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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之彼端 ...

  •   “喂!”
      “什么?”
      “为什么两个月来你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因为,我不想••••••”
      “你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我不想理你。”
      “你找死是吧?”
      “随便。”
      “你混蛋!!”

      ___________2010年1月4日

      “过的还好吗?”电话那头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不好,你呢?”他随口答道。貌似漫不经心。
      “怎么了?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吗?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的,别闷着,那样对身体不好。”她明显有些焦急的督促道。
      “这•••我知道。”他抿抿嘴唇,鲜红的颜色和窗外雪白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她还在你身边吗?”小心翼翼的仿佛是几光年外传来的一丝细语。
      “我一个人。你身体好些了吗?”他像想起了什么。
      “好着呢。一直在吞药。一日三餐,早就习惯了。嘻嘻,皮肤比以前什么时候都要好。你以前不是说喜欢脸白的女孩么?我现在肯定符合要求。”
      握着电话的手一时竟有些颤抖。
      “你那下雪了吗?”也许是零下几度的缘故,手脚开始变得冰凉。以至于他不得不开始在狭小的走廊踱着步子。
      “嗯。我给你织了一条围巾的,白色的。知道你喜欢粉红色,但别人说男生带粉红色的围巾要闹笑话。我请教寝室里的一个女生教了我一个星期终于学会了。明天给你寄过去好吗?”可以想象那头幸福的模样。
      “嗯。谢谢。”他眼眶有一些湿润。这些小事情,千里之外的她,竟然真真切切的全都记得,一字不漏。
      “好!那你先挂电话吧?我不喜欢先挂电话。”
      “那,我挂了。”按下关机键。
      似乎隐隐的可以听见“嗯”的一声。
      但,随即被窗外的雪花敲打玻璃的声音淹没。

      ——————“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怎么办?”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你一年时光的漫长等待换来的只不过一声对不起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如果,与此同时,一个在你身边默默关心着你,爱护着你的女生,你不爱她,你会怎么办?”

      “我想,我都凉拌。”这是若溪的回答。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冰冷的如同冬天咬在口里的牛奶味雪糕。

      这个冬天,有点冷,即便他穿上壁橱里旅行包里所有的过冬装备,仍旧会显出那么一丝无济于事。什么都穿双份。双份保暖内衣,两件棉衣,两件外套,两件秋裤。
      但,还是冷,彻骨的冷。每当夜幕降临,寝室一片寂静的时候。
      直到眼泪左眼流进右眼,右眼流进粉红色的棉被里。
      眼泪被染成了血红色的时候。
      他,还却仍旧醒着。手机却一直震动个不停。

      去学校教学楼的路上,靠近食堂门口的那块还算宽敞的地方摆着各种颜色的便携式雨伞,然后下面整齐的排着两个连在一起的桌椅。
      各种各样的招新社团在一边拉着过往的人发五颜六色的宣传单。嘴里却丝毫不会懈怠。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诶!同学!有兴趣的话看看吧?我们是《白墨水话剧社》,你对话剧感兴趣么•••哦,那有没有表演的欲望呢?哦•••那•••诶!同学先别走了啊•••”
      “诶!这位同学一看就是对军事方面感兴趣的,我们社团有免费的真人CS,不过要想穿上像我这样牛X的军服的话得出200快钱•••喂!同学•••”
      •••
      红色宣纸上的黑色墨水印记在那张显得格外寒酸的地方挂着,但“文学社”三个字就足以吸引若溪靠近了。
      “同学,对文学感兴趣吗?这是去年我们文学社自己成员作品出的杂志。可以随便翻开看一看。”她的睫毛很浓,但人却不美。
      “这个杂志•••封面就•••”他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呵呵,这是因为出版费3000块钱对我们来说实在很昂贵,所以质量方面就有些不尽如人意。”她翻着有些破旧,甚至显得跟身旁社团的各种流行元素的格格不入。
      确实,不尽如人意。
      “怎么报名进你们社?”
      “哦,是这样的,你只需要在这个表格里写下你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就可以了,不过得交20块钱的会费,呵呵,这是规矩,我也没办法,你知道的•••”他把手中的《悲伤逆流成何》和《青年文摘》放在桌子上。
      掏出崭新的20块钱接着放在了桌子上。
      提起连在登记本上的一只黑色的签字笔,重重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饶——若——曦,字迹好漂亮啊”一字一句显得那样虚伪。但银铃般的声音还是那样让人不会感觉很恶心。
      背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

