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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溪月刚睁开眼睛,一张漂亮精致又漫着浓浓担忧的脸蛋凑到她面前,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似能折射出五光十色:“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溪月眨眨眼,离自己不过三息距离远的少女也跟着眨了眨眼。溪月忍不住眯眼,散乱的视线逐渐会聚为一点,她盯着女生的眼睛,笑意冉冉:“我很好。”

      “那就好。”虽然龙葵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听她这么说,也就忽略不管了,露出放松的笑容,“你昏睡了三天,我还担心你醒不来了。”

      溪月正欲说话,只听一声轻蔑的冷哼,龙瑶偏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力量反噬,也能让你昏迷那么久。”

      其实她很想暴粗口,但极佳的忍耐力在此时又发挥了作用。溪月酝酿语言,伪装成可怜的小白兔:“是我太没用。”

      “怎么会呢。”龙葵抢先说道,语言真诚面容诚恳,“如果不是你,我和王妹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龙瑶一哽,面色似一瞬间变换了无数色彩,也不知她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撇过头,“谢谢。”

      声音轻若蝇嗡,如果不是此时一室寂静,估计溪月会听漏掉。
      啊咧,龙瑶居然会向她道歉,自己应该不会病情严重到出现幻听吧?溪月偷偷看向龙瑶,只见后者满脸僵硬,尴尬地四处扫视,似乎对这间房子的装潢很感兴趣一样。

      噗嗤。溪月的眼眸笑弯成月牙:“荣幸之至。”

      “药我已经让下人煎去了,大概很快就会送到。”龙瑶起身,“我走了。”她说完也不等溪月和龙葵说什么,就匆匆离开。

      龙葵和溪月面面相觑,还是龙葵先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王妹她平时待人很好的……真的。”

      你其实是在暗讽我不是人吧?
      这是思想一向暗黑的某人的第一反应,然后她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哪有人自己说自己不是人的?

      溪月悲怆地点点头:“我知道。”龙瑶她其实就是害羞不好意思了吧。

      龙葵也跟着点头,内心泪牛满面。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刚那一番语无伦次的话的真正意思啊。果然是她太笨了,话说回来,溪月真聪明啊。

      盲目崇拜指数无限增殖。她两眼泛光地盯着溪月,溪月被闪亮的目光给刺到了。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神情却是自如地收放,一下子就成了缠绵病榻许久的柔弱少女:“我有点头晕。”

      龙葵明白溪月的潜意思。
      “那我就不打扰你的休息了。”她起身出门后,细心地把门带上,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吵到溪月的休息。

      屋里的光线暗淡了下去,溪月目光直直地盯着房门,眼中神采变幻莫测,那些从不愿让人看到的阴影黑暗一点点展现出来。
      也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她才敢稍稍卸下伪装,光明正大地露出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懊恼,她的悔,以及,她的爱。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小小的崇拜过师父,在他亲手杀了荏秋之前;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小小的憧憬过大师兄,在他把叶若苒生生折磨死之前。

      她记得后来三师兄说过有句话,他说:“我们真是一家人啊。”
      同样心狠手辣,同样冷血不留情,同样偏激阴暗。
      而这,是在她毫不犹豫杀了田仕的时候发出的感慨。那一年,她十岁。

      田仕腼腆羞涩,在她身上溪月甚至看到了自己极其渴望拥有的平淡。溪月很快速就接受了她,甚至想如果身边真要有个人监视自己,就田仕好了,前提是,她没有得罪叶若苒。

      叶若苒是她大师兄的女朋友,嚣张骄傲,但也开朗自信,对她很好。她父亲虽然是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大亨,可她即使生气,会骂下人,却从不打他们,也不让他们走人。但她打了田仕一巴掌,不是失手,因为田仕怀了大师兄的孩子。

      师父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理,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可她很清楚田仕的下场,所以她一刀划破她地血管。田仕是微笑着死去的,她也明白,与其被其他人折磨,不如死在皇甫月手中,至少痛苦也只是一瞬间的。

      然而,许多年之后,皇甫月依然不能释怀。因为这个温柔的女子,在死前亦是温柔的微笑着:“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孩子将来姓叶,叫叶子谨。”

