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无源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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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光撒进室内，苏南沐揉揉朦胧的眼睛，在椅子上伸了一下懒腰，身体的曲线曼妙修长。
她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抄起书砸在睡在床边的人身上。
但那货只是抽抽鼻子，翻过身继续睡觉。不过他本就在床边，这一翻身直接从床上掉下来，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嗷！卧槽。”
路明非龇牙咧嘴地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所幸苏南沐房间铺的是木质地板，如果是大理石估计就要拿纸去堵鼻血了。
“我怎么睡着了？”
路明非一愣，他刚刚是从苏南沐床上滚下来的没错吧？
鼻间还隐约环绕着床上的清香，一种淡淡的薰衣草香……我勒个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在苏南沐床上睡觉！
路明非十几年来根本没有过睡女孩子床这经历，甚至没想过。平时他也就只是嘴瓢几句猥琐的话，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节操没了……
“你困得像死猪一样。我要是不喊你估计我今晚就要去外面睡了。”苏南沐白了一眼这货。
他们从中午到下午都在打游戏，路明非眼皮直打架，她就让路明非去床上躺一会，迷迷糊糊的路明非原本只是想坐坐，没想到坐到柔软的床上没一会就啪叽倒下睡着了。
苏南沐也没有叫他，只是瞥了两眼继续做自己的事。她才不会在意谁睡自己的床，更何况是路明非这怂货。
“几点了啊？”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刚好到六点。”
“啥？”
路明非一怔，转头看向窗外已经落了一半的太阳。下面花园里已经没有人了。连烧烤架都搬回去了，打扫的干干净净，看来人都离开很长时间了。
路明非哭丧着脸看向苏南沐，“我滴个姑奶奶嘞，你怎么不早点喊醒我啊？”
苏南沐笑着说道，“看你睡的挺香，所以就没喊你喽。我的床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是舒服，但我宁愿早起啊。”
路明非欲哭无泪，这是难道是传说中的因福得祸吗？原本还想着能和陈雯雯一起走的。这下好了，那么晚回家要被婶婶骂个狗血淋头。
“我得赶紧回家了，再晚一点估计就要被婶婶大卸八块。”路明非急急忙忙向外走。
苏南沐也起身，“我刚好有点事去外面，让司机开车顺路送你吧。”
“太感谢了，从今以后小子以南姐马首是瞻。”
路明非跟在苏南沐身后，抬头就能看到女孩纤白的脖颈搭着柔顺的头发，蓝色发带令路明非有些恍惚。
苏南沐从他们刚开始认识时就是扎着蓝色的发带，几年下去还是一点都没变。
客厅没有人，楚子航陪着苏小妍去逛街了，因为路明非那时候还在睡觉还有其它缘故，所以她没有跟着去。
苏南沐给佟姨打一声招呼就出了门，外面司机已经提前等候。路明非感慨了一下这万恶的资本主义后就跟着苏南沐一起上车离去。
司机将路明非送到家楼下，苏南沐把头伸出车窗，“我就不上去了，替我给叔叔婶婶问好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走吧。”
路明非目送那辆奔驰驶离这个破旧的小区。怅然若失的抽抽鼻子，似乎还能闻到一点清香。他想起那柔软的床，睡起来是真的很舒服，要是天天睡……
见鬼，自己在瞎想些什么。路明非揉揉额头，转身上楼。
车停到了黑铁雕花的大门前。苏南沐下车看着几何感的外墙，上面钉着铜质的铭牌，用中英双语写着“圣心仁爱医院”。从离开已经有三四年了，没想到这里一点没变。
不过她可不是来这里怀旧的。
苏南沐看到门后一个慈祥的老者笑着朝自己挥手，像是看见多年未见的孙女一样。
“你是被警察送来的，当时大概只有十岁左右，这是一些你的资料。”
苏南沐坐在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接过老人递过来的一文件袋。她怀着好奇还有一点点小激动的心情打开。
第一张是医院的诊断报告，上面的专业术语苏南沐看不懂，直接略过看最下面那一行小字，“经测试诊断，确定患者有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苏南沐有些傻了，怪不得被送到这里来，但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可能是看到苏南沐眼里的疑惑，老院长解释道，“你刚开始被送来时情况很不好，见到谁都会产生应激反应，接近你的人都被你给挠花了脸，后面有些照片你还是不要看了。”
苏南沐才不管老院长的话直接翻到后面，几张灰色的照片显露出来。
苏南沐看着照片。女孩蜷缩在墙角，警惕的眼神里冒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散乱的头发挡住大部分脸，但仍可以看出那熟悉的轮廓。
“这是我？……”
苏南沐不敢相信地摸着照片，这么说原来的自己小时候确实有点问题啊。
“嗯……当时为了安抚你的精神我们花了不少功夫。”老院长给她端了一杯水。“因为药物治疗的副作用，可能你已经不记得这些了。不记得也好，又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谢谢院长爷爷。”
