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康玖

59、第五十九章

　　又过了半个小时，顾柟把吃完饭的顾槿舟赶回房里休息，她收拾好厨房后，只在客厅留了一盏小灯，然后坐在沙发上接着等。

　　听见书房开门的声音，她连忙站起来。

　　顾政远嘴角带笑，和许桉并肩走出来。

　　“许桉呐，棋下得不错，叔叔很看好你。”

　　“谢谢叔叔夸奖。”

　　“很晚了。”顾政远看向顾柟，说：“柟柟，你带许桉去客房休息。”

　　见两人都脸带笑意，顾柟的心也放了下来：“嗯，好。”

　　打开客房的灯，顾柟伸手往里指：“刚刚我已经把床单换了新的，洗漱用品在桌上……”

　　话没说完，许桉就毫无征兆的揽住顾柟的腰，将她往房里一带，关上门，顺势把她抵在门上。

　　“你干什么？”

　　许桉眼色幽深，声音沉沉道：“想和你接个吻。”

　　“……”

　　说完，他便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所到之处如同狂风洗礼般，异常激烈，吻得她舌尖发麻。

　　顾柟腰窝深陷，许桉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扣在此处。

　　半晌。

　　许桉才意犹未尽的放开怀里的人，顾柟眼波闪烁，嘴唇微肿，如同濒临绝境后得水的鱼儿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许桉唇角掀起一抹笑意，姆指擦过顾柟红肿的嘴唇，说道：“抱歉，我太用力了。”

　　顾柟微恼地拍掉他的手：“还在我家里你就这样，小心我爸打你出去。”

　　“……”

　　因为刚刚让人“窒息”的插曲，顾柟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于是连忙开口问道：“你跟我爸在书房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许桉松开顾柟往房里走，房间不大，放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还有一个镶嵌式的衣柜。

　　“你的房间在隔壁吗？”

　　“啧。”顾柟跟紧许桉的脚步：“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许桉闷笑：“你这小姑娘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啊。”

　　“不说算了。”顾柟生气的转身往外走。

　　许桉眼急手快，一把拉住顾柟的手，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低眸看着她：“我跟叔叔就下了棋。”

　　顾柟明显不信：“就光下棋，什么都没说吗？”

　　“嗯。”

　　“我才不信，你肯定骗我。”

　　“没，因为开局的时候叔叔说三局两胜，我赢的话，他就同意我们的事。所以我们全程都专心下棋，根本没工夫闲聊。”

　　是这样吗？

　　所以她扒在门缝上时才会什么都没听到，原来就只是下棋啊。

　　“那你赢了吗？”

　　许桉看着顾柟一脸关切的样子，好似比他本人还要紧张些，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险胜。”

　　顾柟五官瞬间展开，不可置信道：“赢了？”

　　“嗯，叔叔让着我的。”

　　顾政远在围棋上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的，也看得出他花了大把精力去钻研，所以开局毫无疑问是顾政远赢了。第二局许桉看破了些顾政远的招数，围追堵截才得以追平。第三局时两人都深知对方的棋路，花费在这局的时间接近一个半小时，相比起顾政远，许桉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可偏偏最后关头却是他赢了。

　　这还是许桉人生中第一次胜之不武，可却让他备感荣幸。

　　“那这就是爸爸对你满意的意思咯？”

　　“应该吧。”

　　“啊啊啊！”顾柟兴冲冲的跳到许桉的身上，而男人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得退后一步，反应过来后，伸手托住她的身子。

　　“许桉，你也太厉害了吧！”

　　许桉眸色深邃，经顾柟这么一夸，神色带上几分傲娇劲，微微挑眉：“那是。”

　　顾柟环着他的脖颈，埋下头，俯在他肩膀上傻乐，双腿晃悠着。

　　许桉双臂弯曲扣着顾柟的大腿预防她滑落下去，嘴角的笑也被她的情绪带动，久久不见消退。

　　---

　　次日早。

　　顾柟睡到自然醒，揉了揉眼，看清是自己在A市的闺房后，脑中就闪现出昨晚的一切。扯过薄被将脸盖住，自己一个人在里面闷笑了一会儿，又在床上滚了两圈，赖了大半天才拿过床头的手机。

