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穿越之旅》莫三郎

21、乱世卒子（九）

　　在山村的日子过得很平淡，除了教曾孙女就是打理家业。

　　由于人设立得好，哪怕林墨盖了间二进的青砖大瓦房村民们也没有怀疑。
　　后来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林红莲实际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女，大妇容不下她，亲父与她的生母情真意切，舍不得女儿被嫡母磋磨，又不想得罪娘家势大的妻子，就安排林墨带着她住在外面。

　　这个版本的流言实在是比林墨安排的那个有说服力。哪家平头百姓的女儿不仅要读书识字，还要学管账理财的？在村民们的认知中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这样 。
　　虽然村民们自动脑补的版本比林墨自己创作的那个好但林墨也不打算牺牲林红莲的名誉，每逢旁人或直接或委婉的询问林红莲的身世她都会直接了当的否认这种说法，至于村民们信不信就不是她能管了。
　　在附近几个村子就没有比林墨他们家势力更大的人家，林红莲终于不用遮掩容貌，露出如雨后清荷般清丽脱俗的姿容，在一众需要风吹日晒干农活的村姑中美得像落入鸡群的仙鹤。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美貌又富有的林红莲才豆蔻年华就成了很多人都理想中的妻子人选，上门说亲的媒人都快把林家的门槛踏平了。
　　林墨没有“女人就必须嫁人”、“生了女孩将来都是给别人家的”这种想法，只想着本来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生存本就不易，就教导她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领，再加上林红莲是个天才，学什么都很快，遇到不可多得的良才美玉，怎么能忍住不去雕琢呢？于是她就教得更尽力了，把自己会的都尽可能的教给林红莲。医药针砭、骑马射箭、武术暗器、行伍军阵、读书绘画，……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林红莲自小在大宅门里长大，耳濡目染也知道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们怎样生活，林墨安排的这些课程很多连高门豪族的闺秀都不需要学，反而是用来教导需要出仕的男子的。
　　认知上的差异使得林红莲以为曾祖打算给她立女户招赘，好延续林家香火。林红莲可高兴了，天才本就多骄傲，林红莲更甚。她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表面谦逊，但她可不认为自己比男儿差。
　　想当初她在阎府和钟府，不仅需要避开府里主子们的风头，为了不碍着旁人的眼也要收敛自己的锋芒，就是在家里也要注意不要让自己的优秀打击到兄长们。明明对比其他人过得也算可以，但心里总有些不舒心，自从跟了林墨生活才恍然大悟，那是因为有志不得伸，有才不能施展的委屈。这会儿在乡下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曾祖又给了自己当家做主的机会林红莲立马变得斗志昂扬，于是在知道有人求娶自己后很直接的和林墨说了自己以后是要做家主的婚事可不能马虎。
　　林墨听了她的话怀疑她是不是不了解女子当家的艰辛，于是带她去深入了解那些没有男人或女人占主导地位的家庭是如何生活的，再问她的决定要不要做家主，见林红莲依然坚持原先的决定，林墨就由着她了。
　　自己已经年近七十，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可终有一日会走在她前头，即使委屈她去依附别人，谁又敢肯定那个她嫁的人不会看轻她呢？毕竟目前林家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正是娘家不得力、好欺负的那种。还不如让她做家主，起码在林墨去世前至少还能过几年自己当家做主、不用看夫家脸色的好日子。
　　林墨把留着曾孙女招赘的消息一经放出就吓退了大批追求者，村民们也知道了林红莲根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大户人家可不会允许自家的血脉变成旁人的后裔。

　　后来林墨又叫她巡视打理自家的田地，给短工们发工钱也是叫她亲自管。
　　这些在时人看来不符合对女子要求的行为为这个便宜曾孙女招来很多的闲言碎语，好几次她的丫鬟都悄悄的禀告林墨小姐被那些愚夫愚妇们气着了。
　　可是林红莲再怎么伤心也没有向林墨求助，林墨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想看看没有她这个“男人”的帮助，这个便宜曾孙女能不能处理好这些问题，要知道若有一朝她去世林红莲面对的问题只会更严重，这世上等着吃绝户多着呢。
　　附近的地皮懒汉也想“入赘”林家，人财两得的算盘打得响当当，经常上门骚扰。
　　林红莲比林墨想象的要更加有魄力，也更聪明，对付那些不怀好意上门求亲的人她先是拿了某些赘婿侵吞主家家产，将主家害得家破人亡的事做例子，委婉的表达了自己选择的夫婿必须经过严厉的、长期的考验以此来拖延时间。在面对自家有可能成为当地官吏打秋风的对象时她选择了借势，借的是林墨在北地结交的那些官员的势。
　　她先是利用家里几间铺子向北方拓展商路，再借着送年礼的名义把当地的土特产以林墨的名义搭上了那些官员们的夫人，和她们一起做生意。林墨提供的各种方子十分成熟，林红莲就充分利用林墨提供的资料，在这整个过程中牢牢占据主导地位，那些夫人们都抢着要和她合作。
　　林墨这几年一直都和那些小官们有往来，虽然不多。但他们好歹是官身，要点脸面的都会回送年礼节礼。那些小官们的夫人因得了利自然也回报一二，于是自那之后村民们在重大节日前后总会看到一些明显是官员奴仆的人驾马车载着满满的来自北方的特产驶入林家。
　　普通的村民见林家人脉强大，林家从一开始就故意在村民们面前保持距离，不和村里人深交，又知道林墨做过官，本来村民们潜意识里林家就是高他们一等的存在，这下更不敢招惹林家。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眼色的，某个因胯/下多长了二两肉就自视甚高，认为高女人一等的男人，就敢登门求亲，是的，他说的是求亲不是入赘 。
　　林墨听说了那名男子的言论当下就气得叫家丁将他打了出去。
　　那男子不甘心，多次纠缠，时下无论是不是女子主动惹事，只要是男子纠缠女子都会被认为是女子不安分，搞得其他人不敢和林家议亲。
　　林红莲对这种情况却早有预料，她借此机会和林墨上京去拜访那些和林家有来往的人家，联络感情，顺便沿路买些铺子和庄子，作为家里的商队往来落脚的地方。
　　待到了京城，拜访了老府医的儿子，现在的孙太医，林墨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曾孙女究竟有多大胆，她居然冒充林墨的笔迹和孙太医写信给自己找了个夫婿！
　　事已至此，林墨不可能打乱林红莲的计划，更不会和孙家说那个写信人不是自己，不然就是把林红莲架在火上烤了，只好同意了孙家小公子入赘。

