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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天亮了。
      谢雁书觉浅,破庙里一有人说话声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然后一边用手揉眼睛,一边听他们说话。
      蓦地,他的动作顿了顿,心中对于温客行那种诡异的钦佩更浓了。
      能干出一晚上不睡盯着别人的脸看这种事情……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挺了不起的。
      周子舒根本不想理温客行,见谢雁书醒了,捡了一颗稻草就去搔张成岭的耳朵。
      可能是昨夜惊吓过度,有点风吹草动就让张成岭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等起来才看见周子舒和温客行正看着他。他身上还搭着周子舒一件外衣。
      周子舒起身,说:“天色已明,多谢两位。咱们有缘……”
      “有缘自会相见。”温客行笑眯眯接话。
      周子舒莞尔一笑,起身带了张成岭和谢雁书就要往外走。
      温客行不出意料地想跟他们一起去太湖,奈何周子舒不稀罕他的画舫,谢雁书也直觉这人很危险,不想跟他靠得太近,于是二人谁也没理他,脚步不停地走了。
      此行没有代步马车,三人全凭双脚走路。两个大人还好,他们内力深厚,即使天气炎热也不出汗。可张成岭平日从没徒步走过如此长的路,加之身上有伤,又无吃喝,没有内力的他便吃不消了,走的时候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
      谢雁书注意到后,本想说自己背着他走一程,可又想到这孩子已不是张家小少爷了,以后要吃的苦可不止这一点。要是不趁现在尚且有人兜底的时候磨练意志和筋骨,以后遇见更大的困难,又会有谁帮他一把呢?
      便沉默不语了。
      而周子舒从警戒中回神,便把成岭的疲惫看在眼里,一边叹气一边可怜这孩子,便借口道:“我累了,小子,前面转角处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会儿吧。”
      成岭求之不得,三人往那阴凉处赶去。只是没成想,一转角便见前面阴凉处早坐了两人,正是温客行和顾湘。温客行还换了一身青绿色长袍,整个人比早上看上去清爽很多,手边还有顾湘给斟茶倒水。
      守株待兔的温客行一见到三人,便一合扇子,兴趣盎然地说:“周兄,谢兄,没想到咱们又有缘相聚了。”他看看环境,又看看人,向周子舒和谢雁书微笑示好道,“大热天的,喝杯茶解解暑啊。”
      周子舒翻一个白眼,心道:“这温客行阴魂不散的,多半也是冲着琉璃甲来的。”他早已厌倦江湖纷争,便无视了温客行,自顾自走了。
      谢雁书对于又见到温客行并不意外,只是看看满头是汗的张成岭,有些可怜他歇脚的机会没了。
      温客行含笑目送三人离开,挽留道:“唉,怎么走了?”嘴上虽这么问,心里却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
      又行一段路,眼见前面一个湖泊出现。周子舒对成岭说,“这里有湖,喝口水解解渴吧。”
      张成岭已经十分饥渴,赶紧跑去喝水。
      周子舒突然提高警惕,下一刻便听得岸边有人高声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璎;”此人正是温客行,“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周子舒仰头遥望片刻,无奈皱眉,心道:怎么又来?
      温客行先是假装陶醉于水面之景,言毕转身,强装偶遇道:“周兄,谢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周子舒打开葫芦喝了一口,探究地盯着温客行,怀疑对方在他们身上落下了自己不认识的追踪之物。
      “走。”周子舒仍旧没有搭理温客行,带着张成岭和谢雁书快速离开。
      温客行吃惊:“唉?二位又去哪儿?”指着水面道,“不再歇会儿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谢雁书提议道:“成岭,不如我背你走吧。”
      张成岭擦擦汗,虽然面色发白,依然对他笑道:“不用了谢叔,我还能坚持。”
      周子舒赞同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而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又对谢雁书说:“谢兄不必担忧,我心中有数。”
      谢雁书点点头道:“那我便放心了。”其后再也没有提出要帮张成岭。
      天色渐暗,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想在此处歇息一晚,却被告知整个客栈都被人包了。
      周子舒正在恳请店家行个方便,就算是柴房也好。谢雁书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不会又是温客行吧?