　　见着快八点了，顾柟没继续赖着，翻身起床。

　　客厅里没有人，顾柟挠了把头发，走出房门，听见阳台传来动静，她寻声望去。

　　是顾政远正在浇花。

　　推开阳台的门，顾柟说道：“爸，早。”

　　顾政远抬头看她一眼：“早。”

　　“就您一个人在吗？他们呢？”

　　“你妈和许桉去买早餐去了，槿舟去学校了。”

　　“哦。”

　　顾政远给花浇完水，又拿来软毛巾给绿萝的叶片擦灰尘，她家住的楼层不高，来往车辆带动的灰尘不少，阳台上的绿植隔段时间就得擦拭一次。

　　顾柟也拿了块毛巾跟顾政远一起。

　　“爸，昨晚的事儿，谢谢您。”

　　顾政远动作一顿，抬眼又看她一眼，须臾才开口道：“许桉是凭自己的本事赢的，不用谢我。”

　　顾柟笑笑。

　　在下棋方面，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顾政远的心头好，研究了十几年。而许桉就算再聪慧，那也只是他的业余而已。

　　顾政远又说：“所谓观棋品人，爸爸呢，做教师三十几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我带出来的学生中，有出息、有成就的也大有人在，当然也看得出来许桉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人重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会为此付出精力、是个懂得坚持的人。他身上的那股劲儿，很难得，爸爸很欣赏。”

　　“但是柟柟。”顾政远擦完手里的绿萝叶，将毛巾折起来，随后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许桉虽然是个不错的人，但爸爸更相信你。”

　　顾柟眼眶一涩，心里密密麻麻泛起暖意，顾政远他们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支持她，鼓励她，相信她。对于她的选择更是只提意见，从不强行干预，充分的尊重她的个人意见。

　　“爸……”

　　这时，玄关传来动静，紧接着，李若芸笑嘻嘻的和许桉走进来。

　　“哈哈哈，老顾我跟你说啊，刚刚我和许桉出去时遇上我那群姐妹了，她们个个都对许桉赞不绝口哎，还说我们柟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顾政远拍了拍顾柟的肩，从阳台走到客厅，对李若芸说：“出息，别人夸赞你两句你就乐成这样。”

　　“哎呀，我就是高兴嘛，跟我同班的那个岑老师，上个星期五放学就是她女儿和女婿开车来接的她，她跟我炫耀了好些天呢。现在我也有女婿了，当然得跟她们介绍介绍了……”

　　许桉后进门，换完鞋，提着早餐走进来，闻言笑笑。李若芸搓着双手，看着许桉是越看越满意。

　　将早餐放在桌上，余光看见阳台上背着他们的纤瘦身影，查觉到了什么，许桉微微皱眉走了过去。

　　推开门，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顾柟擦了下眼角才转过身来，摇了摇头，冲许桉扬起个笑：“没事。”

　　顾柟眼角有些红，可笑却是由心的。许桉揉了揉她的头顶，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拖着腔调，语气带着哄：“那是风太大了，沙子进眼睛了？”

　　“……”

　　太阳慢悠悠的升起来，光线穿过纹丝不动的树叶折射在地上，带着热意。远处的活动中心有不少老人在晨练，大喇叭里的节拍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我帮你吹吹。”说完，许桉扶着她的脸，轻轻的冲她眼睛吹风。

　　顾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拿下许桉的手，靠进他的怀里，沉吟道：“许桉，我就是觉得我爸妈都好爱我啊。”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其实他昨天从进门就感受到了顾柟家里的氛围，是他少见的温馨和睦。从而也能知道顾柟是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所以造就了她乖巧温软的性格。