      她的大师兄,叫叶上初。

      后来,她再没有看见叶若苒。如果不是为了找到师父送给她的小鸟,她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叶若苒的下场。

      生不如死。

      那天,那只死小鸟大概吃饱了撑着,终于挪动了它已有两个月零一天雕塑的历史,做作运动操。刚开始皇甫月完全没理会,纹丝不动地绣着手帕,原因是前一天二师兄嘲笑她不是女人,身上都没有女人带的东西。
      当时她很想回嘴,老娘是女生!但屈于淫威,敢怒不敢言,于是下定决心要带一件女人该带的东西。虽然直接带一包纸巾更方便,但怕再次被嘲笑连女红都不会。垂泪,她容易嘛她!

      饶是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女红这种东西靠得更多的是实践,所以她绣得那一片云像被腰斩了一样。她索性先放下,出去溜达一圈再说。但她看到小鸟飞得方向是大师兄的住宿,立刻变了脸色。
      啊啊啊,笨鸟,大师兄最近在实验研究毒品毒物啊,你要是一不小心成了食物,师父会劈了我的!

      她施展轻功跟了上去,本可以很容易逮住笨鸟,哪料到它看到她,以为要玩捉迷藏,于是飞得更起劲了,还左躲右闪的。纵然她天资优秀,领悟力过人,可问题是她的轻功才练了一年,再加上空中没有着力点,她追得颇为狼狈。

      在一个拐弯被那只笨鸟甩掉后,她索性也不追了,转身回房,任它自生自灭。如果还活着,等她走回房间时一定可以看见这笨鸟悠闲地窝在树枝上梳理羽毛;若真一不小心被吞了,那也是为大师兄的实验做出了贡献,死得其所。

      她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断断续续地呻吟,她以为大师兄在努力“奋斗”,可越听越起疑,这怎么更像被抽打还无法发音的挣扎?
      她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毕竟“枪打出头鸟”,可她到底还是十岁的小女生,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循着若有死无的呻吟一路走了过去,然后停在一间略显破旧的房子,从敞开的房门里,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切。

      叶若苒被铁链绑在铁十字架上,头发凌乱,浑身血淋淋的,有些已经风干了,还有些正一滴滴地往地上滴落,足以看出她受折磨只久了。那张骄傲明媚的脸蛋也似乎被刀片一道道地割得不成人形。她的嘴里的血更多,她在受折磨时只发出“唔……唔”地支吾,显然她的舌头被人硬生生地割掉。
      那人却仍不放过地用鞭子狠狠抽着,一次比一次重,每一次下去,都连带翻出一层血肉。

      简直是残不忍睹。
      皇甫月倒吸口气,也正因此,抽打的人手臂顿了下,缓缓地转过身来。温稳儒雅地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上身白色的衬衫干净整齐,不染一丝血丝。

      皇甫月此时根本无法动弹,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让她震撼地瞪大眼睛,大脑一时停止转动:“大师兄?!”

      叶上初自阴影中走出,神色轻松宛如闲庭散步:“原来是小师妹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皇甫月僵硬地一问一答:“找鸟。”

      “就是师父送你的那只笨鸟?”

      皇甫月脑袋闹哄哄地,根本没听清他后一句话,只盯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然后停成一道上弯的弧线。

      见皇甫月没有说话,叶上初也不着急,他一点点走近,一直停到了离皇甫月约莫一拳的距离,他伏身,蛊惑的声音含着一抹嘲讽:“大小姐莫不是害怕了?”

      麝香。
      这是皇甫月的第一个念头。扑面而来的麝香似能勾起女人所有的鼓动,诱人而迷情。她迷迷糊糊抬起头的时候,正好撞进了他清冷的眼眸,和幕后垂蓝的天空一样,安静惬意后隐藏着血腥,蓄适待发。

      “那个……是叶若苒?”她干巴巴地问。

      “你以为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她家人不会起疑来找吗?”她一急,连“沉默是福”四字箴言都抛却脑后。

      “家人?”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的笑起来,正当皇甫月颤颤巍巍地想问他是否发烧时,蓦地他收住笑容,眼神阴沉,“我才是叶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这句话莫过于天雷,一道就把她劈得晕晕忽忽:“□□?”

