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寄雁传书谢不能》枫叶荻花1016

23、第 23 章

　　三人刚走几步，迎面遇到一行人,这些人都一致的护腕高靴，背着双刀，一看便是哪家大门派门人。为首的冲周子舒一抱拳，问：“请问这位朋友，是去参加英雄大会的吗？”
　　周子舒礼貌答复：“算是吧。”
　　那人又道：“敢问尊姓大名，师出何门何派？可有请帖？”
　　周子舒不愿惹人注目，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温客行开口解围：“唉，这位小兄弟，他们是我兄弟，我们是赵敬大侠邀请来的。”
　　周子舒对他提起赵敬有些不悦。
　　那人听闻忙再施礼：“原来是赵师叔请来的，失敬失敬。需要不需要我派一名兄弟带你们去驿站休息？”
　　温客行婉言谢绝：“不必劳烦了，你们请便吧。”
　　“那不打扰了，告辞。”见不需要安排，那行人便接着巡街去了。
　　温客行见如此情形，便惊讶地对两人道：“嚯，高崇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把整个岳阳城围得跟个铁通似的。唉，阿絮，你那傻徒弟到了岳阳城可算是安全了，放心吧。”
　　周子舒给他一个白眼，装作自己不担心。
　　温客行知道他嘴硬心软，便一手一个揽着两人的肩膀往街里走，说：“行了，行了，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何必呢？走走走，咱们一起找点乐子去。”
　　两人无奈地被他拖拽着，但并没有拒绝。
　　三人一路逛来，青楼赌坊，各色商铺，周子舒皆没兴趣，偏偏在一处热闹的酒楼前停了下来。
　　温客行先是有些意外，随后挑眉调侃：“阿絮，又喝酒啊。你莫不是酒虫成了精？”
　　那边周子舒还在观察酒楼内部，不想理会温客行，谢雁书解释道：“热闹的酒楼会聚集城中江湖人士，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但凡有什么事端，这里都会得到风声。”
　　温客行眉毛一挑，微讶道：“阿书你怎么知道？”
　　谢雁书说：“这是我师父说过的江湖常识。”
　　说话间，周子舒已经进了酒楼，两人落后一步跟上。
　　三人坐在一楼临窗的一张桌子上，周子舒和温客行对座，谢雁书坐在侧方。
　　正对着的两人对视一眼，周子舒轻笑摇头，待小菜上齐，他从容地在那酒盅上放上一双筷子，又在小菜里捡颗蚕豆放在那筷子。
　　温客行脸上出现不解和好奇的神色，抬眸看看周子舒，周子舒并不看他，而是望着大堂方向。其余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不远处的跑堂小二走了过来。
　　他蹲在三人座前问：“客官，您要什么呀？”
　　周子舒装作随意地问：“有峰尖的春茶吗？”这是江湖上的切口，含义是最近可有新面孔。
　　温客行磕着瓜子，一边聆听周子舒说话，一边抬眸观察他脸上神色。谢雁书余光无意间扫到，便觉他这模样莫名乖巧。
　　小二说：“客官说笑了。近来店里来了这么多英雄豪杰，什么茶没有啊。敢问您要哪产的啊？”意指武林大会鱼龙混杂，您具体指？
　　温客行嚼着瓜子，一边思考这暗号是什么意思，一边抬眸，眼带请教地望向周子舒。
　　周子舒不看对面的人，从容问：“有和生米一块炒的吗？”有不守规矩的吗？
　　小二回：“这城里倒是没有，听说城外刚来了一大批，是官家的茶，小店却买不起。”城里没有，城外有官家活动。
　　这“官家”二字引起了周子舒的侧目关注，他随后从腰间摸了粒碎银子赏给小二，又观察着小二的反应，看其有无异常。
　　那小二得了赏，立刻殷勤道：“谢谢打赏，小的这就给您换上好的茶去。”
　　待周子舒目送小二走远，温客行前倾身体，好奇地请教：“阿絮，你们刚才对的暗号是什么意思？”
　　周子舒心里有些意外，看他一眼，挑眉浅笑：“温大善人，这江湖中的切口你不知道？”话中有质问的意思。
　　察觉自己在周子舒面前露馅，温客行一时愣住，有些慌乱地左右看看，余光瞄见身侧的人，急中生智道：“我怎么会不懂呢，阿书初入江湖，我这是帮他问的。”
　　“啊……”谢雁书愣了一秒，果断接过这口锅，“对，他是帮我问的。那个，阿絮，你们方才对的暗号到底什么意思？”
　　周子舒轻笑，看破不说破，仔细给二人解释了方才的切口。
　　突然，楼上传来熟悉的少女声音：“来来来，喝”。周子舒耳尖听到，抬头望去，意外在楼上发现了顾湘跟一个年轻后生在喝酒。
　　周子舒脸上出现看热闹的笑意，调侃道：“哟，你家白菜被猪拱了。”
　　温客行一时没听懂，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江湖上的暗号：“啊？”随后顺着周子舒的眼神方向往左转头，发现了顾湘，又再往左转，发现顾湘对面还坐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
　　他顿时瞠目咬牙，黑着脸拿起桌上的折扇，就上楼去找顾湘。
　　顾湘跟曹蔚宁三巡酒过，已然很熟悉的样子。
　　顾湘还想着自己要混进岳阳派的任务，正愁没机会，曹蔚宁就送上门来了：“你，跟高盟主很熟？”
　　曹蔚宁可谓对顾湘一见钟情，这喜欢的人问什么自然老实回答，全无一点防范之心：“不敢当，是家师跟高盟主的关系特别好，乃是知己之交。两边常来常往的，所以，我们就都很熟了。”