　　许桉回头看了眼，客厅里并没有人，餐桌上的早餐也不见了，只有从厨房里传来零碎的碗碟声。

　　许桉笑笑，嗯了声，随后搂紧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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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A市的事情安排得挺突然的，许桉做为NA科技的老板，当然没什么影响，可顾柟做为一个小小的打工人，并没有太多时间自由可言。两人只呆到中午，把饭吃了便回去了。

　　路行半处时，许桉瞥见副驾上磕着眼的小姑娘，阳光里顾柟的皮肤白到发光，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在眼睑下投出一层根根分明的阴影，小巧的鼻尖泛着光泽感。怕冷空调对着她吹会感冒，所以他开的温度并没有很低，只见顾柟脸颊处滑落一颗细小的汗珠。

　　许桉伸手将遮光板放下来，又将空调打低两度，把出风口的方向往上一扒，让冷风往上吹。

　　做完这一切，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见是陈邵，他戴上蓝牙顺势接起，淡道：“说。”

　　“老板，你安排给我的事，已经办好了。”

　　“嗯，我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你把工人都遣散了吧，只留你一个人在就行。”

　　“好的，许总。”

　　掐断电话，许桉将车速提高了些。

　　顾柟迷迷糊糊转醒过来时，周遭的环境已经不是白天那种刺眼的光亮，而是暗黑中带了点微光。

　　顾柟揉了揉眼睛，声音嘟囔着：“天已经黑了吗？”

　　“醒了。”许桉按灭手机，转身看过去。

　　“嗯，这是在哪儿？”抬眼望去，这像是一个空荡荡的地下室，有些眼熟，顾柟的大脑一时没缓冲过来。

　　许桉从后座上拿了瓶水拧开递给顾柟，说：“你先喝点水醒醒磕睡，等会我带你去个地方。”

　　“哦。”顾柟接过慢吞吞的喝了起来，眼色转悠了圈地下室的场景，好像很熟悉，可她就是想不起来这是哪儿。

　　好半天，顾柟才停下喝水的动作。

　　“还喝吗？”

　　顾柟摇头，将剩下的水递给许桉，他接过，将盖子盖上放回后座。

　　许桉开门下车，绕到副驾打开门，伸手在顾柟面前，说：“那走吧。”

　　“好。”顾柟的手放在他的大掌里，只一秒，他便握紧。

　　感应灯因为关车门的声音亮了起来，一路跟着他们的脚步声，亮到电梯口。

　　这一路顾柟都默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儿应该是才装修好，整个地下室空荡得只有他们开来的那辆车，设备灯这些用具看起来也都是崭新的，地面更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许桉拉着顾柟走进去，然后按了个五。

　　顾柟疑惑，只有五层？

　　两人一路沉默，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慢慢跳动。

　　又是“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顾柟抬眼望去，只一眼，脑中像是突然被扯去一层雾纱，熟悉的环境加上记忆接踵而来。

　　顾柟瞳孔放大，不可置信道：“世纪城！”

　　许桉嗯了一声，拉着顾柟往外走。

　　电玩城里通体明亮，各种娱乐设施都亮着光，五彩绚烂。五楼是儿童区域，有室内旋转木马，人体娃娃机，海洋球池，蹦蹦床等。

　　顾柟越看到后面，越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这不是我以前的设计吗？”她所有设计的作品中，最不能忘记的就是这个，这是她设计手法最不成熟，也是她最费心思的一个作品。

　　“嗯，我找到了赵平师傅，他那儿还存有你当初的设计稿，于是我又将他请了回来。”

　　“赵叔？”一个记忆远久的人，她没想到许桉还能将他请回来，抬头看着许桉，慢慢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今年四月底偶然路过，进来时看到这儿满目荒凉，觉得可惜，便有了这个计划。”

　　四月底，那不是他们分开后的第二个月吗？

　　顾柟漆黑的眸子一直放在他身上，从不可置信慢慢变得有了些许湿意，许桉见状弯下腰，蹭蹭她的眼角，好笑道：“你这小姑娘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啊。”