      “哥!我肚子好疼•••”
      “怎么了?”
      “嘻嘻•••早上来例假了。”
      “这•••你就不用跟我说了吧?”
      “就要对你说,早上来的时候流了好多血•••现在还在流•••不过好一些了•••”
      “你怎么老是长不大?”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孩子。”
      “别傻,以后不要对其他男孩子说这些•••“
      “我只会对你一个人说,就像我只会坐在你后座上扬着嘴角哈哈大笑一样,就像我会在安静的晚上轻轻的吻一下你的额头一样。”
      “很煽情。你乘早嫁出去。”
      “除非我先把你的头剃了,然后就去你庙里做尼姑。”
      ——手机电量不足,正在关机。

      “家里有事,搭明早的车从武汉速回。”姑姑的短信。
      回家的路,很陌生,仿佛很久的很久以前,他曾一个人来过武汉,现在又沿原路返航回去,当窗外一行一行的白杨树在他的眼前快速划过的时候,如同一场电影的开场白,总是会有那么多无聊的广告。
      和花一样的底色,黄色中一抹绿,透露生命的那一份精彩,那一份希望。
      只是,航线那头的家。又会是怎么回事呢?

      “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离婚了吧?”邻居扯着嗓子在那喊。
      “看在你们都拉扯孩子都20年了,儿子都上大学了。还有什么苦不能一起承受的?还有什么坎不能走过去的?”另一个邻居的声音。
      “是啊是啊,离婚之后,整个家可就毁了啊!”貌似以前和母亲关系很好的一个老女人也在那附和着。
      “若曦是我们家族的希望,现在他才去大学两个多月你就说要离婚,你叫你的儿子怎么想?”姑姑近似哀求的声音。
      “这婚,我是离定了!”母亲的声音。她有些皱纹的眼角上的泪水似乎还没干涸。

      “你们要离,就离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他没让它流出来。
      又不是没有在煽情的肥皂剧里看过离婚的场景;
      又不是没有在激扬的现代偶像剧里看过离异孩子遭受生活压迫的感受。
      又不是,生离,抑或死别。

      当天边的乌云开始消退的时候,若溪正塞着耳机走在学校熟悉而又陌生的那条林荫小道上,旁若无人、吊儿郎当的散步。
      但是,却是一个人。
      他一直都喜欢那些忧伤的歌曲,从朴树的《那些花儿》淡淡的一缕忧愁与苦闷,再到许飞的《那年夏天》浓浓的一段思念与哀怨。
      他搞不懂,为什么那些写歌词的人取名都得加上一个“那”字。
      迎面走来一个女生,有些眼熟,似乎哪个地方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你一个人蜷缩在夜晚的公交车上透过湿漉漉的玻璃观察路上川流的人群一样,眼前的她,只不过是路旁的一抹蓝。
      “喂。还记得我不?”语气很霸道,给人的第一印像是野蛮加无理取闹型。
      “不记得。”取出耳机,淡淡的一句没有色彩的回复。
      “文学社招新的时候,我们,见过的。”她眼神似乎散发着光芒,以至于暴露了她渴求得到肯定回复的野心。
      “哦——你是那个女的。”他准备继续赶路,但今天傍晚不正是出来散步的么?
      “想起来啦?嘿嘿,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不淑女?跟招新的时候完全不同是吧?证明姑奶奶我隐藏的很好。”她滔滔不绝的讲着。
      他漫不经心的听着。
      “请问——我可以走了么?”他歪着脑袋。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电话可以告诉我么?”她此刻竟然有些害羞。脸色红的比红绿灯还快。
      只是——一面之缘,要号码干什么?
      疑惑永远赶不上答案那么快速,所以没必要为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寻找一个美满的答案抑或回答。有些事情,永远没有答案。
      比如————爱情,你爱上异性的她或他,只要千分之一秒,便足够了。

