“杰作”。

      “你以为你的能好到哪里去。”傅清闲瞥了他一眼,嗔道。然后拿起边上一幅好端端放着的字,乍一眼看下去实在让人惊艳:“阿绪的字倒没怎么退步。”

      看着看着,忽觉不对。
      傅清闲又笑了。
      傅瑄凑过来一看,脸突然就黑了,沉声道:“乱七八糟。”

      傅清闲小心翼翼地将那幅字放在桌面上,伸手指去抚那一字一字,指尖碰到的似乎不仅仅只是冰凉水墨,而是满腔热枕。

      她垂头一笑,感慨道:“少年总是情热。”

      “无非是冲昏了脑袋,两个男的能有什么结果。”傅瑄道。

      “怎么没有结果?”傅清闲睨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在那句“免使年少,光阴虚过”上。

      “在生离死别前,爱尚且能跨越,性别又算得了什么呢?你难道还想他们像你一样,蹉跎几十年才幡然醒悟过来?年少懂情,也算不枉此生了。”

      傅瑄默然,他总无法淡然冷静地面对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的傅清闲。她似乎在感叹别的人,也在感叹自己。

      顿了会儿,她的眉眼间突然染上些许愁绪和悲苦,声音轻散地叹道:“可是甚年少,情太深,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啊。”

      傅瑄这时也忍不住眉头紧皱,这一字一句简直在戳他的心。

      然而此时的他只能强忍心中汹涌的情绪,语气冷硬地说:“刚刚还一个劲儿地赞,现在又忧上了是怎么回事。别想太多了,我看着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谢知意:搞基的第一天就被长辈发现,绝了。
    词是柳永的《定风波 自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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