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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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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再次挥动缰绳,车轮滚动起来,扬起微风,窗帘掀起,在高大的朱门下,那一袭白衣终是忍不住,握拳咳了咳,身旁的纤影为他体贴地扫拂。
是谢妍翎。
这样琴瑟和谐的场面,在卢府也见过多次,心一开始会痛,但慢慢就麻木了。
伤口经过流血、结痂,痊愈后,心仍跳着,却不会再心动了。
马车一直走了好久,应该是到城外了。
没想到卢嗣在郊外竟藏了一间庄园。
伺候的人不多,话也少,男的高大威猛,女的只知道闷声干活。
“夫人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小的先告退了。”
说完,言司转身就走。
“言佳,他怎么样了?”我问他。
言司顿住,“老样子。”
我笑了笑,放下杯子,“卢嘉,他怎么样了?”
他怔了怔,“小人不知。”
掌心被指甲戳得生疼,我闭了闭眼,将眼泪压回去,“那你把知道的告诉我,好吗,我求你了。”
回答我的只有关门声。
半夜,丫鬟将我弄醒,急忙给我穿上衣服,便把我带到另一间厢房去。
房间里好大的阵仗,言司、孙太医、仆人他们统统都在。
我走近一看,卢嗣正躺在床上,一旁的孙太医止不住摇头。
不知被谁用力一推,我竟一下扑到了卢嗣的床边。
卢嗣似乎有所察觉,缓缓睁开了眼睛,眸色微凉。
我愣了愣,回头看去,众人早已退了出去。
“你……咳咳……来……来了。”
咳嗽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最后,卢嗣脸上染上了绯色。
才不过几个时辰,他竟病得这样重了。
“你别怕。”他说得极慢,语气温柔得陌生。
我听林嬷嬷说,人快死的时候会回光返照。
“你要死了吗?”我忍不住问。
卢嗣笑了笑,反问我:“听说你最近在锈锦囊?”
我虽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
“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你锈的东西。”
“没绣好。”
“没关系,绣好了给我?我的腰带上刚好缺了一个。”
我没有说话,女子向男子送锦囊意味着什么,他岂会不知?
正想着,卢嗣又开始咳了,一咳便仿佛止不住。
“我还是去唤太医来吧。”
“不。”
卢嗣不知何时扣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瘦削冰冷,同是两兄弟,卢嘉的手掌却厚实温暖得多。
见我没有甩开他,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听着……”
我附耳过去,我以为他终于要交代卢嘉的事,却只听到他交代死后的事,若是我留在城里便让我跟着言司,若是不愿,我也可留在乡下,反正他有田。
他几乎把我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仿佛我是他的妻子一样,他要确保他死后,我下半辈子无虞。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仿佛下一个停顿,他便从此断气了。
我急了,于是我打断他,“我不是你的妻子,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你恨我,是吗?”
说完,卢嗣似是病昏了头,嘴角竟勾着笑,眼底多了几分得意。
“真好,你还是在意我的。”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向冷静克制的卢大人竟会有这样快意自在的时候。
但事实上,我已经不恨他了。
我摇摇头,“我不恨你。”
卢嗣瞳孔微缩,双目空洞,嘴巴一张一合,无声无响,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因为你是卢嘉的大哥。”
他的指尖越发冰凉,我用力抽了抽,抽不出来。
“我后悔了……”
我闭了闭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也不知他说这有什么意义。
同时,心中越发焦躁不安,他时辰不多了,而我竟未问到有关卢嘉的事。
“那个……卢嘉他……”
“没关系。你可以杀了我。”卢嗣打断了我。
什么?
我愣了愣,全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卢嗣拉过我的手,贴到自己脸庞,一脸缱绻,如同爱侣呢喃道:“说好了,只要你杀了我,我们从此一笔勾销,下次,你不能不爱我了。”
“不,不行。”
从他嘴里听到爱字,已经不再牵动我了,我只知道,他不能死,我还未知道卢嘉的事呢。
“哐当”一声,言司带着孙太医等人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