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为何这样》我深爱学习

10、第十章 请你帮忙

　　“常酒酒，我想请你帮个忙。”说完，林曼摔了常酒酒一脸的辣椒面，同时一记手刀让常酒酒失去了意识。常酒酒想，林曼这个人真是捉摸不透，吃着饭喝着小酒突然就把人放倒了，简直莫名其妙。一时间，他也分不清是脑袋的剧痛来得更快，还是辣椒面更呛人。

　　在怪异而神秘的黑暗中，常酒酒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思维仍活跃着，即使这些微弱的神经冲动甚至无法让他挪动一根手指。
　　他自觉大概是被林曼随意地摔在了地上，好让常酒酒安分地当一头待宰的动弹不得的肉猪。硬邦邦的墙砖像是冰块抛进了火舌，潮湿又黏腻，除了这具失去行动能力的躯体，和残留的部分常识，常酒酒感到自己近乎一无所有。
　　视野一片黑暗，但感官的觉察却出乎意料地放大到不同寻常的地步，突然常酒酒便能够“看见”了：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正方体房间里，四面墙壁被审美糟糕的设计师涂成了冷淡的白色，地面铺着足足六十四块黑白分明的正方形墙砖。有一个女孩蹲在他旁边，好奇地戳他的脸。

　　“你好，我是常酒酒，我想我是被林曼带到这里来的，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常酒酒躺在地砖上，天花板好像黑黝黝的天空把人压得动弹不得。
　　“嘘，有人来了。”女孩的力气很大，一把将常酒酒拽进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来人的皮鞋轻快灵活地踩在瓷砖上，好像一只灵巧的乳燕在巢穴中跳跃。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逼近了常酒酒和女孩的藏身之所。在一片黑暗之中，那脚步声是时间与空间中唯一的锚点。

　　“小缓，你在哪里？妈妈在叫你。”一个矮矮的孩子背着小小的书包，钻进了衣柜里，把常酒酒拽了出来，“不要再玩捉迷藏了，你的同学们都已经回家了，所以我们去吃晚饭吧。”
　　常酒酒被孩子拽了出来，他看着自己的缩水成一个干瘪的小豆丁。
　　刚才的女孩似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一点儿影子也找不到了。
　　常酒酒盯着前方的俊秀的后脑勺，沉默地停下了脚步，他记得自己是被林曼打晕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清醒的意识似乎并不在常酒酒的躯体之内。
　　林曼稚嫩的手掌碰过林缓的额头，说：“小缓，柜子里空气不流通，以后不要藏在柜子里，总是缺氧的话，会变笨。”他并没有察觉到林缓异常的表现，反而因为林缓没有挣脱他的触碰而松了一口气。

　　长长的走廊上挂着幽暗的红灯笼，木质结构的建筑物里除了两个年龄前孩童，再无旁人。林缓不由打了个寒战，这环境确实是很像前段时间和陈林秋去看的恐怖片，他木木地转头看向林曼鲜活的形象，平复下心头的不安。
　　林曼什么都好，但从小就有个眼神不好的毛病，看具体事物时，眼神总是松散无法聚焦，有如在注视漩涡一般地注视林缓和周围的一切，林缓的尖叫已经压在了嗓子眼。
　　“小缓，你也不至于如此抗拒我。”林曼苦笑着挠了挠头，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下垂的眼角显得沮丧又无辜。
　　林缓谨慎地后退了一小步，林曼则迅速地勾住了林缓的脖子，对兄弟的排斥表示视而不见，并在之后的几天里，二人难舍难分，寸步不相离。

　　林缓和林曼兄弟出生在一个保守的家族里，大家族枝繁叶茂，他们在众多的家人之中并不出众，或许也可以这么说，他们共同依附于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存活着。这对兄弟的父亲和母亲对待二人是一视同仁的冷淡，两兄弟一个自闭，一个眼神不好，并没有因此得到更多的关怀和包容。
　　林缓很自然地融入了当下的人设，在他安心摆大烂的时候，他的兄弟林曼显然给了自己过量的压力，林缓懒懒地翻着漫画书的时候，林曼已经刷完了一册习题。
　　林缓不由感叹：“兄弟，不用这么努力，我八辈子也追不上你。”说罢，林缓不由对着林曼啧啧称奇：“噢，我亲爱的弟弟，你的眼睛竟然能够看清这些奇怪的公式？”
　　林曼只是冷哼一声：“我不是瞎子，只是眼睛有点毛病。”同样是家族里的小透明，林曼总是对现状无法释然，如果他有一双正常的眼睛，凭借他的才能一定不会被抛弃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
　　据说林曼的这双眼睛，过滤掉视野中的色块，映射在他的头脑中的只有混乱的线条。林缓无法想象那是怎么样的世界，只能猜测，像林曼这样的优秀的人能看见的，大概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超逸之境。
　　除了得隔三差五在家族聚会上露个脸凑个人头，其余时候林缓都宅在院子里，观察他的兄弟林曼，这样一个礼貌可爱、有上进心的好孩子，长大之后怎么就能一言不合猛击朋友的脑阔，真是不可思议。这样枯燥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后来，这对兄弟遭遇了车祸，幸运的是，其中的一个孩子活了下来，医生怜爱地叫他“林曼”，孩子却始终坚持他的名字是“林缓”。车体分裂的声音、火光燃烧的景象如此鲜明地涌入“林缓”脑海，止不住的眼泪滚落，随后蒸腾的雾气让他的视野四分五裂又重新拼合完整，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所谓的正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