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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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在脑海里渐渐消散去，皇甫月闭上眼睛，呼出积郁在胸口的郁气。
过目不忘于她而言，与其说是恩赐，不如说是惩戒。那些阴霾遍布的往事，只要触动其中一个按钮，其余就会争先恐后挤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抚上腰际，隔着衣衫轻柔摸索着。
即使闭上眼睛，她也能准确无误地描绘出来。在被救出来的两年多时间里，她受尽这个的折磨，因为疼怕了，所以学会将表情省略，用木讷和呆滞武装。在她吃了蛊虫和暮时后，她逐渐发现眼镜蛇的活力被压制下来，后来又随着她内力的日渐深厚，彻底沉寂下来。她小心的维持着这三者的平衡，但蛊虫被她灭掉，单以暮时的毒性恐怕压抑不了多久。她必须在眼镜蛇再次复苏前，杀了那个人。
忽的，灵敏的耳朵听到屋外有细碎的脚步声，最后停在门前，紧接着响起少女轻柔的声音：“皇甫姑娘，我是紫萱，你睡了没有？”
所有的情绪波动在一瞬间收起，右手自腰际滑落。她稍侧过头看着门口，眸中闪过一道灰暗，声音平缓没有起伏：“没有。”
“那我可以进来吗？”
其实她是很想说“不可以”的，但嘴一张，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可以。”
房门被轻轻推开，紫衣少女托着灯盏款款而来：“怎么不点灯？”说着，她用手中的灯盏点燃桌上的油灯，顿时，一室的冷凄被冲淡了许多。在明晃的灯光下，少女的笑容也显得格外摇曳多姿：“打扰了。”
默默地在内心接了一句“确实”，皇甫月带着娇憨的笑容摇了摇头：“不会。”
紫萱在桌子旁坐下，遥看着她，似乎在组织语言。皇甫月也不在意，任她打量。一时之间，空气里的气氛沉闷了下来。
终于，紫萱首先打破沉寂：“我要流芳。”
皇甫月淡定回视，她相信就算不用开口，紫萱也能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那关我何事？
“我需要你的帮忙。”像是怕她拒绝，紫萱又加了句，“云遮说只有你可以做到。”
云遮……皇甫月一愣神，既而咬牙切齿。她就知道，柳云遮那厮最擅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或人了。皇甫月一口回绝：“对不起。”
“紫萱这一生唯一的执着就是他，还请皇甫姑娘成全。”
这几天她破的数列实在太多了。皇甫月深吸口气，调节心情：“那百姓呢？”那些信奉你，以你为他们的守护神的百姓呢？他们就不是你的执着了吗？他们才是你真正的责任和义务！平白有了千年岁月，平白拥有高贵的出生，平白拥有强大的灵力，却不愿汇报所给予的一切。那还谈什么女娲后人，谈什么“以天下为己任”？
紫萱抿抿唇，面容是一向的倔强：“紫萱宁愿卸去女娲后人的身份，当个平凡的人，只与流芳厮守。”
好个平凡人，好个厮守。皇甫月不屑地撇唇：“那容貌呢？”
紫萱的神情出现了慌乱：“若是紫萱没有容貌，那流芳一定不会再喜欢我了。”
果然是个笨蛋。
“抱歉。”她的答案依然是拒绝。她无法苟同这样自私的回答，更不愿用力量去帮助自私的人。
“皇甫挂娘，拜托了。”
“无能为力。”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紫萱盯着她：“那很抱歉，皇甫姑娘。若你不答应，紫萱也不会让你离开这屋半步。”
在她说完的时候，紫色的光芒自她身上溢出，形成一个密网，罩住了整个房间。
唉，她就知道，跟笨蛋是不能讲道理的。算了，反正她这几天说的话也够多了，不介意再多费些唇舌：“没有流芳。”她直直的盯着紫萱，冷静的又一次重复道，“已经没有流芳了，他早已死了。”
“但是你可以……”
皇甫月打断她：“况且你也知道这一世他是谁了，不是吗？蜀山大弟子，徐长卿。”
紫萱欣喜道：“你果然知道。”
皇甫月觉得额头的青筋又开始跳个不停了。她当然知道，她也相信，每一个看过《仙三》的人都知道。柳云遮，你到底还推卸了什么啊嗷嗷！
“那你应该知道找我是没用的。”
“紫萱和他的结在前世，只有前世的结解开了，这一生才能真正的白头到老，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皇甫月忽然就想冲她破口大骂。既然知道一切都是徒劳，那为什么要万玉枝的心，又为什么还要夺走重楼的心？
在努力地深吸一口气，却发现怒火越烧越茂盛。她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一遍静心经，带情绪平稳下来后，她才睁开眼睛：“我只说一句。”
“什么？”
“你是女娲后人，前世是，今生是，直到你死去，永远都是。你这一生就无法摆脱这个身份赐予你的荣誉和责任，以及这个身份带来的束缚。”就像，她这一辈子也无法逃脱仇恨的枷锁。
“可是……”
“没有可是。”皇甫月再次打断她的话，“流芳既然已死，何苦再吃吃纠缠？难道你想让他的转世再为你死一次吗？”
紫萱虚弱的辩解：“不……”
“既然不想，那就放手。”懒得和她再说下去，皇甫月加重语气，“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忠告，我相信柳云遮也肯定提醒过你，执迷不悟的是你自己。”