　　“……”

　　把她掉落的碎发别在耳后，他柔声说：“我们再下去看看？”

　　顾柟整理了下情绪，点点头。

　　设计风格改动了些，原本楼道间她并没有设计，可现在去改成了通体的玻璃展览墙，里面都是她最喜欢的史迪仔玩偶，一个个龇牙咧嘴的冲她笑着。

　　“史迪仔！”顾柟松开许桉的手，快步走到展览墙下，扒在玻璃墙上往里看：“哇，这也太多了吧。”

　　“下面还有，五层的楼道转角都是做的玩偶墙。”

　　“许桉。”顾柟盯着满墙的玩偶，回忆着说：“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就是在电玩城吗？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我们不但说了话，你还给我夹了不少娃娃。”

　　许桉给她夹的那几个娃娃，她走到哪儿都带着，包括后来搬进许桉的房子里。

　　那时，许桉原本沉寂严肃的家里突然被她带去的一堆玩偶入侵，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是一边嫌弃着一边又放纵她的行为。

　　许桉站在第一梯台阶上，懒懒的靠着扶手，听言摇了摇头：“不是。”

　　顾柟回头：“嗯？”

　　“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电玩城，而是篮球场上，你当啦啦队的时候。”

　　顾柟的记忆一下子被他拉到她刚进学校不久时，因为在新生会上注意到了许桉，所以对他的一切都特别关注，也包括篮球场外跟他对视的那一眼，让她记了好久。

　　可现在许桉却说篮球场是他第一次见她，这样一算，正因为篮球场上他记住了她，所以才有了后来在电玩城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集。

　　“你……”

　　知道她要说什么，许桉没否认，清了清嗓，说：“是，看你第一眼时我就惦记上了。”

　　顾柟指尖一颤，随后抑止不住的笑了出来，他俩还真是……

　　她这么一笑，许桉神态不自然的低了两分，一步从台阶跨下来，拉起她的手：“走吧，还有别的地方没看。”

　　接下来的两层就是成人区域，娱乐设备是顾柟见过最其全的电玩城。以前她设计图纸时查询过很多新型的游戏机以及玩法，然而过去几年，这些东西早已更新换代，不足为奇。许桉重新做的一切刚好补足了她的不足，甚至更好。

　　走到二楼时，装修全变成了重机械的风格，最为点睛的就是入口的那个用机械拼接的赛车机器人，不规则却艺术感十足。

　　许桉带着顾柟进到换装室，看着琳琅满目的赛车服和头盔，她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

　　“玩一局？”

　　“不要。”顾柟摇摇头：“我没玩过，不会玩。”

　　许桉走到一个单独的柜子前推开玻璃门，拿了一黑一白的两个头盔出来：“没事，我们玩双人的，我带你。”

　　顾柟看着头盔面色犹豫。

　　“嗯？”许桉把头盔轻轻扣在她脑袋上，将她小脸盖住大半，只留下那对圆卜隆冬的大眼睛。

　　“好。”戴着头盔，顾柟的声音有些翁声：“我试试。”

　　他满意的笑笑：“成。”

　　许桉又去帮顾柟拿了专门为她订制的赛车服，教她穿上。两人从更衣室出来时已经是全副武装了，走到赛口，那儿停了一排排的卡丁车。

　　许桉去挑了辆双人卡丁车开到顾柟面前，在她上车时嘱咐道：“别紧张，就和平常开车是一样的。”

　　顾柟扣上安全带，手放在方向盘上，轻嗯了声。随后，两人一起踩下油门，车子“嗖”的一声发射出去。

　　虽然赛道是室内的，但一点也不输室外带给人的刺激感，赛道此起彼伏，一路上顾柟都看得心惊胆战，紧紧抓牢手里的方向盘。

　　顾柟紧盯着前方的路，在车子要开往一楼时，闯入眼帘的场景又换了种风格，不，严格来说是临时添加了些东西。这时，许桉的车速也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