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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林墨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该醒了,今天还要上班呢。翻翻身,咦,怎么感觉怪怪的。奇怪,自己住的地方是旧城区的马路边,每天这个时候车来车往,人听了都再也睡不着,何况是鸟?哪来的鸟叫声?
      林墨疑惑地睁开眼,我去!哪个做的恶作剧,自己怎么到森林里的?而且她工作的地方附近有这么大片的森林吗?而且自己好像站在很高的地方,一睁开眼就能看见远处无边无际、郁郁葱葱的林海。还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站着也能睡着的本事,我记得我好像还没起床吧?林墨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泛起恐惧。
      动了动,想离开这个地方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怎么回事?我怎么成了一棵树?
      林墨大喊大叫,希望有人能回答她,然而只有风吹过林海发出的如浪涛般的声音,和偶尔飞过的鸟儿的鸣叫。似乎,或者,可能,这里真的只有她一个智慧生物。我们的女主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了解现在的情况。
      首先,现在自己好像穿越了,成了一棵树,一颗不知道学名叫什么的树,一颗不会走,也不是传说中那种能够随意伸展枝条甚至化形成人能够走动的树妖,她最大的能力就是可以拥有360度的视角,然而并没有卵用。其次,她扎根在半山腰一块凸起的乱石堆上,下面是周围是跟她差不多高的树。然后自己还有个和鸡肋差不多的金手指,一个不大的随身空间,估计跟她原本住的宿舍差不多大,里面除了她从小到大的书和她房间里的书桌、文具和椅子就没有什么了。然而也是没有什么用,哪些东西既不能拿出来,又不会有能跟她交流的人来这里。
      这里只有不断流逝的时间,日升日落,月出月落,昼夜不停,除了路过的小动物,明明随时都能听到松涛阵阵,林墨却感觉一片死寂。她感觉自己已经疯了,已经不会故意故意大声读书来排解孤寂,只是静静地一个人在空间里看书,有异常动静时就钻出来看看,发现不过是只野猪蹭她的“身体”,又失望地回到空间。书也有看不进去的时候,就睡一觉,醒了继续忍受世界独我一人的孤寂。
      山上的树叶黄了,落了,又重新冒出嫩绿的新芽,以上情景重复了不知多少次,林墨也不知自己经了多少次风霜雨雪,在一个十分阴沉的雷雨天她被雷劈了。因为她高大的身躯在森林中简直是鹤立鸡群,远远望去在道道雷电中伫立的大树仿佛是小说里妖精渡劫的场景,就连她自己也怀着化成人形的希冀。那一丝微小的希望如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调动了林墨所有的热情,支持着她忍受雷击的锥心之痛。很快,雷电停止了,但林墨着火了,火焰焚烧着她的叶子、她的树干,林墨痛得不断嘶吼。雨水落下来了,越下越大,浇熄了她身上的火,露出被烧得漆黑的树身和枝丫,叶子全烧没了。等了又等,林墨依然没等到化形。
      第二年春天,等到她漆黑的躯体重新开始发芽抽条时,林墨终于接受了不能成精的结果,只是越发佛系了,就连啄木鸟在她身上啄出一个个窟窿她也连看都不看一眼。
      寒来暑往,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林墨从一株和旁边杂草一样高的树苗长成了森林中的巨无霸时,森林里第一次出现了人类。
      他们全是青壮年男性,穿着打扮和古装剧里的人差不多,只是布料没有那么光鲜亮丽,一看衣服质量就不太好的样子,粗糙不说都褪色了,也没有配戴什么装饰。他们所有人都拿着刀、斧头、麻绳等工具,正坐在林墨树荫下歇息。
      有些人一边拿草帽扇风一边时不时对林墨指指点点,有的人就不住摇头。
      原来,他们是伐木工,这次进深山为皇家伐巨木修葺宫殿。头领一踏进这片山谷就看到了半山腰上的林墨,本想拿她去交差,但到了树下才发现林墨实在太大了,几十个人团团围住,手拉着手才能把她圈起来,就算砍下来也没有工具可以切割何况运走呢?只能无奈放弃。
      林墨逃过一劫,其他大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把那些能够运走的够资格建造宫殿的大树都砍了运走,期间森林里整日回荡着伐木声。伐木工人走了,除了变得稀疏一些的树木,森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有人知道有一个困在树中的灵魂在每次有人经过时手舞足蹈,放声歌唱,企图引起人类的注意。
      等到林墨又长大了一圈,再次有人进来了。这次进来的人有点多,男女都有,被砍伐的树木也比上一次多,很多在林墨看来还是“小不点”的树木都被砍伐了,供人生活用。这些人在森林中待了很长时间,有一些人甚至是在森林中出生的。
      几度秋叶金黄,时间倏忽而过。伐木的人又要走了,这次林墨没有惆怅,因为山谷里的大树都快被砍光了,动物们除了一些猛兽和迁走的大都成了人类的食物,就连她自己也被人类气得怒火填膺,他们居然把死婴埋在自己脚下!