　　孙家小公子比林红莲大了六七岁，因早产先天不足，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他的父母只求儿子安康顺遂即可，从不强求他去求取功名利禄，是他自己不希望成为父母兄长的拖累，这才拖着病体上场，现已取得秀才功名。就这一次考试，几乎去了他半条命，想要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了，他这体质是必定熬不过乡试九天的。
　　林家地处南北交界，冬天气温也没有京城那么冷，林家又是富豪人家，人口又少，万贯家财只有两个主子，再养一个也养得起。
　　比起儿子身体健康，孙子跟不跟自家姓又算得了什么。于是在“林墨”来信说自家曾孙女的夫婿难选，希望老友能帮忙介绍结识一些合适的人时孙太医夫妇心动了，立马向“林墨”推荐了自己的小儿子。
　　于是林家回程的车队又多了一个林家的准姑爷。
　　一回到怀宁县林墨就被林红莲催着去衙门给两个小儿女打了婚书，回到村就以极快的速度摆了婚宴。只是二人住在一个院子，但不住在一间房里，等林红莲过了十八岁再同房。
　　有了一个秀才公做姑爷那些地痞流氓也不敢上门了，林家清净了不少。
　　林家天南海北的搜罗名贵药材给姑爷修养身子，修养了两三年年，孙小公子的身体已好了大半，除了易感风寒外就只有脸色比常人白一点，看着廋了些，没了像刚来时那种命不久矣的样子。
　　此时林家的生意在林红莲主持下已经做得很大了，不过比较低调，产业也很分散，导致村里、县里都没有多少人知道林家究竟有多少财产。
　　又过了一年孙小公子脸上也有了血色，脉搏跳动也有力了林墨才允许小夫妻同房。
　　待到林家的小当家出世，林红莲松了口气，还好是个小子，这世道女子活得太艰难了。在林红莲教养儿子时也不忘给丈夫找点事做，她给村里捐了间学堂，正好把他劝去教学。
　　林墨这次虽然心理不太健康，但身体还算可以，硬是活到林红莲的儿子都娶妻了才去世。

　　林红莲视角
　　曾祖是个很多秘密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他虽然教过我硝石制冰的法子，但那种方法制作出来的冰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气味，但我敢肯定从五云郡回乡那次路上曾祖给我的匣子里装的冰绝不是那种。
　　不过对比曾祖的秘密这个也算不了什么，例如我后来认识了很多老兵和武官，他们的武艺并没有曾祖的那么成体系，他们的武技都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最适合自己的，简单而言都不是一整套的。但曾祖教给我的无论是刀法、棍法剑法都绝对是完整的，曾祖又不是什么天才人物，这些武技他自己教我时都有点不够流畅，很明显不是他自创的。
　　还有曾祖手里那一个个给林家赚了大把银子的方子，也来历成谜。林家祖上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上百年没出过什么厉害人物了，要是有这么多来钱的法子不可能穷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的谜团摆在我眼前我并不是不好奇，只是我知道曾祖对我从来都没有恶意，甚至他还倾尽全力去培养我，所以投桃报李，我也要对得起曾祖的信任和栽培，虽然我知道只要我探究到底那些谜团就能轻易揭开，曾祖他虽然对外人很疏远，但一向都不怎么防备我的。
　　无论曾祖怎么想的，我还是尽力避免泄露他的秘密。也许是曾祖确实从来不在除了我之外的人面前显露真正实力的缘故，也许是我管家比较严，也许我确实比别人聪明，直到曾祖去世他的秘密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很幸运，有一个无条件支持我的曾祖，哪怕我离经叛道的给自己找夫婿他也只是为我遮掩，不会责骂我。别人说我不安于室曾祖会大声的斥责他/她，为我撑腰，不会像其他人的父母那样为了所谓面子委屈子女。感谢上苍给了我一个好曾祖，让我能自食其力，不用像村里的女子那样一辈子只能依附别人。
　　因为曾祖的精心教育，我获得了和野心相配的能力，少有困难是我不能解决的，当了一辈子的话事人。
　　我一向都很贪心，因此我的临终遗愿是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对我这么好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