“我不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你是女娲后人。”皇甫月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你无法逆天。”
“哈，女娲后人……”
“而他心中装的是天下，他是蜀山大弟子，就算他这一生也真心喜欢上你，但你我都清楚，只要蜀山掌门一句话，他就会挑起属于他的责任。”顿了顿，她的语气更为严厉，“或者，你想阻止他，成为他的负担？”
“紫萱不会是他的负担。”
“你就是。你会让他困扰，让他手足无措，让他忘记他的责任。”她一鼓作气说下去，“所以，放弃吧，否则你将再次失去他。”
不去理会紫萱惨白的脸色，皇甫月躺回被子里，侧过身不再看她：“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紫萱站起来，倔强地看着她：“很抱歉皇甫姑娘，你要一直呆在这里了。”说完，她拿起灯盏往外走去。在走过房门的时候，她再一次加强屋里的结界。
感受到四周纹印的波动，皇甫月不动声色地以掌风扫去桌上被点燃的蜡烛，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觉。但辗转反侧了半天，还是无法入眠，索性爬起来，摸索着找到火折子，来到桌旁点起蜡烛。然后就坐下来，盯着蜡烛发呆。
猛然一个男人森冷的表情蹦入脑海里，皇甫月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太久了，不知道重楼有没有发现。咳，好吧，她知道她完了……T T
慢吞吞地站起来，找到笔墨纸砚，对着毛笔苦恼了半天，僵硬的抓起来，沾点墨汁，开始写。她本来想写“师父”的，但力道一时没用好，毛笔头软软趴下，墨水在宣纸上浸透开来。她皱皱眉头，把这张揉成一团，随手扔到桌子下面。对着新的一章继续努力，小心翼翼的画着，在写到最后一个字时，一时激动，笔道划重了，一个勾把之前的字全图掉了。
皇甫月瞪着白纸上刺眼的一行浓浓的墨迹，粗鲁地把纸再揉成一团，扔到桌下，继续写着。
厚厚的宣纸她浪费了大半，才终于把要说的话像模像样的写好。小心的吹干，皇甫月把纸墨笔砚收起来，不理会地上的一堆纸，往门口走去。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房间的四周围上了若隐若现的紫色网线。她却熟视无睹，双手放在身后，以老牛拉车的速度，一步步踱过去，轻松地穿过，不一会儿，娇小的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走出竹楼后，皇甫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根本不认识路。她也不急，随便挑了个方向走，结果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于是又挑了一条继续走，走了几分钟后，再换一个方向，再走几分钟后，又换一个方向，如此乐此不疲着。
结果从夜晚一直走到清晨都没能走出竹林，期间因为走累了，就靠着竹子睡了一觉，睡醒了继续走。反正她时间多，也不急，慢慢来就好。
直到灵敏的感受到异样的气味时，她才放轻脚步，几乎是足不点地的飘过去。在看到前方的急匆匆赶路的人后，移到密密麻麻的竹子后。
这女人长得真眼熟啊，这时间，这地点，这表情，这味道……
皇甫月了然了，呆滞的脸配合的点了点。原来是万玉枝啊。
忽的，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翻了个身，追到她身后：“站住。”
“我说了我没杀害我丈夫。”万玉枝不回头，冷冷地道，“我现在有急事，你最好让开。”
“抱歉，长卿奉命抓你回去，不得不从。”说着，他往走上前。
万玉枝着急的看了眼前方，身子一晃，人已从他眼前消失，徐长卿立刻跟了上去。
皇甫月看着眼前的画面，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
徐长卿正要出手，却被一道火光照得猛然闭了闭眼睛。
皇甫月点着火折子，做惊喜状：“长卿大侠。”
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徐长卿定眼一看：“皇甫姑娘，你怎么在这？”
后者脸红了红：“我迷路了。”
“你怎么一个人走？太危险了。”他想了想，道，“不如长卿带你走出去吧。”
更惊喜的声音：“太谢谢了。”
“不必，你跟着长卿走就好了。”他转身朝前走，偶尔回头看下，见皇甫月没走丢，又转回头继续带路。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才终于走出了竹林。
皇甫月正要说“谢谢”，目光被一抹红吸引了过去。
她看到男人挺拔的站在路中央，红发熠熠，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面无表情。
皇甫月怔了下，随即展开笑容，走到他身边：“重楼。”
明媚的笑容，带着从竹林里走出的微微的凉气，蹭到了他身旁，很自觉地握上了他的手臂。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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