      很快,又有人来了。不过好像是外界发生了什么战乱,他们来这避难的。人类在这里建造房子、开荒种田,在这里繁衍生息,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发展成了一个村落。来林墨脚边埋的死婴也越来越多,很多婴儿被埋仅仅因为她是女的,她们是被家人活埋的,但林墨无能为力,只是找出《道德经》不断地诵读,若有来生愿他们投胎到好人家。
      慢慢地林墨脚下建立了一个义庄,由一个老头看守。
      又过了十几年,外面的战乱似乎平息了,村里人有走出去的,也会有货郎来村里卖东西,秋收时有衙役来收赋税,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
      村子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富有,固定的集市形成。随着人口增多,孩子也多了,教育就成了问题。村里有一个在外面闯出名堂的富户年老时想落叶归根,就回到村里,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出钱在离林墨几十步的地方把建了间学堂,至于义庄早在人口增多村民不够地方建房子时就迁到别处去了。
      每天都有孩童来树下玩耍,还能在老师教学生读书时偷学当世的文字,林墨很开心。
      但好景不长,总算有顽皮的孩子在林墨身上攀爬,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个小男孩爬树时失足掉了下去,死了。他的父母痛不欲生,迁怒林墨,当天就拿刀削光了树根上方那圈树皮。林墨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心里竟没有多少害怕。
      在彻底枯死前林墨用尽力气把中医医术刻在树皮里面(这是林墨经年累月摸索出的能力,她可以控制树皮中水分的流向,水分少的部分树皮干的快,只要抽出写字部分树皮的水,等这部分树皮干了就写出了字。哦忘了说了,林墨是中医专业的,毕业了也是在医院当医生),然后控制树皮有规律地按方块状干枯脱落,一张张用这个世界文字记录的医学典著就抄写成功了。林墨的躯干足够大,树皮也足够多,她所有的医书哪怕全部“写”下来也够用。
      医书不是同一时间抄完的,因为每脱一块树皮都痛不欲生,所以树皮书也不是同一时间脱落的。树皮分裂成大小相同在脱落这种现象刚开始时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直到一个路过的樵夫捡起干枯的树皮想把它带回去当柴烧才发现树皮里面竟然写满了字,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个人的恶作剧。这时,林墨起了玩心,当着他的面掉了一块树皮,他震惊地发现才掉落的树皮里面竟然也写满了字!于是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树上剥下一片未完全干枯的树皮!这块树皮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这树成精了!
      “啊!!!”吓得樵夫连滚带爬地跑掉了,连斧头也不要了。

      林墨也不恼,她知道她的目的很快达到了。
      果然,没等多久,村民们拿着锄头、镰刀、扁担等充作武器乌泱泱地向林墨涌来,领头的是建学堂那个富户的后代。富户后代比村民们有见识,胆气也跟壮一点,他代表村民们站出来问林墨缘由。
      领头看着淡定,实则内心慌的一批,毕竟村民把它的树皮都削了,这是生死大仇啊。
      就在此时,村民们见证了颠覆三观的一幕。大树正中的那块树皮掉了,树干上写着林墨在这个世界的见闻,她着重提及了死婴及活埋女婴的事,最后说留下这些医书是希望不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云云。
      头领识字,等到”为村民们念完树干上的字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树妖居然有济世安民的心。
      不等村民们回过神来,只见剩下的树皮瞬间同时掉了下来,露出同样写满了字的树干木质部。就在那一瞬间这个世界作为一棵树的林墨生命走到了尽头。

      许多年以后,那株擎天柱般的大树腐朽成泥,连个树墩字都没有留下,这个更名为神木村的村子发展成了一个小镇,镇上依然流传着神木偷天书救世人被天罚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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