　　顾湘高兴坏了，对曹蔚宁直竖大拇指：“好厉害啊，我叫顾湘，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我们喝一杯。”
　　曹蔚宁简直受宠若惊，忙举杯相迎：“来，喝！”
　　得佳人夸赞，曹蔚宁不禁效仿孔雀开屏，欲卖弄一番才华，只听他道：“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飘飘兮若流风之飞雪，姑娘，您这个湘字委实佳妙啊！”
　　顾湘没怎么读过书，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东西，但她想起温客行也喜欢掉文，就说：“你怎么这么好掉文？我知道一个人，他一定跟你聊得来。”
　　“当真？”曹蔚宁瞪大眼睛，天真中带着几分傻气。
　　顾湘肯定道：“当然，他也很好吃，也很好咬文嚼字。”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看未必。”
　　顾湘回头一看，发现是温客行，忙跑过去拉他的袖子。
　　温客行淡漠地注视着曹蔚宁，被顾湘扯着袖子的他心中不爽，自然也带到了脸上。
　　“唉，快来快来，坐坐坐。”顾湘欲将温客行安置在刚才自己的座位上，温客行却不如她的愿。顾湘只好指着曹蔚宁介绍说：“这位呢，是清风剑派的曹蔚宁，岳阳派的座上宾呐。”曹蔚宁随着顾湘的话站起来，紧张地看向温客行。
　　温客行注视着曹蔚宁，脸上表情很是冷淡，又给人一种威严之感，听顾湘故意强调“岳阳派座上宾”，他又用眼神上下打量面前这年轻后生。
　　曹蔚宁问：“顾湘姑娘，这位是……”
　　顾湘开心的说：“这是我家主人。”
　　曹蔚宁高兴地说：“你是丫头啊！”
　　温客行撇嘴，忍住心中的怒火。
　　顾湘不高兴问：“怎么啦，瞧不起丫头啊？”
　　曹蔚宁急忙摆手：“不不不，丫头好，丫头好。”他顿了顿又说，“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哪位武林前辈的徒儿或者是贵人家的千金呢。我还担心……”
　　温客行蹙眉，他打心里不屑什么名门正派，听到曹蔚宁这样说更加不爽了。
　　顾湘歪头，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己主人，然后转头：“担心什么？”
　　曹蔚宁忙说：“哦，没什么。”
　　温客行愤怒地盯着曹蔚宁，开口护短：“我管你是清风剑派还是中风剑派，”然后他顶走顾湘，坐在顾湘刚刚坐的位置上，以家长的身份质问道，“你和我们家阿湘很熟吗？”
　　“不熟不熟，我们刚认识的。公子，我们一起……”曹蔚宁想解释一下他如何与顾湘相识。
　　温客行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打断他的话，强调道：“既然不熟，那她的熟人来了，就请您行个方便，”他皮笑肉不笑，“圆润地走远点。”
　　“哦，实在抱歉，抱歉！”曹蔚宁这下再天真也看出来温客行对他敌意甚深，赶紧对温客行施了一礼，拿着剑慌忙下楼去了。
　　确认他下了楼，温客行收起伪装，收敛了脸上的冷笑。顾湘笑嘻嘻地坐到主人对面：“主人，什么叫圆润地走远点？”
　　温客行摇着折扇道：“滚的文雅说法。”
　　顾湘点点头。
　　温客行又问：“阿湘，你从哪认识的这么附庸风雅的半吊子？九歌和洛神赋都背串了，能把屈原给气活过来。”
　　顾湘一脸问号：“屈原是谁呀？关他什么事呀？”
　　温客行冲顾湘招招手。
　　顾湘弯腰在桌子对面靠过来，以为温客行要告诉她屈原是谁。
　　温客行再招招手：“再靠近点。”
　　顾湘又往他面前靠近些。
　　温客行一把揪住顾湘耳朵，冷眼警告：“反正不准你跟这个没文化的臭小子来往，听见了吗？”这其实也是对顾湘的变相保护，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温客行不认为他们能有什么好结果。
　　顾湘疼的吸着气直拍他手。
　　待他松了手，顾湘一边搓耳朵一边委屈地说：“我觉得他挺有文化的啊，比我有文化多了。”
　　“跟你比，切！”这点，顾湘说的对，温客行确实没什么说的。
　　“唉，我怎么没看见那痨病鬼和谢大夫啊，他们去哪啦？”顾湘四处看了看，确实只有温客行一人。
　　温客行问：“你关心他作甚？怎么，想让他们中的哪一个做上门女婿？”
　　顾湘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才不敢呢。痨病鬼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实际上没人看着他的时候，眼神比鬼都可怕。谢大夫呢，只有看你和痨病鬼的眼神才像看人，看别人的眼神，跟看地上的花啊草啊的，根本没有区别，要不是我是你的婢女，我真怕他哪天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杀了呢。”
　　温客行开心轻笑，对顾湘的洞察力有几分欣赏：“是吗？那你还问他们？”
　　顾湘道：“我觉得因为他们在的时候，你看起来更像个人。”
　　温客行的心忽然被戳中了，他眨眨眼睛，沉默着回忆以往与两人相处的画面，面上出现一个庆幸的浅笑。
　　幸好遇见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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