      “某年某月某日,文学社征文初赛。
      某年某月某日之后的某一日,文学社征文比赛复赛。
      前三等奖获得者可以获得奖品和文学社独自颁发的证书。“
      他把寝室第一层走道上的公告栏上的一张总共3000字左右的征文布告总结成如上的三行字。
      他一直都喜欢简略。就如你看到的一样,他说话从不拖泥带水。
      也许,这便是一种个性。
      “特立独行,非我本意。”这是他两年之前在《萌芽》杂志出的一本《新概念•十年》特辑的封面上看到的。
      不知道是因为先爱上这八个字之后爱上《萌芽》的还是因为爱上《萌芽》之后开始爱上这几个字的。找不到答案。

      很多事情,不需要答案。

      《《《《《《《《《
      离离心上秋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还不知何为愁
      当我刚刚迈进少年时光的时候它悄然袭上我的心头
      那些破碎的记忆不堪回首
      一点一滴汇集成河流
      洗涤着我的双手
      也流淌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和乡间的奋斗
      不料
      那用罗绮织成的童话碎了梦
      那用玻璃筑起的河堤决了口
      最后
      我一人坐上孤独的树梢
      吹起萧瑟的额口风琴
      月亮竟也露出苍白色的光芒
      多少个日月星辰和花开花落在身旁消亡
      象那无情的海洋
      收集过多少行人的泪光
      仿佛全都照耀在我一人身上
      灼热却略带迷惘
      梦想
      仍在地平面下的远方
      一条来自南方的狼
      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

      “恭喜你,你的文章获得了最高的票数过了初审。”文章投进文学社的第四天,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把他从午睡时的苍凉的梦中惊醒。
      “你谁?”他依旧躺在床上没有起来,惺忪的睡眼有些迷离的快速回了个短信。
      “喜欢你的人。”他嘴角上扬,不是发笑,而是说了一个字——“操!”
      之后手机摔在床头,接着睡了过去。
      梦中,有个女孩对他笑,笑的花枝乱颤。
      美丽的眸子,纤细的双手,雪白的肌肤,可爱的酒窝,曼妙的身材。
      他一把抓了个空。
      如同平静湖面上的倒影,手刚一接触,就激起涣散的涟漪,之后荡开便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只是白色连衣裙的背影消失在飘荡着白色蒲公英的原野上,黑色的秀发如同水草般在空气中跳动着古老的舞蹈。美奂绝伦的同时,也暗藏着一丝落寞。
      背景,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梦中,永远只有一个人。所以不管他怎么样的声嘶力竭的呼喊。永远都是,没有人回答。

      ————“哥,在干嘛?”
      “发呆。”
      “恩,看的到窗外的那两颗星星么?牛郎,织女诶。”
      他收起手机起身下床,透过有些污渍的窗户玻璃,他们,确实,很亮。
      “貌似,他们永远也不能见面了•••”
      “不会的,再过两个月,给我两个月的时间•••,答应我好么?”
      “嗯。”

      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那就是冬天太阳照耀的午后,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踩在结冰的湖面上,你不知道冰有多厚,也不清楚它能承受你的重量多长时候。
      但,你还是很渴望,抑或是很白痴的想要一个人东摇西摆的从冰面上踏过。
      若溪如今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感觉。
      如履薄冰。

