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驯养》鹤净羽

83、第 83 章

　　艾山江一夜白头，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死过去了，脸上汗液涔涔，皮肤满是褶皱，瞬间老了几千岁一样，眉心紧锁着。

　　路禾说：“我昨晚给他送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墨羽摸了下他的头，寒气直往骨子里钻，让墨羽不禁打了个激灵。

　　玫瑰蟒原本被压着的身体特征显现出来，这是腾蛇的灵力被收走了。

　　“腾蛇被分散在人界的灵力都找到了？”蚀月问。

　　路禾摇头：“应该没有，办公处最近没有发现异常灵力案件。”

　　卫州道：“最后的灵力可能附着在原本就强大的妖族身上，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艾山江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腾蛇可能知道艾山江任务失败。

　　但腾蛇的灵力缺失太严重，根本没办法随意回收灵力，现在灵力被收回，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艾山江自行了断成就腾蛇，要么是腾蛇暗中动了手脚。

　　艾山江对他的过去避之不及，虽然墨羽夸大了灵力被收回后的现象，但艾山江在接受腾蛇灵力时不可能不提前了解这件事，所以自行了断的可能性并不大。

　　没有利用价值的妖族，被腾蛇放弃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在季洵的府邸，腾蛇是怎么能够悄无声息不引起注意的取走灵力？

　　除非他在这里有眼线？

　　难堪的过往不断在艾山江的脑子里循环，即便身处昏厥，嘴里还在不停念叨。

　　蚀月好奇的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什么“冷”“救救我”的字眼，蚀月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墨羽盯着艾山江看了会儿，正要上前，季洵就像是提前预判他的动作，猛地攥住他手腕，目光示意墨羽。

　　墨羽明白他什么意思，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季洵的手背，给他一个安慰的神情。

　　这些小动作并没有逃出蚀月的眼睛，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道：“艾山江作恶多端，这是罪有应得。”

　　他从腰身抽出一把匕首，瞄准艾山江要害部位，正要一刀刺下去，忽地手腕一紧，蚀月惊愕的回过头看他：“你干什么？”

　　“他曾经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记了？”

　　墨羽动了动嘴唇：“没忘。”

　　蚀月甩开他：“那你就别拦着我，这种妖族留着也是祸害，我这是给他个痛快！”

　　说完，蚀月偷偷瞄了一眼季洵的脸色，就见他家殿下一脸“没错，这波我支持蚀月”的样子。

　　路禾在一旁默默点头；墨乐乐跟艾山江没什么交集，要不是拜墨羽所赐，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号妖族，但这条蛇做过的事情确实不可饶恕，杀了是除害，何况就算现在活下来了，以他表哥的性子，是不会让艾山江活太久的。

　　“行了，我有我的打算。”墨洵强硬的把蚀月手中的匕首取走，在蚀月一脸不可思议中蹲下，徐徐给艾山江注入灵力。

　　墨羽的灵力是一种淡蓝色，轻袅平和，好像没什么攻击力，可是越到后面，灵力的注入开始变得急速，流动的形状也逐渐有了张牙舞爪的雏形，边缘被一层黑气包缠着。

　　“阿羽！”季洵冷声叫停他。

　　墨羽合起手掌起身的过程中，艾山江已经恢复原样了，只是依旧昏迷，眉心的褶皱没有丝毫减少。

　　墨羽起身时晃了下，路禾眼疾手快伸出胳膊，却被季洵截了胡。

　　季洵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路禾没听清，但是看见墨羽垂下眸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蚀月连季洵的面子都不顾，瞪着墨羽：“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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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墨羽给季洵倒了杯茶，讨好的笑着：“殿下——”

　　话没说完，遭到季洵一记冷眼，墨羽连忙改口：“季——”

　　话音顿住，墨羽看着季洵的脸，他理亏，哪敢道歉喊全名？

　　“怎么，我的名字就这么难以启齿？”季洵黑着脸问。

　　墨羽忙不迭摇头：“没有，我错了，殿下喝茶消消气。”

　　季洵没接茶杯，墨羽愣端着也不是，干脆放到桌上，探过身去亲他，哪料往常索吻狂魔竟然偏开脸，没留给墨羽失望的机会，季洵扫量他两眼，问：“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墨羽笑嘻嘻道：“没有。”

　　“灵力都是互斥的，你现在还没有完全容纳腾蛇的灵力，如果出事了怎么办？”季洵冷着脸，语气担忧。

　　墨羽不以为意，低头摆弄杯子：“只要它在我身体里一天，就算再闹腾，腾蛇也收不走。”

