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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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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深色朦胧的雨夜,腾起的水汽蔓延到车窗,悄无声息为车前的玻璃贴上一层白茫茫的雾膜。下了晚班的阿泽咬碎了嘴里的草莓糖骂骂咧咧,狗日的公司又让他加班,果然资本降世就是带着血的肮脏,作为马克思主义专业毕业的他在思想觉悟上这块可是根正苗红。
他一边抿着嘴里的糖一边打开雨刷清理挡风玻璃的雾气,好让自己能在这黑夜里看得更加清楚。在雨里里缓慢地开着车,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路边车辆更少了,很远才能看见一辆。
寂静而漫长的雨夜里,淅淅沥沥的雨声绵柔抚摸着每一寸神经,阿泽打了个哈欠,接收到自己疲倦的大脑发出想要罢工的信号,警觉了起来,这可不好,他还想要多活几年,不想发生什么车祸事故。
为了让自己的大脑能够更加清醒,他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酸酸甜甜的话梅糖,如常地扫了眼后视镜。就在那一刹那他往后视镜一撇,眼睛一痛,一个白得亮眼的东西刺了他眼睛一下,他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捂着眼睛,脑壳也在发痛,心想那团白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搞得这么邪乎。
作为马克思主义专业毕业的男人怎么可以认输,他在心里默念了几次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毛中特和马列的内容都还给老师去了,但这核心价值观简直就是深入骨髓,永世不忘,谁年轻的时候所在学校没被领导暗访,要抽查这核心价值观,即便不知道不是说好的暗访吗?为什么全校都知道。
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探出头往后面看,隔着洋洋洒洒的雨幕他看见了马路牙子那团白东西,原来是一个少年。他穿着一套可以说是清水出芙蓉的白衣,坐在马路边上,全身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即便他那张脸被湿哒哒的头发给遮挡了半边,但露出来的下巴白嫩,不停地往下淌着水,还真是我见犹怜……才怪!
这是怎样一副惊悚的画面啊!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望着自己,雨中抱腿低着头的少年猛然抬起头来,两侧凌乱的发丝垂了下去少许,露出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漂亮,像是宝石般晶莹剔透,又若星辰璀璨,他盯着阿泽看了一会儿,笑了笑,张嘴说了什么。
阿泽鬼使神差跨出了车门,他将那个人抱回了车里,他觉得自己撞邪了,可他还是将这个邪物抱了回来,可能是圣母心泛滥,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好看。他将这个人抱了回去,推搡着让这人进浴室,想要让他泡个澡,可惜少年待在浴室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没听见里面的声,阿泽推开门发现少年坐在浴缸里一动不动,也没发水。
阿泽好气又好笑问他在做什么,少年说他不会用这些东西。这到底是几几年的怪物啊,阿泽在心里哀嚎一声,还是乖乖为他在浴缸里放好水,教他认洗发水和沐浴露。
洗发水是用来洗头的,沐浴露用来洗身体,他说完又问少年说你会了吗?少年呆呆地盯着他,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带着茫然,阿泽只好帮着他,帮着脱衣服,帮着洗澡洗头,帮着他擦身体,帮着他穿好睡衣。
弄完这一切,阿泽还得帮他吹头发,吹风机插好电打开开关发出呼呼呼地热风,在噪音里阿泽低声问,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很小,少年却是听见了。
他说,我是星星。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怎么可能会遇到一颗星星,阿泽心里猛然一跳,又恢复了平静。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脏,让星星睡在卧室,自己则是去了卧室的沙发。
他家并不大,沙发有点小,窝着一米八二的他有些委屈。他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盯着卧室窗户外的天空,隐隐约约也看到了天空挂着的星星,那跟他遇到的星星显然不一样。
迷迷糊糊他睡着了,第二天他从沙发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想昨天昨天做了一场梦,那梦又惊悚又可笑,他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说他是星星。
他自嘲地笑了笑,普通人就不要老是做这些梦,他噔噔噔爬了起来,结果迎面撞上一个少年推开卧室走出来。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你们人类不是要吃早饭吗?我也想吃早饭。”
脑子像是糊了一片浆糊,阿泽糊里糊涂做了一顿早餐,他做了两碗面条,给星星那一碗窝了一个香喷喷的煎蛋,看着星星不太熟练地抓着筷子吃面条,自己也来了胃口,三两口就将面条吃完了。
他迅速吃完了,这时星星才吃了几根,大概是因为这是星星第一次用筷子,他非常努力才能夹起来一根喂进嘴里。看到他这样子,阿泽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煮个馄饨什么的,也不至于吃得这么费力。但他还是不明白,天底下有这么多人,他只是普通人里不起眼的一位,为什么星星会来到他身边。
他将这个问题问了出去,星星只是笑了笑,他说他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他还没有看过白天。阿泽叹了口气,无奈地端起碗到厨房,逛肯定是要带着星星出去逛逛的,但还是要先洗个碗。
星星学着他的动作,将自己的碗给洗了,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阿泽,于是阿泽摸了摸他的头夸了夸。
他们一起出去玩,玩累了就回来,星星说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他还说自己要陪着阿泽一辈子。一辈子这么长,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周,那可是一辈子诶,而他可是星星!阿泽根本没有相信他的话,等到工作日开始,他开始忙碌了起来,他原以为星星会厌倦这样的生活,却没想到在一个雨夜,星星会举着伞站在公司门口等他。
他一出来,星星就举着伞跑到他身边,裹挟着清凉的一阵风,带着冷意地扑向他。他捏着星星冰冰凉凉的手,心里暖乎乎的,即便他不知道星星为什么会来到他的身边,但是他来了。
后来星星一直陪着他,直到阿泽老了,死了,星星还是在他身边。他死后变成一颗星星,跟着星星挂在天边。
他用一生接受了一个事实,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遇到星星,也可以……变成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