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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吃葡萄吐葡萄皮 ...


  •   原来继任月奴的选拔是这么来的。祭坛上蓝衣的月奴手指翩迁,从她掌心结出一朵霜花来,霜花随着风落到谁身上,那个人便是天神选中的下一任月奴。

      阮棠在风里微眯着眼,所有人的衣裳都被风吹得起起落落,祭坛上的月奴也不例外,但她脸上轻薄的面纱竟能在狂风里岿然不动,阮棠努力想一睹月奴的真容,竟也无可奈何。

      不过眼下好像有件麻烦的事,这朵霜花怎么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月奴似乎也没想到这一点,眼里同样露出质询的目光。

      月奴虽尊贵,可自己还没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阮棠连忙后退想要避开霜花,那朵花却像是有了灵性,加速冲了过来。

      阮棠身在墙角,如今是退无可退了。

      突然一支飞箭咻地从她眼前过去,她僵硬地扭过头,看见那朵霜花贴着自己的鬓角被箭钉在墙上,她脚下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上。

      景岑收起手里的弓,径直走到阮棠面前:“公主,回去吧。”

      月奴指着墙上的霜花,想要留下阮棠。景岑拔下插在砖缝里的箭,霜花落在地上摔的稀碎。

      他抬头看向月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两个人看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

      “霜花不在公主身上,烦请大人不要耽误公主的午睡才是。”胡三才从后面赶过来,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这公主果然不让人省心,出门遛弯都能遛出大事来。

      他陪着笑:“我是公主的伴读老师。”

      月奴这时竟噗嗤一笑:“也罢,小公主,快跟勇士回家吧?”

      随后她宣布:“此次继任月奴的选拔,天神未降任何旨意,三年后的选举,所选之人将直接接替我成为下一任月奴。”

      百姓议论纷纷:“怎么会?以前也没出过这事啊!”

      “你别想了,那神仙怎么想的,你能知道吗?”

      “也是……”

      胡三叹了口气,垮着脸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小公主?回吧?”

      阮棠也很想回去,一开口竟带上了哭腔:“弄笔,我腿软,快来扶我一把……”

      景岑突然俯身将阮棠打横抱起:“公主,对不住了。”

      阮棠措不及防撞在他心口,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顿时觉得心安不少。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将通红的脸埋在景岑胸口,嘴上却不饶人:“你做什么!你这是非礼!我要告诉父皇撤你的职。”

      阮棠的声音闷闷的,听着像是吃了委屈的小女生在耍小脾气,景岑脚下不停:“随你。”
      胡三愣愣地看着二人的背影:“那个叫景岑的,这样也行?”

      “景岑,你累不累啊?”

      阮棠终于忍无可忍了,自那日大选之后,景岑便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吃饭喝水读书写字,甚至每天难得的听故事时间,他都一个不落地跟着。让自己的体验感大打折扣。

      “回公主,不累。”景岑都不看她一眼。

      “我是在问你累不累吗?”

      弄笔小声提醒:“公主,您确实在问大人累不累……”

      阮棠:……

      这些人都听不懂画外音什么的吗?还每天嫌自己不学无术。

      “我去出恭,出恭你也要跟着吗?”阮棠憋红了脸。

      景岑这才看了他一眼:“那倒不必。”

      可阮棠现在并不想出恭,她气的头疼,一手按着脑袋,另一只手招呼弄笔:“弄笔,服侍我洗漱,我要休息了。”

      阮棠坐在床上解扣子,一抬头看见景岑还没走,她不理解:“怎么我脱衣服你也要看看着?怕我金蝉脱壳吗?是不是父皇吩咐你晚上睡觉还要搂着我啊?”

      话一出口,阮棠便连忙捂住嘴巴,搂着睡觉什么的,这也太大胆了吧?饶是不动声色如景岑,离开的步子也循不到章法。她懊恼地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一定是胡三那个老不正经的带坏自己了,一定是。

      次日阮棠心情大好,难得起了个大早去向老师请安。一进门便看见胡三翘着二郎腿卧在太师椅上,旁边三两个貌美的丫鬟喂给他剥了皮的葡萄,他自己则悠哉地摇着折扇。

      阮棠挑眉:“轻荷画扇,你们两个干嘛呢?平日里也不见这么伺候我啊!”

      还没等二人开口,胡三先说话了:“呦?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怎么得空来看我这个老不正经的了?”

      阮棠小脸一红,顿时想起来自己只和弄笔说过这话:“弄笔?你……”

      “哎——”胡三收了折扇规矩坐好,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阮棠心想你还好意思说,居然收买自己的丫鬟,这德行也高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事确实是自己不尊重人在先,于是她态度颇为诚恳地道了歉:“老师,这件事是我的不是,我给您道歉了。”

      胡三也顺着台阶下来了,最后还不忘自谦一番:“俗话说得好,‘教不严,师之惰’,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你。”

      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过来坐,今天赶早起来听故事啊?”

