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锦（GL）》藩田同学

6、第五章

　　玉儿回来了，骆衣每天的日子过得都比之前开心不少。每天欺负一下玉儿，拿玉儿来打趣，也有人陪着骆衣打秋千。许是老天爷知道骆衣心情好了起来，所以天气都开始变得暖和了。

　　知道骆衣和玉儿有好多话要说，所以祁清这几天都很少去骆衣那里。偶尔早上过去的时候，也都没有看到骆衣再站在桂花树下发呆了。祁清淡淡一笑，虽然会觉得看不到骆衣有点失落，可还是打从心底为骆衣高兴。

　　天气好的时候，骆衣会带着玉儿去将军府的花园散步。天暖和了，好多花都长出了粉嘟嘟的骨朵儿，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郡主，郡主！”玉儿忽然扯着骆衣的一角，指着凉亭那边。“祁小姐。”
　　骆衣瞥了玉儿一眼，说：“不是都告诉你，不要再叫我郡主了。”
　　“是，小姐。”玉儿扁着嘴，有感觉到那么一点点的委屈。“那我们去找祁小姐吗？”
　　骆衣往凉亭那边看去，祁清正坐在石圆桌旁，她的贴身丫鬟正在给她泡茶。骆衣眨了眨眼睛，又看看玉儿，说：“走吧，我们也得去感谢一下她。”
　　“是啊，玉儿也想好好感谢一下祁小姐，要不是她和祁公子，玉儿肯定见不到小姐了。”这玉儿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兴奋，等不及骆衣自己迈开步子，就拉着她朝祁清那里去。“小姐，快点啦……”
　　“你赶着去投胎吗，走那么急做什么？”骆衣很不情愿地被玉儿拖着走，可她心里生了一股莫名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说不好，就是觉得看着祁清她心里头就踏实，又好像还有那么一些些的欢喜。

　　三句五句，拉拉扯扯之间，骆衣也就被玉儿拉到了凉亭里。祁清的丫鬟看见骆衣，礼貌地欠了身，然后给骆衣倒了一杯茶。骆衣寻了祁清旁边的一个地方坐下，端起小巧的茶杯，放到鼻边优雅地闻了闻。
　　“这茶，茉莉花的味道很香。也可惜太香，压过了茶的味道，可惜……”骆衣摇摇头，然后看见祁清正眯着眼睛，面带不满地看着她。“怎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祁清双手都放在了石桌上面，皱起眉头看着骆衣，右边嘴角更是很不满意地往一旁扯开了。“我说，今天天气这么好，你是专门来跟我吵架的吗？”
　　骆衣刚把斗嘴的架势摆好，连脸上的表情都做好了，正要开口的时候，玉儿急忙忙地把话接了过去。
　　“祁小姐误会了，我们家小姐是来给你道谢的！”玉儿害怕骆衣和祁清因为一点芝麻大的小误会吵架，就连忙给解释了。可是骆衣很不乐意，她又没让玉儿开口。再说，让祁清知道她是特意过来道谢的，那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玉儿，我让你说话了么？”
　　“哦。”骆衣冷冰冰的一句话，把玉儿的热情全给扑灭了，只好自己乖乖地站在骆衣身边，等着骆衣差使。

　　祁清看着这主仆两倒是有趣得很，主人那么不讲道理，可是仆人却喜欢粘着她。再看看祁清身边，虽然祁清不是特别有大小姐脾气的人，可她的丫鬟对她可谓是毕恭毕敬的。没人敢跟她顶嘴，更不要说是跟她扮俏皮了。说来，祁清倒是忽然羡慕起骆衣有这么个丫鬟了。

　　“你都不问我来道什么谢么？”骆衣喝着茶，眼角偷偷瞄了祁清两眼，看见祁清正用手指在茶杯杯口上滑动着。
　　祁清摇摇头，笑得很温婉。“你如果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骆衣扑哧一笑，放下手里的杯子，说：“看来你还是对我有了那么些了解了。”
　　祁清还是温婉地笑着，等待骆衣告诉她，到底是来感谢什么。不过骆衣就算不说，祁清也知道，除了玉儿的事情，还能有什么？

　　骆衣提起茶壶，祁清的丫鬟连忙上来接手，可是被骆衣给拒绝了。骆衣慢慢地给祁清到了一杯茶，一手端着杯身，一手托着杯底，把茶杯递给了祁清。
　　祁清饶有兴趣地看着骆衣泛红的脸，还有那带有一些躲闪的眼光。出生在皇家，这怕是骆衣第一回给人斟茶道谢，难免了会不习惯，会觉得别扭。
　　可是，这算是很不错了，作为一个郡主，第一次给人斟茶道谢就是给了祁清。也不枉祁清好心收留了她，还帮她找回贴心丫鬟。只是按照两人平时相处的习惯，祁清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逗逗骆衣，那叫对不起骆衣给她斟茶。
　　“无功不受禄啊。”祁清抿着嘴，实在忍不住，又不好意思地笑着，末了还不忘调侃骆衣一下。“郡主。”
　　听见郡主两个字，骆衣立马黑了脸，一反刚才的优雅动作，抓起祁清的手就把茶杯给塞过去了。“给我把它喝了！”
　　这两个动作反差太大了，把祁清乐得前扑后仰的。骆衣看见才觉得，祁清不愧是将门之后。一般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笑不露齿，只有祁清敢这般夸张。
　　“笑够了没有？”要是平时，骆衣就只让祁清笑，笑完再继续下面的对话。可是今天有别人在，玉儿也在，骆衣怎么会让祁清这般嘲笑自己，不给自己留面子？
　　“笑够了。”祁清捂着嘴，可是嘴角还是躲在手心后面拼命上扬着。
　　“哎呀，祁小姐你就不要笑了，再笑我们家小姐就要发火了。”玉儿看着祁清这般开罪骆衣，心里为祁清担心着。可她哪里知道，骆衣的脾气在将军府里已经被祁清给磨得不成原型了。
　　“她？”祁清带着嘴角翘起的弧度，圆着眼睛，做出很惊讶的样子望着骆衣。“呵呵，那我倒要看看我们的郡主是怎么发火的。”说罢，祁清半眯着眼睛等着骆衣，好像是生怕骆衣一生气掀了面前的东西，然后伤到自己了。