      《《《《《《《
      有些故事好美讲完那就算了吧
      你有没有偶尔想起那年冬天漫天飞舞的雪绒花?
      你是否还会记得那个傍晚我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团小雪球嘿嘿的向你走近的情景?
      你如今还会惦记我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吗?
      也许,你早已不记得了吧?
      或许很久很久以前
      我的身影在你的日记本里就不曾留下过痕迹
      而你的每一个酒窝的微笑,你微黄的头发和被冷风吹出的脸上的粉红
      我都历历在目
      我会把你的每一个细节都倾注到粉红色的日记本里
      喜欢粉红色,就像喜欢你身上的那种微微的香气
      或许,每一段青葱年少都得以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作为代价
      而这段感情,也可能只是几年时光的一厢情愿的默默注视的柏拉图之恋
      我曾把你的大头贴放在枕边,我一直固执的以为这样每天晚上就可以在梦里有一次擦肩而过的相逢
      多年以后,我还在笑自己当时的年少无知
      即便这样,你的身影在我的眼里从未间断过,你的身影也时常在我的梦中出现,你的出场往往没有任何提示
      淡淡的回眸一笑 我都会刻骨铭心
      第二天醒来,昨晚的画面会被我的大脑一遍又一遍的加工重构,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直到我爱上你的第一年零两个月的第三天,你的右手紧紧的握住那个帅气男生的手掌
      远远的我,如同我们远远的爱情,看着你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你
      们偶尔会跟我迎面走来,我会对身边的朋友借故走掉,因为我不忍心看到你们甜蜜的摸样

      高考的结束,我们一起生活在一起的朋友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你会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男孩发生陌生的故事,而我还在熟悉的地方进熟悉的教室走熟悉的那条石子路。
      当然,我还会时常想起熟悉的你
      直到你的背影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在南辕苦苦等候,你在北辙越行越远。
      直到后来的某一个夜晚,我从抽屉的最里层拿出写满你名字的日记本时,突然发现
      亲爱的我早已记不起你的脸庞
      时间就这样残忍,你越不想忘记的,在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忘记了
      你渐渐的终于还是走远了,留下我一世孤独。
      》》》》》》》》》》
      769个字的文章,竟然获得了一张一等奖证书和一个传说中的神秘礼品——魔方。
      “那位同学!对,就是一等奖获得者饶若溪同学,能往前排站一点么?好!就那个位置!能笑一下么?旁边的吴社长靠近一点,对,好!倒数三个数,三——二——一!”
      “咔”
      “茄子~”不知道是第几多次,因为这个词而不得不露出虚伪的甚至带点恶心的微笑。大家都是虚伪的笑。以至于暴漏了那些满嘴黄牙的人的尴尬。
      “你是社长?”有点意外的转身问身旁照相的她。
      “现在才猜到啊?看我的外貌跟气质就知道了。怎么样?今晚一起吃个饭,然后去海天大夏KTV去当一回麦霸?”有些得意的笑。胜利者的酒窝。但他却不喜欢。
      “我们?”
      “恩。你还想有谁啊?就我们两个。”她今天红色的外套配上白色的雪绒帽,竟然显得那么一丝俏皮可爱。
      “不去。”
      脸色阴霾了下来。
      但随即,她冲到第一排的空座位上拿出一个广告有“美特斯邦威”的蓝色袋子递给他。
      “拿去•••回去再拆开。今晚是平安夜。”她咬着嘴唇说道。
      “提前说句圣诞节快乐。另外,我不过洋人的节日。所以不必祝我圣诞节快乐”华丽的转身。就像是高贵的芭蕾舞演员谢幕时的那一刻华丽转身。

      “今天是圣诞节诶!哥,知道你不过洋人的节日,但还是希望你买个苹果吃哦,如果等我寄过来怕里面的虫子都满了。嘻嘻。”准时12点,她从河南打来电话。
      “恩。”他拿出一旁桌子上的两个苹果中的一个包装的很精致的火龙果取出来拿到卫生间洗了洗。
      “洗了,等会吃。”他放下湿漉漉的火龙果,对着电话回了句。
      “恩,家里人都睡着了。我故意等到12点给你打电话祝福你的。”她话语竟有些哆嗦。
      “我知道。你冷么?穿多点。”
      “嗯。老公,哦,不,哥,我还是很想你。怎么办?”微弱的呼吸声。
      如同她早年被疾病纠缠的生命。温室里的花骨朵经受不起病痛的折磨。何况,她才仅仅16岁。