　　季洵不满他敷衍不在意的态度，捏住他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语气加重：“腾蛇的灵力非比寻常，它是罪恶的化身，稍不注意就会被带偏，你难道想成为下一个腾蛇？”

　　墨羽皱了下眉，心想哪有那么严重，季洵这是心有余悸。

　　可一想到季洵这么患得患失，归根结底是自己，墨羽心里又软的一塌糊涂，抬手抱住季洵：“不会的，我永远臣服于殿下，我向你保证。”

　　季洵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嘴硬道：“谁要你的保证！”

　　墨羽被打了也不在意，懒懒的靠着季洵，忽然，余光中划过一道黑影。

　　等墨羽看过去的时候，窗外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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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山江刚醒就遭到蚀月一顿毒骂，卫州原本是怕蚀月把事情闹得太大无法收场所以来盯着他，结果听了几句实在刺耳，干脆借口逃到门外。

　　屋内声音依旧不绝于耳，没多久，墨羽来了，听到屋里的声音，意外的没有阻拦，站在卫州旁边，静等蚀月骂累。

　　“上午你还护着那条蛇，怎么现在不进去了？”卫州问。

　　墨羽：“留着他有用。”

　　卫州：“玫瑰蟒作恶多端，别说是殿下记恨当年他对你做的那些事，如果曾经被他迫害的那些妖族还活着，见到他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

　　墨羽说：“我知道。”

　　卫州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后无奈摇头，阖眼靠着房门。

　　没过多久，屋内安静下来，蚀月掐着腰出来，扫了眼墨羽：“他找你。”

　　艾山江知道自己现在能活下来是墨羽的灵力支撑，墨羽站在对面，也不着急说自己的事，只问：“你找我？”

　　艾山江点点头，犹豫半晌沉沉地说道：“腾蛇有个心腹，是腾蛇一族的分支种族，但我们谁都没见过，也不清楚具体是哪一族的，他一直是在暗地里帮腾蛇做事，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信任过我们。”

　　墨羽“嗯”了一声，冷淡道：“然后呢？”

　　艾山江垂眸咳了一声，伸手捞过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前天晚上，我不知道是不是他。”

　　墨羽说：“这个府里虽然妖族数量少，但几只千年大妖在这里，何况那天晚上是卫州和蚀月轮流守夜，你说他是心腹，能力自然不差，怎么可能躲得过他们进来杀你？”

　　艾山江一时激动，呛得咳嗽几声，原本苍白的脸添了几分血气：“随你相不相信，那双红色的眼睛，和腾蛇很像。”

　　“你之前的计划可能用不了了，”艾山江继续说，“腾蛇能派他来杀我，证明我没有利用价值了，灵力回到腾蛇那，他就知道我已经死了，如果我带你回去，我这身灵力怎么解释？”

　　墨羽：“他怎么知道这股灵力是从你身上拿下来的，如果那只妖族回不去交差呢？”

　　艾山江一顿，皱眉道：“就算你现在恢复妖身，拿着腾蛇的灵力，但你给我的灵力里，我能感受到，你和腾蛇的灵力并没有完全融合，你未必是那只妖族的对手。”

　　墨羽：“这个用不着你操心。”

　　艾山江是真的觉得墨羽胜算不大，但是仔细想想，墨羽又不是孤军奋战，有季洵帮扶，相当于整个妖界都是后盾，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随便你吧，”艾山江把杯子放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暂时没有，有需要你的时候会说的。”墨羽说完要走，艾山江咽了咽嗓子，忽然叫住他。

　　艾山江局促的说道：“谢谢啊。”

　　“谢什么？”

　　“谢你的灵力，谢谢你救我。”

　　墨羽看了他一会儿，好奇道：“你当初不是说不怕死吗？”

　　艾山江苦笑：“我曾经羡慕腾蛇的强大，感激他给了我从来都没有过的尊重，我以为自己跟着他能让其他妖族对我刮目相看，我能彻底摆脱掉过去，把曾经看不起我的妖族都踩在脚下，所以即便他是在利用我，我也觉得死而无憾，但我在魂飞魄散的几个小时里，走马灯一遍遍在我脑子里回放的时候，我发现没有任何一刻是合我心意的，权力能力地位，并不能让他们平等的对待我，我可以居高临下，但他们依旧可以跪着唾骂我，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时代变了，弱者不一定要依附强者才能生活，强者睥睨三界也未必活得开心，翻来覆去找不到一件令我开心的事，挺遗憾的。”

　　墨羽意味不明的笑道：“能让你开心的事？找起来应该不容易吧。”

　　艾山江顿了顿，低下头，轻声道：“挺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