　　可是没一会儿，祁清看见骆衣真的不高兴了，就清了清嗓子，立刻正经了起来。“好了，不跟你闹了。”
　　祁清以为，道歉就没事了，可是她不知道骆衣在玉儿面前丢了面子，心里很不高兴。她更不知道，现在骆衣丢了面子，回去以后倒霉的是玉儿。
　　虽然祁清不笑了，可是骆衣已经生气了。她站起来，把衣衫给抚平了，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就走了。玉儿一看，自家郡主真生气了，完了，回去她免不了又得抄上一遍《漱玉词》。于是玉儿垂头丧气地跟着骆衣离开，半路还慢幽怨地看了祁清一眼。心想，看吧看吧，谁让你不听我说的，这下可是害苦我了。

　　下午，天气正好，祁清带了一些糕点上骆衣那里给她道歉去了。进到院子的时候，看见骆衣正坐在秋千上摇晃。四下寻找着本该与骆衣形影不离的玉儿，最后在屋子里看见了她。
　　祁清把糕点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说是要进去把茶水端出来，就趁着这会儿拿了个糕点去看看玉儿在做什么。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祁清口里念的便是玉儿正在抄的。
　　玉儿欣喜地抬头望着祁清，问道：“祁小姐也会念这些？”
　　祁清含笑点头，说：“可不是只有你们家小姐才喜欢李清照的。”祁清把手上的糕点给了玉儿，说：“你光是会抄，能明白里面的意思吗？”
　　玉儿撕下一点糕点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小姐都有给我解释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听了也不是特别的明白。”
　　“我想也是如此。”祁清说：“别看你们小姐那样，她估计也不是很明白的。”
　　“才不会呢！”玉儿跟了骆衣这么多年，没少在周围人的嘴里听到那些关于骆衣不好的话语。每次有人说骆衣坏话，玉儿都会立马反驳。“你可别瞧不起我们家小姐，她什么都会，可厉害了！”
　　“呵呵，我不跟你个小丫头说这些，免得她说我把你给教坏了。”祁清随手翻着她给骆衣带回来的那本《漱玉词》，明明就挺好的，可是骆衣偏要说它纸张太差了。

　　“祁清，你端个茶水都要这么久？”
　　翻书翻得太随手了，祁清都不知道骆衣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后，愣是被她突然发出了声音给下了一跳。
　　“小姐，祁小姐说你不懂这首词的意思！”不知道玉儿是太护主，还是年龄尚小。她居然可以当着祁清的面把祁清刚才说的话全告诉了骆衣。骆衣看了两眼玉儿正在抄的这首词，一时间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玉儿，去烧开水，泡壶茶回来。”
　　要是不赶紧把玉儿支走，她一定会问问骆衣到底懂不懂那些词里面的真正意思了。意思谁不明白，可是那里面的感情却是骆衣体会不了的。
　　玉儿悻悻地提起了水壶，发现里面是满的。可是她不敢说，只好把里面的茶倒掉，然后再泡一壶。

　　“不是要吃糕点？”骆衣收了桌案上的宣纸和祁清买的那本书，然后推着祁清去了院子。
　　坐下以后，祁清才盯着骆衣的脸闷笑起来。
　　“怎么，我脸上有字？”
　　祁清摇摇头，说：“没字。”她抓起骆衣的右手看了看，好像没看见什么，然后又抓起骆衣的左手，跟着把那只手放到了骆衣面前。
　　“呀！”骆衣立刻明白祁清在笑什么了，赶紧用手去摸脸。可是骆衣看不见那点墨在她脸上什么地方，墨汁也干了，不好擦。
　　祁清看着觉得累人，就抓住了骆衣的手。“我帮你。”
　　骆衣一下子愣住了，傻傻地点了头。祁清的手指靠近骆衣的时候，骆衣胆怯地躲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她和祁清都觉得很奇怪。可就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样，祁清的右手已经捧住了骆衣的脸。

　　本来墨汁干了就不好弄，所以祁清手上有些用力，一不小心就把骆衣那吹弹可破的皮肤给弄得发红了。捧着骆衣的脸，祁清觉得她应该是衣服穿多了很热。而且她看着也奇怪，明明就只碰了骆衣的左脸，为什么连右脸也红了？
　　弄了半天也没弄掉，而且祁清用的力道不小，可是骆衣始终都没有出声，只是任由祁清在她脸上揉搓。
　　“小姐，没茶叶了。”
　　玉儿一回来，骆衣就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了一样，立刻推开祁清的手，端端正正地坐好了。玉儿提着空茶壶，跑到骆衣跟前，看见骆衣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脸上还有一点墨汁。
　　“小姐，你的脸……”
　　“你去打盆水来。”刚才被玉儿的声音惊了一下，骆衣都未曾觉得自身有什么变化。可是这一开口说话，骆衣才觉得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得好快。

　　玉儿应声去了水井边上，骆衣也立刻起身跟了过去。留下祁清一个人坐在桂花树下，对骆衣的举动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