      14岁,叫豆蔻年华,那么16岁呢?
      “你寄来的围巾今天早上收到了。很喜欢。谢谢。”他故意转换话题。
      “喜欢就好•••哥,我要来找你。”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带有一丝坚定不移的口吻。
      “你先把身体养好。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地底里窜出来的一个回答。
      他能清楚的听到电话那头哭泣的声音。
      每一次,都是那么让人于心不忍。以前是因为她对他的思念;
      这回,便是失恋。
      “网络里发生的爱情,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我自己傻,我笨。”
      他没有回答,安静的听她述说。
      “但是,我们曾今的那一晚,你又如何解释。难道你也是别人所说的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么?你是为了骗我上床对吧?我把清白给了我最心爱的人,如今,你不肯要我了”
      哭的很厉害。
      “你混蛋!”
      嘟——嘟——嘟——
      2009年12月23号晚。

      他掏出那个蓝色包包,里面一条白色围巾,一个包装好了的火龙果。还有一封粉红色糖果屋纸张写的一封简短的信。
      “我很后悔我没有早一些认识你,你文章里的女孩应该会很幸福,有这样一个深爱着她的男孩。我希望你把对她的爱延续在我身上。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不愧是社长。文笔不错。”
      他把纸张揉做一团,抛物线丢进垃圾桶,绝对的三分球。

      清早,若溪对着镜子发呆。
      我,还是我吗?那为什么竟然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鬓角的一丝白发,昨晚的噩梦。如手掌里的掌纹般那么清晰。那么历历在目。
      我,真的还是我吗?

      “你恨爸爸吗?”若溪的父亲从遥远的异地打进电话。其实之前他的父亲一直打,而他却在电话这头一直挂。直到他的父亲耳朵里蹦进清楚而标准的那句普通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可这回,是个例外。
      因为会接他电话的人,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了。
      母亲拿起银行卡和钱包去了另一个城市。一个不可能出现他父亲的城市。
      可怜吧?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另外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发高烧的时候,请问你人在哪里?”
      “我——”正想开口解释,他打断,接着说。
      “母亲在家一个人的时候,那些逼债的络绎不绝的人群让母亲泪流满面的时候,请问,你人又在哪里?”
      “请问,妹妹从窗台上跳下去的时候,你他妈人在哪里?”
      他泪水倾泻而出。两个男人,通过电波,把对她的愧疚表现的无声无息。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罪有应得。”清晰的听到他在电话那头打自己的嘴巴。
      “你有钱,你可以接着去茶楼,接着去鸡窝,接着去赌博。现在没人骂你了,没人管你了,比以前自由多了。”一口气说完。把憋了许久的话语都一次性摔给了他的父亲。
      给他生命,让他可以看到每天日出日落、花开花落的美丽世界的男人。
      谢谢你。让我跟你一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妹妹是该谢谢你,还是应该憎恨你?
      我想,应该是恨吧——

      宋嘉仪手里紧紧拽着一张“河南横店——湖北武汉”的火车票。
      站在站台上的那一刻,她的心在剧烈的跳。这是第二次踏上去武汉的火车。去寻一个不再喜欢自己的人,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次了吧?她心里这样想着。
      火车车轨和铁轮摩擦发出的“箜——箜——箜”的声音始终阻止她进入梦乡。她记起来,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觉得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时过境迁?

