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反派写情书》如磐

5、第 5 章

　　什么啊？那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一点儿都不像他。

　　灯光昏暗的厕所内，成越峰打开水龙头，他手掬着一把水洗了把脸，借着水的冰冷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水珠顺着他那张线条流畅的脸滑下，无声地重新滴落进洗手池内。

　　成越峰抬起脸，他看到镜子中脸上还带着水痕的青年，神情略显狼狈，黑黝黝的瞳孔内掺许着迷茫。

　　……怎么连看着自己都有点儿火大了。

　　成越峰说不出心里面纠纠缠缠的情绪，是嫉妒，是不屑，还是什么？
　　他只是觉得这样不对，这样很不对。

　　成越峰清楚知道，时间过去这么久，年少时怎么可以和现在相提并论，过去这么久大家多少会沉淀自己。
　　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强求麦崇还是和当年一样呢？！

　　现在的麦崇，成熟稳重，交际圆滑，让每个和他交谈的人都会感觉舒服。
　　这，哪里不好啊？

　　成越峰心中郁闷，只觉得整个人陷入了无法走出去的死胡同。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纠结某种事情没有及时找到答案，他就会把自己困住。

　　没等着成越峰纠结完，从厕所外又走进了一个人，他看着镜子中掠过麦崇的影子，又等着镜中再次出现麦崇的脸。

　　不大的厕所内回响着水哗哗流着声响，成越峰默不作声地看着旁边的青年安静洗手、擦手，他还是按捺不住，语气生硬开口：“麦崇，这么不见了，你看着和以前很不同啊。”

　　成越峰有些愣住，他本意不是想这样说，这话听着有些嘲讽。

　　麦崇淡淡道：“毕竟已经差不多七年、还是八年不见了吧。”

　　“是八年。”成越峰拧紧眉头，他顿了顿，“你知道就好。”

　　麦崇摇了摇头，他轻笑了声，没说什么。

　　见状，成越峰面色有些难看，跟着麦崇的风轻云淡相比，他反而处于下风。
　　“怎么，你还是跟着顾昀？”他酸溜溜地开口。

　　“嗯。”

　　成越峰只能看着青年消瘦的侧脸，散下来的额发遮住了眼眸，他无法看清对方的情绪，只是恍惚间，他又觉得像是穿越过漫长的时光，看到了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也是这样低着头，眼中是弥漫不去的怅然与哀伤。
　　……不一样，现在的麦崇更多的是冷漠。

　　不是这样的。

　　成越峰心脏猛地一跳，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久？”

　　“坚持什么？”

　　成越峰语气恼怒：“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讨厌着麦崇这副装傻的神情，仿佛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无关重要的，明明就有在乎的东西，有在乎的人物，明明心中渴望，也……明明知道他的意思，他的心意.

　　麦崇勾着嘴角露出一个笑，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成越峰，淡淡问：“你习惯用筷子吗？”

　　“哈？”成越峰一头雾水。

　　“这大概就像你习惯用筷子吃饭一样，明明勺子也可以代替，可习惯了，就很难改掉了。”

　　“你这是什么烂比喻！这种东西能和生活习惯混为一谈吗？”

　　“那或许对我来说就像是生活习惯呢。”

　　成越峰都要被气笑了。
　　这是什么烂比喻，当年这个家伙语文都能考到一百四十，现在怎么文学功底退步这么多。

　　成越峰继续闷声闷气问：“他知道吗？”

　　麦崇沉默着。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成越峰转过头凝视着麦崇深邃的漆黑双眸，试图在那儿看出一点儿异样，可对方双眸平静如古潭。他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才开口：“傻子。”

　　麦崇没有说话。

　　“傻子。”成越峰再次用力说着，带着一点愤怒味道。

　　麦崇淡淡道：“见到你很开心，越峰，我先回包间了。”
　　说完，他没等成越峰做任何反应，拔腿就走。

　　直到麦崇离开，成越峰握着拳头狠狠地砸了下洗手池，池子里的水珠溅起溅在他的脸上。
　　他始终觉得，心中有口石头死死压着。

　　麦崇能听到外面风声卷着遮雨帆布哗啦啦响着，这间饭店隔壁正在装修着，铺在墙上的遮雨帆布正被狂风肆虐着。
　　这一周，海市一直都在下雨，雨水让空气弥漫着湿气，人泡在都感觉要发霉了。

　　现在还没听到雨声，等下估计要下大雨了。
　　他出门比较急，也没有带药出来，是不是该考虑回家了。

　　麦崇一边斟酌着，一边不自觉往包间走。
　　他重新走进包间里，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顾昀。

　　顾昀穿着黑色条纹的西装，西装烫得笔直，遥遥一看就知道其价格昂贵。
　　他穿着西装衬托得矜贵贵气，颇有几分豪门新贵的气势，生生将整个包间都映衬得金碧辉煌。

　　顾昀坐在同学的中间，他正和别人交谈，脸上笑容帅气，不会让周围的人觉得身份差距过大而有疏离感。
　　他跟以前一样，还是这个班级的核心，只要顾昀在，他就是星星中的月。

　　麦崇定定地看了几眼，没注意到跟在他后面的成越峰。
　　成越峰咬牙道：“怪不得刚才觉得你很违和，你现在还真像他几分。”

　　麦崇没有理会，他回到座位上坐下。成越峰也跟着坐下了。

　　顾昀这时才注意到麦崇，他抱怨道：“小麦，你今晚居然不等我，就先来了。”

　　麦崇：“我们不顺路。”

　　班长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着，他好奇地问：“麦崇你现在不是跟着顾昀做事吗？怎么不去接你老板？”

　　“啊，小麦这一周都在放假。”顾昀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唉，小麦现在可不好哄了。”
　　他丝毫不觉得‘哄’这个词有多暧昧，其余人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一个同学开玩笑道：“昀哥，麦崇现在是你的下属吧，下属还需要哄着的吗？”

　　“当然啊，麦崇可是我的得力助手，离开他我可真不行。”顾昀理直气壮道，明明快三十岁的人，现在却又有几分少年稚气。

　　“小秘？”班长口快道。

　　顾昀狠狠地瞪了班长一眼，纠正道：“是特助！”

　　麦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沉默地夹着菜吃。

　　顾昀这会儿才注意到坐在麦崇旁边的成越峰，他打招呼：“成越峰，你不是出国留学读博了吗？没有留在外面工作？”

　　成越峰看了麦崇一眼，说：“还没确定，等等先。”

　　顾昀开玩笑：“该不会是国内有你放不下的人吧？真浪漫呢。”

　　成越峰忽然展颜一笑，眼中露出挑衅与玩味，“呵，或许吧。”

　　其余人听到了，均都哇地发出了惊叫声，还有些好事者继续开玩笑打探着，成越峰也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顾昀笑了笑，玩笑适可而止，他又不喜欢问别人隐私。
　　他视线落在了麦崇身上，发现麦崇死死地拧着眉头，整张好看的脸都皱着，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胃痛吗？
　　顾昀记得麦崇是有胃病的，麦崇之前饮食不规律，后来他给麦崇找了医生调理过一段时间，麦崇的胃病才好了很多。

　　现在，麦崇是又犯胃病了吗？

　　“小麦，你还好吗？”顾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