苏南沐接过水喝了一口缓缓自己的精神，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既然是被人送来的，那她原本的亲生父母在哪？以她有龙族的血统来看父母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啊。又怎么会变成孤儿？
苏南沐又翻看下面的页面，不过都是些治疗过程，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警察是接到人报警，在海岸边找到昏迷的你。之后你在医院醒过来后，警察发现你行为有些反常，再经过诊断才确定你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那我怎么会到仕兰市呢？”苏南沐很疑惑，因为仕兰距离最近的海边也有三十公里。
“因为那时候我在那个医院交流，正好负责你的治疗。”老院长看着这个女孩，脸上浮出慈祥的笑容。“警察当时也找不到你的亲人，所以我就先把你带到这里来了，等找到你的父母再把你送回去。”
“可这一等就是三年。”老院长摇摇头，“警察调查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发现。问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老院长拿过文件袋在里面摸出一个折起纸张打开，是复印机打印出来的气象图。
“1999年10月2日，“丹尼”在吕宋岛东方235海里外的海面上快速增强为台风，10月5日0时在绿松岛东北海岸附近达到其峰值强度110节。之后向西通过吕宋岛的最北端并于当日12时进入南海。”
老院长抬头看着苏南沐，“台风过后有人报警称在海边发现一个女孩，也就是你。所以警察推测是船只在台风中失事。你的父母可能没有生还。”
“这样啊……”
苏南沐低头看着照片中的女孩，看来她的身世是找不到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又不是特别重要，她原本就只是好奇而已。
“所以你要好好生活啊，带着你父母的那一份。”老院长鼓励着苏南沐，他以为苏南沐知道自己的身世很沮丧。
“知道了，谢谢院长爷爷这么多年照顾我。”苏南沐站起身朝老院长深深鞠躬。毕竟原来都是这个人照顾的自己，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有可能一开始就被关在精神病医院里了，然后被送到孤儿院。
“谢什么啊，快起来。这都是爷爷愿意做的。”老院长赶忙把她扶起来。
“鹿先生对你还算好吧？”
“鹿爸爸对我很好，家里人都很照顾我。”
“嗯，那就好。你爸爸和我以前就认识，所以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
老院长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满是慈爱，“如果不是家里已经收留了几个孩子，爷爷原本是打算把你留在身边的。”
“谢谢爷爷关心。”苏南沐说着。
老院长看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问“吃过饭了吗？要不然留下来吃饭。”
“不用了，家里还在等我回去。”苏南沐摇头谢过老院长的好意，她还有其他事要办呢。
“好吧。”
“那爷爷我先走了，这些资料我能拿走吗？”苏南沐问。
“可以，反正在我这也没用。可以当个念想。”
老院长将她送出门，看着女孩上了车。
苏南沐伸出头，“爷爷回去吧。”
“嗯，路上开慢点。”老院长嘱咐过司机后看着车慢慢消失在了视野中。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苏南沐下车后轻轻推开了家门，没有锁，看来是专门给她留的。
客厅里还亮着灯，苏南沐进去后就看见楚子航端坐在沙发上，那只肥猫在旁边的跑步机上半死不活地跑着，四条小短腿向前迈一步都感觉异常艰难。
“哥，你还没睡啊？”苏南沐说着。
“嗯，等你回来，随便盯着凯撒减肥。吃过饭了吗？”
苏南沐摇摇头，她跑东跑西的哪有时间吃饭。楚子航看见她摇头后就起身去了厨房。
苏南沐则躺在沙发上，拖着下巴看那只肥猫跑步。果然有哥哥就是好。无论什么时候回家，那个人都会第一时间为你驱寒问暖。他会包容你的一切。
似乎觉察到楚子航短时间不会回来，凯撒立马找机会从跑步机上跳下来。
“喂，给我的面子啊。我还在这里啊。”苏南沐愤愤的说着。这家伙在楚子航面前什么也不敢，在自己面前直接放飞自我了。
是不是平时给它面子太多了？苏南沐看着凯撒慢悠悠的踏着小碎步来到跟前趴下，全然没有跑步机上快要死的感觉。
这货也真会装啊。
等楚子航端着面条和牛奶来时，凯撒又重新回到了跑步机上，时间上卡得死死的。
“吃过饭把碗放在厨房桌子上就可以。没有事的话我就先去睡觉了。”
楚子航说着朝凯撒招手，肥猫一下就看懂了他的意思，从跑步机上跳下来后就跑到自己的小窝。
“哥……等会”苏南沐咽下面条叫住楚子航，在他的目光下从身后拿出一个精品小盒子。
“生日快乐！哥哥。”
苏南沐笑着将盒子递给楚子航并叮嘱道，“回到房间再打开哦。”
楚子航接过苏南沐的生日礼物，入手很轻，里面应该是纸一类的东西。
楚子航点点头对她说，“嗯，早点睡。”
“哥哥晚安。”
房间里很昏暗，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
楚子航仔细地再将村雨擦拭一遍，看着明镜般的刀身，楚子航又回忆起那个雨夜。他不能忘，那是他与那个男人的风筝线。
那个男人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东西能证明他的存在，就是流着他一半血的楚子航。