      果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二楼悠悠传来,“哎呦,这不是周兄和谢兄嘛。什么柴房,”温客行斜向后看了一下,眼带指责,又向周子舒微笑示好,“哪有让我们周兄睡柴房的道理。”
      周子舒又翻一个白眼,嘴唇微动,很想吐槽这温客行死不要脸的尾随行为。
      温客行敛了笑容,注视着周子舒,对店家吩咐道:“掌柜的,把少爷的天字号房打扫一下,让给这位美……”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果然被周子舒警告地瞪了一眼,便含笑改口示弱道,“这位壮士。”
      周子舒咬牙叹气,向左斜看了张成岭一眼,想想自己还有责任在身,便愤怒地吹吹刘海权做发泄,又龇牙深呼吸,忍下了这口气。
      谢雁书站在原地默然半晌,终于没有忍住,发出一声轻笑。
      周子舒带着张成岭住天字一号房,谢雁书住他们隔壁。一进门,他便翻出纸笔,开始写信。
      那边温客行想进去周子舒的房间坐坐,不出意料地被赶出来了。他也不气馁,两步走到隔壁,敲起了谢雁书的门。
      片刻,门开了一道缝。谢雁书问道:“温兄有何贵干?”
      温客行笑道:“在下只想进去喝口茶,谢兄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吧?”
      谢雁书浅笑道:“你要是答应帮我一个忙,我就让你进来。”
      “哦?”温客行的眼神锐利了一瞬,随即皮笑肉不笑道,“什么忙?”
      谢雁书道:“帮我送封信。”
      “信?”温客行轻轻挑眉,浅笑着应道,“这个好说,没问题。”
      谢雁书便打开房门,让人进来了。
      “茶在桌子上,温兄自己倒就是了。”说完,他重新拾起笔写信。
      温客行喝了一口茶水,又装模作样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接着便假装不经意地走到谢雁书身边,探头去看他写的什么。
      “嗯?”刚看了两行,温客行的眉头便浅浅皱起,“你不回越州了?”
      谢雁书的手顿了顿,继而又接着写:“嗯。”
      温客行见他并不避着自己,干脆光明正大地看起来。
      信的开头便说要把保和堂给一个叫刘小丫的人当嫁妆;嘱咐她和另一个学徒要把保和堂的招牌换下来,免得有来寻医的江湖人以为谢大夫故意不见从而闹事;因为两个小年轻要攒钱给日后的小家庭,所以无需延续他在时的义诊习惯……
      桩桩件件有着落,事无巨细尽周全。虽然信上未有一字关怀之语,可这样的体贴入微,本身便足够温暖人心了。
      等谢雁书终于停了笔,温客行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谢大夫好狠的心,五年的苦功,说不要就不要了。”
      是的,虽然换招牌,去义诊这些事情,谢雁书吩咐得都有理有据,但温客行莫名觉得,他的本意其实是要抹掉自己留在越州的一切痕迹。
      谢雁书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床边放的两套衣服并一双新鞋,淡淡道:“那些东西,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温客行突然笑了。他走近几步,直到离谢雁书只有一步之遥,逼问道:“谢兄不要我的东西,是也想跟我保持距离吗?莫非……”他身体前倾,双眼锁定着谢雁书,“你怕我?”
      谢雁书直视着他,毫无惧意:“我不怕你。”
      一时间二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谁也没说话。
      因为距离太近,温客行又一次闻到了他身上的药香味。他嗅得入迷,头颅缓缓移动,直到鼻息喷洒在谢雁书的脖颈处。
      温客行眼神迷离,声音飘渺道:“你身上,好香啊……”
      谢雁书只觉得脖颈处的皮肤像被火苗燎了一般,瞬间踉跄着后退两步。他稳了稳心神,拿起书桌上的信纸折了两折,递给温客行:“温兄请吧,我要沐浴了。”
      温客行看着这方才还说不怕他的人强装镇定的样子,心情颇好得笑了笑,接过信放进怀里,脚步轻快地走出门。

  •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摩多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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