      “红衣侠女身上背负着寻找道义的……”

      “tui”

      “寻找道义的使命,始终奔波在
      tui,路上。有人曾有幸见过她面纱下的真正面目,传说用翩若惊鸿来形容丝毫不为……”

      阮棠看不下去了:“等等,老师你能不能先讲完故事再吃葡萄啊?你吃葡萄吐葡萄皮就算了,为什么要吐在景岑脚底下啊?”

      胡三不高兴了:“房间这么大,我想吐哪就吐哪,是他刚好站在我想吐皮儿的地方了。”
      阮棠被胡三的厚脸皮逗笑了,她也有样学样,把皮吐在胡三脚底下。

      “哎?哎!”胡三抬起脚,“你这个公主怎么没有一点形象,我平日里跟你讲的宫中礼仪,皇家风范都去哪里了?”

      阮棠无辜道:“啊?我这是跟老师你学的啊!”

      行吧,胡三也不说话了,两个吃葡萄的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胡三继续把皮吐在景岑脚底下,阮棠也继续把皮吐在胡三脚底下,两个人越吃越快越吃越快。

      弄笔刚开始还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眼见着盘子里的葡萄越来越少,终于要见底了,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先生,公主你们别吐了,这些东西都是我要收拾的……”

      阮棠看了一眼堆成两个小鼓包的葡萄皮,安慰道:“没事的弄笔,谁丢的谁收拾。”

      胡三伸手拿葡萄的动作一顿,阮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吐了一口皮:“我丢的老师收拾。”

      “凭什么啊?”胡三又不高兴了。

      阮棠撅着嘴巴看他:“有什么办法啊?‘教不严,师之惰’嘛,对吧,老师?”

      胡三还以为今天自己终于扳回一成,没想到论斗嘴的功夫,自己还是比不过这位小公主。

      温洛怎么也没料到这次去山下时间会这么短,还没有摸着道义的边就被老头儿召回来了。
      她严重怀疑是老头儿玩不起。

      石制的山门缓缓打开,门口的童子一身白衣,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他一笑,眼睛弯弯成了月牙,面上带着惊喜和羞怯。

      “师姐,你回来了。”

      温洛摘下斗笠,冲他爽朗一笑。

      温习侧身让开一条道,看着温洛大步流星走进院里:“师姐,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温洛将手里的斗笠随手抛到身后:“我还想说呢!别是老头儿舍不得自己的宝贝长春,又使绊子耍赖皮。”

      斗笠在温习面前划过一道弧线,其上附着的红色纱缦在半空忽地打开,他狼狈地接住,收拾垂在地上的纱带。不知什么时候身旁围过来一众师兄弟。

      “温习,终于盼到师姐回来了?”

      温习脸一红:“你,你们别乱说!”

      温洛突然停下来,回头:“干什么呢?快过来给我带路啊,每次回来,老头儿都不知道躲在哪个洞里面睡觉!”

      温习抬头应了一声:“哎……哎!”

      他抱紧怀里的斗笠,将一众师兄弟抛在身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温洛:“师姐,师傅他老人家那是‘闭关’……”

      温洛无奈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还有哪个师傅闭关,一天两次,一次一两个时辰,分别在睡回笼觉和午休的高发期。”

      温习也不说话了,只低着头腼腆地笑,余光瞥见走在身侧的温洛,只觉得师姐她这样明艳张扬的人,应该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吧?

      “温习?”温洛突然停下脚步,低声发问。

      温习也跟着紧张起来:“师姐?怎么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温洛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心脏止不住嘭嘭直跳,脸也红到了耳根,他咽了口唾沫:“师……师姐?”

      不料温洛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脸蛋,脸上露出一个计划得逞的笑:“脸红成这样,你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是不是又趁我下山偷偷吃什么好的了?怎么感觉又高了不少?”

      温洛踮着脚比划起来,明明前些日子温习的个头还不如自己,怎么长得那么快,这就比她高了?老头儿还说最疼自己这个大徒弟,一准是偏心,趁自己不在,偷偷给温习这小子塞好东西!

      她板起脸教育温习:“刚进山门的时候我怎么教你的?我帮你打架,我保护你,你要把好东西都留给我,忘了吗?”

      温洛眯起眼睛:“看来是抱上了师傅这条金大腿,不把我说过的话当回事了对吧?”

      ……

      “哪有……”

      “还敢顶嘴!”

      从前没有温洛高的时候,温习总习惯了听她的话,如今总算是比她高了,却好像离不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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