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量版的你》冷栎

4、4.白巧克力

　　严格意义上来说，江彻并不喜欢吃甜食，但最偏爱的零食却是白巧克力。
　　他明明记得自己没跟别人说过这个事情，这宋大少爷是怎么知道的？
　　江彻眯着眼回想了好一会，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男孩的影子。
　　小男孩拿着一个棒棒糖，说：“江彻，给，我妈说一人一个。”
　　小时候的江彻低着头：“不吃，甜。”
　　对方显然对他这种惜字如金的表达方式感觉不满：“白巧克力不是也很甜吗？你怎么还吃？”
　　“喜欢。”
　　对面的小男孩“哦”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江彻……江彻，上课了啊！”宋衍伸手在江彻眼前晃了晃。
　　江彻倏然回神，盯着那只素白修长的手，有种想把它拧下来的冲动。
　　“你是不是有病？”他一字一顿地说。
　　宋衍一只手托着下巴：“课代表，上课走神可不是好行为，更何况这是你的主场。”
　　江彻抬头一看，口蘑正在讲台上做实验，试管里突然冒出白沫，引得前排的同学一阵惊叫。
　　江彻：“……”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套出那块白巧克力，动作极其熟练地一拳砸在上面，又极其随意地把袋子扔在桌上，下巴点了点，“打开。”
　　宋衍：“你在使唤老子？”
　　江彻：“……”
　　宋衍最终还是在同桌无声的逼视下打开了包装袋。入目便是碎成整齐小方块的巧克力，紧接着两根手指伸过来拣起了一块，伴随着些许不耐烦的声音：“你信不信下次我也把你打成这样？”
　　宋衍：“哪样？”
　　江彻一抬下巴：“巧克力那样。”
　　宋衍：“……”
　　他不怕死地摇了摇头：“暴力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同桌。”
　　江彻点了点头，抬手就是一拳。

　　高奕觉得他这一个星期过得生不如死。
　　并不是因为老徐一上来就十分自来熟的布置卷子，而是那两个大佬天天干架，他还得负责劝架，一劝架都少不了要挨个一拳两脚的。
　　他有的时候还很惊讶，心想这才一个星期呢这两位怎么就这么熟了？后来才从小柠檬口中打听到这两位……是发小。
　　高奕当时非常惊讶：“小柠檬，你这话当真吗？”
　　小柠檬没好气地说：“我初中跟他俩就是同学，有问题吗？”
　　高奕：“没有问题。”
　　寄宿生周末大都回家，高奕就属于这“大都”里的，他瞬间感觉周末作业都不多了，下课铃一响就背着书包往外冲，结果被许耀和季锦两个人一左一右给摁在了后门上。
　　“你俩有病啊？！放我回家！”高奕试图用体重优势甩开两个人，但很快他发现无济于事，因为敌方势力逐渐增强——班长和他的同桌也上来了。
　　“你周末回家？”宋衍奇怪地看了高奕一眼。
　　高奕心说你可能瞎，这么明显了你还问。
　　但显然眼瞎的不止他一个，江彻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高奕：“……”
　　他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因为尴尬而死在原地。
　　救场专业户许耀嘴角抽了抽，愣是一句话也没憋出来。

　　五分钟后。
　　高奕生无可恋地坐在球场边看着江彻一打三。
　　可不是打架，打的是羽毛球。
　　范思琪从球场边路过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江哥这么猛的吗？以前没发现啊。”
　　小柠檬在边上咕哝：“下课睡觉保存着体力到现在用呗。”
　　她俩越看越来劲，刚想鼓个掌，就听见边上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思琪，你先看看我的手，再想想要不要鼓掌。”
　　范思琪一回头，看到高奕的手臂上凸起一个包。
　　她奇怪地看了看四周：“你被蚊子咬啦？”
　　高奕：“咬个屁，你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天。”
　　范思琪更迷惑了：“那嘞？”
　　高奕幽幽地说：“被时速比高铁快的羽毛球打的。”
　　范思琪：“……”
　　有一说一，她现在真的很想鼓掌。

　　这场球打了多久，许耀和季锦就懵了多久。
　　直到江彻一个扣杀完他们俩才“垂死病中惊坐起”，在旁边拍巴掌拍的响亮：“江哥，厉害厉害，小人自愧不如。”
　　江彻拧开一瓶矿泉水，嘴角抿得平直：“我们班长也挺厉害的。”
　　他余光瞄到宋衍脚尖一动又补了一句：“厉害到我发10个球能接4个。”
　　宋衍：“……江同学，你要是不补上后面那一句我还想感叹一下我同桌真会安慰人，简直就是男友力典范……”
　　江彻心说去你妈的男友力，手上毫不犹豫的给他来了一下。
　　高奕条件反射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反应了两秒又坐下了。
　　爱咋咋地吧。他想。

　　4路公交车摇晃了一下停在路边，站牌上写着三个字：临江路。
　　江彻：“……”
　　推他下车的主谋揣着兜在边上笑：“江先生，陪我去买个东西呗，顺便请你吃个晚饭？”
　　江先生无语地想刚刚在校门口和高奕一人吃了一碗20块钱的串串香的人是谁？
　　宋某人明显没有自知之明，推着江彻就进了一家面馆。
　　宋衍点了一份日式拉面和一份金汤牛肉面。结账的时候想了想，又加了一份辣干碟，转身回到桌前时对上了江彻疑问的目光。
　　他愣了一下，明白他想问什么，答道：“没什么，几个月没见，忘了我们江先生吃不吃辣了。”
　　江彻：“谁跟你‘我们’。”
　　宋衍：“江先生，你有点不讲道理。”
　　江彻：“……”
　　没过多久面端上来了，江彻刚才说不饿不想吃，现在闻到香味了再说饿也有点没面子，他干脆绷着劲儿不让自己的肚子发声。
　　奈何某人不给脸，熟门熟路的伸手在他的后颈上挠了挠。
　　他如愿听见江先生的肚子叫了一声。
　　江彻：“……”
　　反正都这样了，他索性拿起筷子开始吃面，把旁边的宋衍乐的一抖一抖的，还有心情呛他：“江先生，你饿啦？”
　　江彻默然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宋衍还笑：“没吃饱呢，没力气滚。”
　　江彻：“……”
　　总而言之，出面馆之前两个人还没打起来。

　　“江先生，你今天怎么这么急着回家？”
　　江彻滑手机屏的手指顿了一下，摁灭屏幕后缓缓开口：“要和我姐收拾东西，去江南看我妈。”
　　宋衍一噎：“她啊。”
　　他脑袋转了转，想起一片模糊的影子。
　　先是牵着小江彻的样子，然后是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再然后……
　　之后的事情他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一把小刀，和……一朵带血的花。
　　小男孩坐在阁楼的地上，抬起头，小声叫他：“阿衍。”
　　他抬头，嗓音很抖：“……江彻。”
　　小男孩还笑了一下：“你能带我去找我妈吗？”
　　这一幕，变成了他以后永恒的噩梦主题。
　　特别是那朵带血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