      轻描淡写:“同父异母。”

      “伯父知道吗?”

      “他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清冷的脸色中添了阴狠,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又邪魅又危险,“师妹你一定会替我保密的,是吗?”

      一句简简单单的“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楞楞地站着,叶若苒怨恨泣血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深深的恨意让她胆颤惊心,密密麻麻地寒气从骨脊爬升,皇甫月打了个冷颤。只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原因。

      “你在报仇!”她直冲冲地说。

      叶上初眯了眯眼,右手向后一挥,皇甫月只看到一道弧线划过。一声闷响后,两只圆白的东西骨碌骨碌滚到了地上。

      皇甫月凝神一看,忍不住倒退一步。那竟是一对眼珠!黑色的瞳孔正对着她,似在控诉她的见死不救。
      她猛地抬头看向叶若苒,叶若苒双眼紧闭,止不住的血液从眼眶中溢出,看起来阴森恐怖而狰狞。

      叶若苒挣扎地发出一阵阵痛苦地呻吟,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刺耳难听,很像砂纸磨的摩擦。铁链被挣扎地发出沉重的声响,犹如阎王来临前发放的最后的通知。

      可是,这一切的反抗全都无效。皇甫月很清楚,越是痛苦越是不甘心的垂死挣扎,只会越激起大师兄的亢奋。

      “即使这样,她不是你的妹妹吗?而且,为什么伯父会允许你们交往?”

      “原因很简单,他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个儿子。”叶上初抚了抚袖口,低垂的眼眸正好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

      “为什么?”难道是私生子吗?咦,这也不对啊,通常第三者不是在生了个儿子之后就会去正妻那儿耀武扬威吗?额,不对,也有可能大师兄的母亲才是正妻,可是,为什么伯父会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叶上初横了眼明显已经神游天外的女生,缓缓开口:“都不是。”

      皇甫月一怔,随即明白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那是怎么样?”

      “我的亲生母亲是他的亲生姐姐。”

      皇甫月倒吸口气,一不小心把灰尘吸到喉咙里,呛得咳嗽个不停。一直等到止息后,她又忙追问道:“那伯父为什么不仅不认你还纵容你和叶若苒谈恋爱?”

      “我母亲知道自己怀孕后就远嫁国外,生下我后把我抛弃在贫民窟里。”三言两语,蚀骨穿心。

      “那个……”皇甫月努力安慰他,“你还有我们。”

      叶上初挑眉:“所以你准备帮我隐瞒这件事吗?”

      “这是两回事。”况且怎么可能瞒得过师父,“还有,你父母的恩怨为什么要强加给叶若苒?”

      “父债子还。而且,你不知道吗,他昨天已经死了。”

      皇甫月直觉地问:“你杀的?”

      叶上初恨恨地冷哼:“可惜他没这福分。嗑药死的。”

      听到这句话皇甫月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嗑药死也比死在你手上痛快啊!!
      “那叶若苒……”

      “她既有勇气杀死田仕,那就应该有勇气承受我的怒火。”

      “可是……”皇甫月呐呐地开口,“田仕是我杀的……”要找也应该找我报仇。

      叶上初似笑非笑地开口:“我曾教她学过三年的武功。”

      皇甫月明白了。原来她当时并非束手就擒,而是无能为力。“那……”

      “她父亲给她一副能抑制武功的药,让她放在田仕的饭里。”叶上初说完这话时转身向屋里走去,“你有这闲心还是去看看那只笨鸟吧,小心它尸骨无存。”

      这是第一次大师兄对她说了这么多话,虽然点到为止,害她还有很多疑惑,不过这不急,反正还有很多时间。至于叶若苒……,皇甫月头也不回地使用轻功向自己的闺房掠去。
      明哲保身,不该管的,她决不多管闲事。

      皇甫月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叶上初走回去仍一幅悠闲的状态,一步步,然后踩上那一对眼珠子,碾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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