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四时歌》月山澈

17、异常的语文老师

　　“送我回去？我莫不是听错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话里边的意思，他一把就给我拽进了老刘的办公室。

　　哪知道办公室内灯火通明，却是空无一人，宋曲源拉着我转了两圈，蟊贼都没看到，他眉头越皱越紧，我却长舒一口气，心里差点笑开了花，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更令我费解的是，庆幸过后，我反而又有一些失落，失落的我莫名其妙，满头雾水。
　　正处于精神分裂边缘，“砰”的一声，语文老师老曹顶着湿哒哒的头发，颇为狼狈的冲进来，一边跺脚一边浑身乱抖，摘下眼镜，哈了几口气，扯出西装衬衣的一个角擦了擦，重又戴上，这才看到我和宋曲源手拉手站在他面前，先是一愣，继而严肃起来，边往自己办公桌方向走边向我俩发问，“你俩在这里干什么？”

　　我看着老曹那张不笑也藏刀的脸，心里就感觉有些害怕，轻轻拉了拉宋曲源的手，可他不仅没反应，径直拽着我就朝老曹走过去，“老师，我们找班主任有事。”

　　“你们班主任今天有事，回家去了，怎么？”老曹盯着我俩牵在一起的手，满是玩味的接着说道，“有事情的话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说。”

　　看着老曹那不对劲的眼神，我脸一下子红了，自脖子以上开始发烧，烧的我连手都感觉不到疼了，我用指甲扣了扣宋曲源攥的死紧的手，甚至都留下了痕迹，哪知道他依旧毫无察觉，更可气的是攥的更紧了，生怕我跑了一样。

　　“他的手摔伤了！摔得非常严重，想跟班主任请个假回家看看，您看！”

　　宋曲源把我往老曹面前一推，示意我抬手给他看。

　　老曹弯下腰来，仔仔细细看了看我那惨不忍睹的左手，脸色终于第一次变得正常了一些，“怎么摔得？你也不像是这么莽撞的人？”

　　我也不敢说早上发生的那些事，只瞎编了个理由，只说食堂的地太滑，又兼之下了雨，所以一不小心摔倒了，“中午还没有事，没想到晚上就成这个样子了。”

　　“这叫还没有事！”老曹伸手在我脑壳上弹了个脑瓜崩，拉开抽屉去找请假条，“你这点出息！还不敢一个人来说？老师们能吃了你？你家里离学校七八里路呢吧？一会儿我骑电动车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老师了！我送他回去！”
　　我都还没来的跟老曹说客气话，宋曲源直截了当的站在一旁扔出这么一句似乎跟老曹对着干的话，我扭过头，硬着胆子瞪了他两眼，对着他做嘴型，“你疯了？”

　　“也好！不过路上刚下完雨，可能有些滑，你自己骑车要注意安全，他送你回去今晚就不着急回来了，就先住你家，明天再回来上课也不迟，这是请假条，你俩先拿着，雨衣都有呢吧？没有先从我这里拿……”

　　我听着老曹的碎碎念，看着他那满脸的兴奋，怀疑他被人附身了，这压根不是他应该有的反应，不是应该义正言辞的把宋曲源呵斥一番，然后把他赶回去吗？怎么就？

　　再者说，就算他是双子座，每天轮换一个人格，可再怎么扭曲的灵魂，也不应该看着我这肿的棒槌一样的手如此兴奋吧？

　　“还不快动身！傻愣着干什么？一会天黑的更厉害了！”

　　“哎……”

　　“谢谢老师了！”

　　宋曲源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朝老曹略一躬身，脚不沾地的拉着就往外冲，我一个趔趄，忙对老曹大声说了句“谢谢老师”便随他出去了。

　　此时的我已经是满手心都是汗了，被宋曲源这大半个小时一直攥着没放开的手已经麻的和我另一只手差不多了。

　　“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屋内那些用各种姿势“苦读”的同学们，宋曲源貌似终于明白如此牵着我的手直接闯进去怕是大大的不妥，这才松开我的手，微红着脸，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流氓。”

　　“啥？我反倒成流氓了？这边盘古开天辟地到如今，窦娥也没有我冤枉吧？”

　　“我进去拿两本书，你呢？没有什么东西要带？我家里可是……有些简朴，你可能……”

　　我心里一套，嘴上一套，边为自己抱冤屈，边尽最后的努力劝他不要送我。

　　“我没有，你快去拿吧，我等你。”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也不再矫情，自后门悄悄溜进教室，忍受着全班同学的注视，胡乱朝书包里塞了两本书，犹豫再三，最终也把那一大袋子零食塞了进去，跟老章嘱咐了两句，又朝老庄和老季扬了扬书包，这才又原路退了出去，和宋曲源趁夜色直奔自行车停车场而去。

　　“你这个车……可真是威武雄壮……”

　　看着我的二八大杠，一向看到什么都面不改色仿佛世面见多了一样的宋曲源终于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一下子让本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我看着他那小眼神竟然有些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

　　“这个怎么骑？教教我。”

　　“这什么时间了？你还有功夫学习骑这玩意？刚才不是你火急火燎的？”我心里腹俳，并没有胆量说出来，只能对着他苦笑道:“等我手好了再教你吧。”

　　宋曲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对我嘿嘿一笑，从书包里扯出他的雨衣就要给我套上。

　　“又没有下雨，你给我披雨衣干嘛？再者说了，这是你的雨衣，为啥要给我？”

　　“预防万一，万一真下起雨来就来不及了！”

　　“那你怎么办？”

　　“万一要是不下雨呢？那我不就白披了？”

　　“……神逻辑。”

　　我到底是拗不过他，单手推着车，看着他那辆豪华山地车，又看了看自己这辆掉了大半漆的大凤凰，觉得自己自己其实还挺不错的，单单这个气势就是那些哗众取宠的玩意比不上的，也没必要去羡慕别人。

　　给老潘递了请假条，又被他亲自送出了学校大门，老妈子一样对我啰啰嗦嗦，无非就是路上小心，千万注意安全。

　　“以后别去老赵那里告我的状我就多谢谢您了！”

　　“死孩子！”

　　“哈哈哈，回去吧！”

　　老潘回屋后，我单手掌把，一脚踩着车蹬子，一脚在地上蹬了几步，右腿在后座划过一道曲线，屁股安安稳稳坐上了座子，蹬了两脚，对宋曲源喊道:“出发喽！我这车轱辘大！你可得费点力气才能追上我了！”

　　“少臭屁！看路！”

　　我回头，借着雨后明亮的月光，朝他龇牙一笑，他一时忍俊不禁，音阶般的笑声重出江湖，传到我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好听。

　　“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