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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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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偏僻,却价格不菲,大堂里拢共就他二人用饭。
江澄拔开塞子轻轻一嗅,淡淡的药香。
“我来为江宗主上药吧。”蓝曦臣伸手。
伤在额头,自己看不到,又不能问店家要面铜镜照来照去,江澄扭捏着。
蓝曦臣兀自夺过那药罐,挖了一小坨在指尖,朝那鼓包伸去。
江澄下意识一躲。
蓝曦臣笑眯眯道:“不疼的,我轻一些。”
江澄还是觉得别扭,却不再躲了。
撞得不轻,中间出了血痧,蓝曦臣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这张脸是好看的,温柔下来再笑一笑,自己的世家公子排名第一的地位肯定不保。
只是这一醒,又变回了世人所熟知的阴鸷宗主。
江澄观察着蓝曦臣专注的神情,感觉额头上极致轻柔的动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回到云深不知处处理家务忙活了几天,等闲了下来,蓝曦臣又开始做起那不可描述的梦来。
第二天接着做。
第三天蓝曦臣睡前念了三遍清心咒,祈求千万别再做梦。
这次倒是没有直接梦到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他看到江澄在喝酒,蓝曦臣过去打招呼。
江澄抱着酒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来啦?陪我喝酒。”
蓝曦臣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却没能拒绝,一口下肚,便两眼一黑。
再睁开眼,便看到江澄饱满的胸肌,“蓝曦臣,你还小吗?怎么总想吃奶?”
蓝宗主再次醒过来,拿着内裤在后山的小溪中洗,暗骂自己龌龊。
一定是闭关把脑子闭瓦特了,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有空去天门寺修修禅,再跟妙缘禅师喝喝茶聊聊人生,去一去脑中污秽。
蓝曦臣也不知道自己对江澄的胸有什么执念,总时不时跳出来扰乱心神。
这大半个月念的清心咒,比蓝曦臣这三十多年念过的还多。
又一次蓝曦臣在后山小溪洗裤衩,被蓝启仁撞见。
蓝启仁竟然很开心的问他:“曦臣呐,可是看上了谁家仙子?同叔父说道说道,叔父替你做主。”
蓝曦臣只想跳进小溪淹死。
“叔父多虑,曦臣并无心仪之人。”
蓝启仁显然不信,“叔父也是过来人,想着心上人梦里失了分寸是每个男人必经之事,没什么不好意思,你只管说来,叔父一定替你说和。”
蓝曦臣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能说和,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何况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对江澄有好感。
其一: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对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大有意见;
其二:他俩不熟,不可能就因为做了几场春梦就代表喜欢;
其三:喜欢江澄无异于找死,他还没活够。
远离江澄,长命百岁。
有了这等觉悟,蓝曦臣一连两个月,都不曾再做过春梦,以至于夜猎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真好,想来前几次都是意外,不代表什么,他没问题,跟弟弟不同,他很直溜。
交代好了家里事,蓝曦臣再次出门游历,弟弟前几日回来小住两日,无意提及想要找销声匿二十多年的神医扁秋,他近来清闲,准备出去寻找弟弟口中的神医。
天色将晚,又适逢在蜀地热闹县城,蓝曦臣准备落脚住宿,顺便打听打听神医扁秋的消息。
好巧不巧,蓝曦臣在热闹人海中,一眼便看到了带着小外甥的江宗主。
双腿已经先思维一步追了上去,前面一袭金星雪浪袍的少年抱着两坛酒,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一条黑鬃灵犬跟在身后。
蓝曦臣脚步越来越快,心跳也越来越快,脸上情不自禁攀满笑意,终于在一间客栈前头,追上了前面两人。
“江宗主。”蓝曦臣招呼。
江澄微微讶异,金凌却惊喜道:“泽芜君!”
“是你。”江澄淡声问道。
蓝曦臣笑道:“路经此地,寻处落脚。”
“正好!”金凌道:“这客栈我住过两次,环境尚可,泽芜君便也在此处歇息吧,我让掌柜开房!”
说着便去了柜台。
江澄没说什么,一起进了客栈,不一会儿金凌就拿着钥匙过来,“您住舅舅隔壁,这是钥匙。”
蓝曦臣忍不住想去摸摸少年的脑袋,夸一句真懂事。
一边上楼,蓝曦臣问:“江宗主和阿凌为何会在此处?”
金凌先一步回答道:“我同舅舅是要去眉山探亲。”
许久不见少年,蓝曦臣觉得少年变了,仔细一看,眉目成熟了些,个子也高了,这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近一年不见,阿凌长高了不少。”
金凌脸颊一热,“还不够,同泽芜君一般高才好。”
江澄冷冷道:“个子高有什么用,还不是三脚猫功夫谁都打不过。”
金凌不服气,“我修为明明就增进了不少,都能跟蓝愿打成平手了!”