其实人不是断气的时候才真的死了。有人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断气的时候 ，从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然后在社会上他死了，不再会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真正的死了。
可楚子航不想忘记，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还记着那个男人的一切了。如果他也忘了，那个男人会像根本不曾存在过。
收刀入鞘，楚子航将村雨放在床头。拿过苏南沐送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拆开。
盒子里面有一叠小牛皮纸袋，楚子航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几张照片。
看清楚后，楚子航一怔。
那个梳着油头的男人，蹲在路边那种最平常的小摊旁边嘴里啃着辣鸡翅，手里还拿着卤大肠。从上面撒的一层料就能看出男人非常喜欢吃辣。
第二张，还是那个爱吃卤大肠和辣鸡翅的男人，不过这次他身边多出一个冷着脸的小男孩。男人谄媚地给小男孩拿着书包，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糖葫芦，看起来是给小男孩买的，不过小男孩只是低头走自己的路。
第三张，依旧是那个男人，这次是在游乐场。他背对着镜头，不过看起来颓废了很多。他的眼睛望向不远处一家三口，落寞的背影像一条被遗弃的败狗。
眼睛渐渐模糊。楚子航翻着照片，却似乎再也看不清男人的模样。
什么是死去？是终点，是诀别，是不可挽留，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觉不到的温度，再也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
最后的是一张大学明信片，全中文标识，但地址却是位于美国的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
楚子航将明信片拿起来，上面有很熟悉图案，他曾无数次勾画出这个图案。是这几年他一直在找的东西。
一半枯萎一半茂盛的世界树。
隔壁的房间里已经关灭了灯，但苏南沐却还没有睡觉。电脑微弱的光照在女孩的脸上，苍白的像刚从里面爬出来的贞子。
“老唐，在不在不？”苏南沐在□□里打字。
“嗯嗯嗯，小苏又想我啦？”老唐的熊猫头像一个劲儿地跳。
“你什么时候来中国玩啊？”
苏南沐其实一直想见见老唐，别再等到刀剑相向的时候那就太晚了。
“不了吧，我很穷的。去一次我家底估计就要被掏空了。”
“没事，你来中国吃喝玩乐我全包了。机票钱我也帮你出，钱就当学费教我打星际。”苏南沐很豪气的打字，毕竟是鹿天铭的女儿，她有不少的零花钱。而且她打星际的技术也是真的菜，路明非平时让着她都赢不了几次。
“不愧是小苏啊，不过你这样我搞得我好像吃软饭一样啊。你可以找路明非教你啊，虽然我是第一，但他第二技术也不错啊。”
“不行，我就想让第一教我，你就来一次，我们三个聚在一起足以称霸星际。”
好一会后，老唐又发了一条信息。
“妹子，盛情难却。那就等我找个时间吧。”
“嗯嗯，不过别一找就找一年啊。”苏南沐满意的发个贱贱的表情包。
“那我去找路明非先切一盘去了。”
“去吧，不过别玩太晚，你让他早点去睡，免得每天顶着两只熊猫眼看人。”
“小苏你那么关心他啊，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我有奸情！”老唐也发个贱贱的表情过来。
苏南沐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我去，老唐你要不要思想那么活跃啊！他不是给你说过对陈雯雯情有独钟吗？奸情个屁嘞，还有你那边大白天的难道我还让你去睡觉？！”
“是是是，小苏说的都对。”老唐又发个斜眼笑。
“滚吧滚吧，无事退朝。”
苏南沐看了一眼路明非的头像，是亮着的。差不多又是在给陈雯雯聊天，说不定等了很长时间就聊五分钟便被陈雯雯中断话题。
其实苏南沐不止一次怂恿过路明非说，喜欢就去行动啊，但这货只是低头说下一次吧下一次吧，反正还有机会。弄的苏南沐每次感觉自己就像皇上不急太监急。
没办法，她再怎么厉害也改变不了路明非这怂包的性格。苏南沐摇摇头，下了线。
路明非确实是在给陈雯雯聊天，聊今天去楚子航家的事，不过他并没有好意思的说自己在楚子航家里的经历，只是草草略过去。
“我先去洗澡了，再见。”
“哦哦，那你去吧。”
聊天又一次快速结束，路明非看着那个戴棒球帽的女孩头像灰下去，翻了翻好友列表。他的好友不多，仅仅一页就能看完。
找到橘猫的头像，那是苏南沐的□□，头像用的是那个肥猫凯撒。不过也是灰色的。
“路明非路明非。”很欠的熊猫头像跳了跳。
“老唐，来切一盘。”路明非兴致勃勃的打字，想要施展一下手脚。
“你没有和那个陈雯雯聊天吗？”
“她刚刚说去洗澡了，怎么了？”路明非很疑惑。
“没什么，就想到中国的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什么？”
“自古多少红颜爱傻逼，多少傻逼不珍惜啊。”
路明非乐了，“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中文见长啊。”
“那可是，今天太晚了就不玩了，小苏让你早点睡觉。”
路明非一愣，早点睡除了老唐，也只有苏南沐对他说过了。
“哦，嗯嗯，早点睡。”
路明非下了线，把电脑关机。小心翼翼的回到床上，躺下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老唐的那句话。
有多少红颜爱傻逼，多少傻逼不珍惜呢？
为什么说这句话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无源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