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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闻者落泪的英语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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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龙，51分！”
“庄玉乾，23分！”
“王小娟，92分！”
……
徐娘半老的英语老师生无可恋的站在讲台上，沾着唾沫的大拇指捻起一张张试卷，就像刀削面一样纷纷飘落在锅里……地上，念着分数的声音完全就是那种半报废机器人的状态，你以为它坏了，声音喑哑难听，可你踹它两脚，它的声音立马变得尖锐扰民。
这普遍二三十分的成绩就像那两脚一样，也许远不止两脚，硬是把英语老师的声音踹出了一出刺耳的倒嗓青衣大戏。
我听着同学一个个的被念到名字，报出成绩，又看着他们一个个的上讲台去弯腰捡试卷，分低的苦着脸，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弯腰的动作都那么柔和，活像几十年的腰肌劳损。分高的绷着脸，笑又不敢笑，不笑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好成绩，一时间五官扭曲，比那苦脸的还要难看几分。
也有那根本不在乎分高分低的世外高人，拿了卷子就笑，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反正就是很高兴，这种真性情的同学我们俗称之为“学渣”。
“张稼轩！35分！”
估计英语老师唱的是《大登殿》，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就活像王宝钏遇到了代战公主，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味地提高嗓门表达自己苦守寒窑十八载的悲惨境遇。
我站起身，低头走向讲台，以分低的那类人的标准动作，先是弯腰，然后撅屁股，捡起属于自己的试卷，夹着尾巴回到座位上，盯着试卷开始反思。
你说我是学渣，我是不承认的，没有学渣能考到班级前十名、年级前三十名的水平。
你说我是学霸，我是有些脸红的，没有哪个学霸会像我这样偏科严重。
“全班四十九人！这次考试及格的人总共九个人，及格的总共九个人！你们剩下那四十个人都是猪吗！你们那二三十分的成绩是人类能够考出来的成绩吗！我把一把米撒在试卷上，我让只鸡来啄都考的比你们好！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称职？那我立刻就向校长辞职！让他去请一位大罗金仙来教你们这些活祖宗！”
平心而论，我确实觉得我们位大青衣英语老师有一句话说的是非常有道理的，那就是她确实是不称职的。
我们这位英语老师，年方四十，我刚入学的时候，颇有些红楼梦里李宫裁的模样，整一个槁木死灰的作风，只是不知怎么得这下半学期刚开学，这李宫裁就好似老树生嫩芽一般，重新开了第二春，虽然课上的还是一般烂，脸上却有了些许瘆人的笑容。
就在这节课开始之前的课间，我跟俩死党在后操场扯闲篇的时候，老庄方才把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正式告知了我和老季。
“英语老师那老娘们果真是春风又绿江南岸了！”
我和老季做洗耳恭听状，知道他一向消息灵通，恳请他不吝赐教。
老庄十分满意我俩的反应，跳着坐到了单杠上，我看着他那大屁股，有些怀疑他那裤子能不能兜得住。
“县城三中知道吧？听说要在咱们学校调一位英语老师过去。”
我和老季干巴巴等他接着说，哪知道左等右等，他半个屁也没再放出来。
我瞅了瞅老季，老季咧了咧嘴，甩开手就朝着老庄的大屁股死命拍了一下，那声音大的我都以为震天的战鼓再次敲响了。
“你奶奶的半天就放了这一句屁？”
老庄捂着屁股跳将下来，和老季扭打在一起，俩人就跟摔跤一般，顶过来顶过去，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浪费我和老季的感情！”
我瞅准机会，使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力气来，朝着老庄的屁股狠狠招呼了一巴掌。
许是用的力气太过夸张，我的手瞬间被反弹回来，震得我不停甩手腕，五个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老庄一个趔趄，大吼一声，撇下老季，吸着冷气揉了揉屁股，龇牙咧嘴朝我扑了过来。
我伸胳膊架住了他，朝老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见机行事。
老庄到底不是傻子，自知难以以一敌二，松开我的肩膀，背靠着墙角，一脸鸡贼的看着我和老季。
“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那老娘们忙着去争取进城的名额！可不就是又绿江南岸了？她哪有什么心思教我们！”
“你文化不高，词拽的倒不少！这诗是这么用的？”
“少显摆！我就愿意这样用！”
“我看老庄你就是皮痒了！”
我和老季正准备摩拳擦掌一起上，上课的铃声救了老庄一命，无奈何只能悻悻收手，小步往教室跑过去。
“哎哎！”
同桌老章推了推我，我身子一抖，一脚踢到了前排的凳子上，大脚趾上钻心的疼把我的思绪拽回到了课堂上。
“你发什么癔症呢？”
我小心把脚收回来，扭头看了看老章，冲着她做了个口型，
“你才发癔症呢！”
马上要进城唱戏的大青衣此时正好走过我的桌子旁，手上的试卷朝我脑袋上一抽，捏着嗓子喊道:
“张稼轩！站起来！”
我心道不妙，硬着头皮站起身来，脚趾上的剧痛还没有消散，疼的我直吸凉气。
“第八名是不是了不起了？”
大青衣的声调陡然又提高了一个八度，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英语就考了三十几分？你就是考个第一有什么用！屁用没有！”
“你上高中也考这点分？你上大学也考这点分？你上个鬼的大学！趁早回家种地去！”
我知道，自己这是被抓典型了，心里虽有些不忿，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只闷着头，厚着脸皮听大青衣聒噪。
“你们也是！别都当自己是什么好玩意了！一个个就考个那点分！还有个位数的？你爹娘生你养你就为了让你考个位数的？”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只有大青衣声嘶力竭唱着独角戏，就跟秦香莲怒骂陈世美一样，就差手里再拿个琵琶给我几下了。
许是过了五分钟，也许是过了半个小时，秦香莲骂累了，这才继续讲题。
“这个选什么？啊？选什么？都哑巴了？平日里话都那么多！这时候都哑巴了？”
……
“这是不是一看A就不对？是不是？那B是不是也不对？啊？这D很明显也不对吧？啊？那这道题选什么？是不是就选C？”
……
“这么简单的题！一眼就能看出答案来！你看看你们！脑子没有！眼睛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