江澄脚步一顿,眼刀割在金凌脸上,“他是蓝家弟子,你堂堂一宗之主,跟他比还挺得意?”
“我……”金凌气红了脸。
“江宗主莫气。”蓝曦臣连忙做和事佬,“阿凌比思追小两岁,能打成平手,已经很厉害了,急于求成并非良策,循序渐进才好。”
江澄也没再说什么,快步回房。
这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便温声嘱咐:“回去休息吧,记得代我向虞家长辈们问声好。”
在房内用过饭,打开窗透风,便看见对面屋顶有人沐月饮酒。
蓝曦臣视力极好,一眼就认出那人是江澄。
想来之前金凌抱回来的两坛酒正是给他消遣用的。
蓝曦臣想去打个招呼,可二人又不熟,无话可谈。
静静看了一会儿,蓝曦臣拿起桌上的白□□箫,一曲《月下独酌》婉转道来。
对面的人目光转来,蓝曦臣莞尔一笑。
那人举起酒坛朝蓝曦臣一晃,算是招呼过了。
良辰美景,美酒佳人,看不清对面那位的神情,蓝曦臣脑海中却清晰的浮现出他醉酒时的形态。
一曲终了,那人也一个腾身没了踪影,屋顶只剩一只酒坛,空对明月。
洗漱上床躺了没一会儿,依稀听到有人敲窗户,蓝曦臣起身推窗,江澄抱着一坛酒朝他晃了晃,脸上漫着笑意,“泽芜君,同饮乎?”
蓝曦臣视线黏在他微弯的唇角,“抱歉,我不饮酒。”
“那便为我吹箫助兴,来!”说着伸出了手。
蓝曦臣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任凭那人牵着自己跳出窗台,一个踮足落到对面的屋顶。
江澄喝酒,蓝曦臣吹响玉箫,还是那首《月下独酌》。
不一会儿,肩上一沉。
江澄靠了上来。
“是这辈子我听过最好听的《月下独酌》”
蓝曦臣心里很是满足,“还想听什么?”
“嗯……”肩上人想了想,“那就再吹一遍,还想听。”
“好。”
蓝曦臣心内欢喜,泛着丝丝莫名的甜气,便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曲调。
曲终,江澄手中的酒坛便从他手中落下,顺着屋顶滚落,摔碎一地。
“江宗主?”蓝曦臣耸耸肩。
肩上人叮咛一声,“冷。”
“我送你回房间可好?”
“不好……”语气软软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撒娇。
蓝曦臣心肝软成浆糊,“那……”
“你抱抱我便不冷了。”那人如是说。
蓝曦臣便抬手将人揽入怀中,待全都抱住了,那人却搂住他的脖子,眸中毫无醉态的看着他笑。
“真暖和。”说着在蓝曦臣唇上啄了一口,“你果然还是想抱我的。”
蓝曦臣僵硬当场,唇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以及微凉的酒渍。
盯着江澄那湿润饱满的薄唇只觉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没亲够,还想再亲亲……
他干咽一口唾沫,徐徐靠近,江澄只是看着他,眼含笑意……
下一刻,脖子一凉。
再一看,不知何时颈上横着一把剑,而怀中前一秒还在微笑撒娇的人儿杀意凛然。
“蓝家人果然都是断袖死变态,连本宗主都敢觊觎,去死吧!”
“啊——!!!”
于是,蓝宗主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了,一身冷汗。
他灌了一杯凉茶,看着桌上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云纹抹额,仰头瞧了一眼房梁……
怎么办,好想上吊。
次日一早金凌敲响了他的房门,“泽芜君,我跟舅舅准备启程了,跟您道个别。”
蓝曦臣抬头便撞上江澄那冷漠疏离的目光,想起昨晚梦中那位冲自己撒欢讨好的模样,老脸一片滚烫。
“哎?泽芜君不舒服吗?脸好红,可是发烧了?”金凌关切问。
蓝曦臣少有失态的偏过头,“许是没睡好,无碍。”
“既然身体不适就在客栈多住两日。”江澄淡淡的声音传来。
这是在关心自己?
蓝曦臣心头暖暖的,江澄又递过来一个瓷瓶。
“江家祖传治疗风寒的药,当我还你上次赠药之情。”
蓝曦臣接过,小心肝直突突,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他额间,光洁一片,毫无痕迹。
“如此便多谢江宗主了。”蓝曦臣微微拱手,目送二人下楼离去。
看着手里的药瓶苦笑,他哪里是风寒,是魔怔,这江家祖传灵药能治否?
他鬼使神差的闻了闻瓶身。
要命,瓶身上竟然有江澄的味道,该死的诱人。
风寒药,吃不死人吧。
倒了一粒在手心,舔进嘴里,含在舌尖,甜甜的,一股很浓的甘草香。
把药瓶揣进怀里,满怀心事的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