      第一次,准确的说,是来大学后的第一次
      一个人。拿着板凳坐在寝室门口,让从走廊上投射下来的阳光毫无遮拦的全部接受在身上。塞着耳机,听着那首《dying in the sun 》,那一刻周身的温暖与温馨,他想他是不可能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了。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那就是,你一个人独自走在路上感觉寂寞无助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你身后拍一下肩膀,喊你一起去打篮球而你不会打?这一刻,是不是比之前的那一刻,更加让人失望?
      那么此刻,站在一旁的宋嘉仪,就是这种感觉。
      如同整个世界最后一束温暖而亮丽的光芒突然在她的心底熄灭一样。
      她曾经的他,身旁的她。尽管,没有搂在一起。
      尽管,他们嘴上没有太多的话语。
      但从身旁那个身穿红色外套,白色雪绒帽的她的脸上激荡起的笑容可以推断出。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至少比我幸福。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那个叫做幸福的东西。
      泪水从苍白的脸上悄然滑落,无声无息。
      手里还紧紧拽着一张蓝色火车票,还有那张白色诊断书上的怀孕通知。

      “我来了,在武汉。”望着那个有些破旧门口上的牌子——“大学城旅行社”,语气不冷不热。
      “在哪呢?我来接你,下雨了,找个地方避雨,别感冒了。”他在电话这头有些手忙搅乱。
      她不是正在恢复治疗么?
      “在我们一起呆过的地方”身旁一对情侣甜蜜的搂在一起,宛如曾经的他们。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你就呆在那里,这边治安不好。”
      “好的,我等你,门牌号码不变520.”
      “恩•••出租车!”

      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自动播放的电视机,如今,重新装潢之后,里面竟然有了家的温馨般的感觉。
      ——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想着想着,眼泪就这样又一次不争气的掉落下来,滴在蔚蓝的手机荧光屏幕上。
      可是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清晰的脚步声,如同凝固的心跳声。

      “你怎么跑来了?你身体一直不好•••”他搂着他的她,第二次感受她身体的微微颤抖。
      她的小手,竟然比自己的冷上百倍。如深山老林里的小溪上的流水,冰冷刺骨。
      “我想你,我日日夜夜的想你,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就是想要再次见到你的时候还记得如何微笑。”
      她此刻竟然低声哭泣。
      她拿起他的右手,放到自己的白色棉衣上的那一个靠近胃部的地方。
      “哥,哦,不,老公,这里是我们的孩子•••”
      他脸上的诧异,你可想而知。手上剧烈的颤抖,如同他第一次趴在她身上的时候,他望着她那如深潭的眸子。
      他们的嘴唇曾经那么真真切切的黏在一起,就似两根捆绑在一起的粗绳,不论怎么解,都解不开。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她脸上破泣而笑。
      “我说,哥,我给你带了个最好的礼物给你。你还傻傻的问我是什么。”
      他坐在那张曾经坐过的床上。
      “我还记得那时的我,完全感受不到别人所说的疼痛,那一下,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感受。”
      她接着回忆。回忆他们曾经的回忆。
      “可是,你却不要我了,不要我们了•••”

      “你走吧,我们到此结束。”
      “为什么,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我是玩具吗?需要的时候拿来排解寂寞,不需要的时候就甩开扔进垃圾桶。”
      “我们这样对你身体不好。自从你患病之后,我就说过,我做你哥哥,不再做你老公。”
      “呵呵,不是一直都如此么?”
      “我以后再也不会碰你了•••上次是我的错。”
      “呵呵,是我自己送你的。”

      “只不过,想最后问一句。那个戴雪绒帽的女的,你喜欢么”站在火车站台上,问了一句话。浅浅的笑。
      “未曾喜欢过。”
      “谢谢!”转身,消失在人群里,再也寻不见。
      再也寻不见,我心爱的人。

      被误会的那一次,似乎是命运安排的一个喜剧。
      “喂。“
      “什么?”
      “为什么两个月来你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因为,我不想••••••”
      “你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我不想理你。”
      “你找死是吧?”
      “随便。”
      “你混蛋!!”

      只不过“你找死是吧“是微笑着说的,那一刻,她站在那个角落里。泪流满面。
      而后的 “你找死是吧?”“随便。”
      她却转身离去。

      世界上最好的导演,就是那个叫做命运的东西。

      汽笛声——“呜——呜——呜——”

      多像初生孩提的哭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云之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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