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子》良浅

4、叶寻踪迹

　　“那你旁边的这个鬼是谁？”
　　“他是个寻人的，跟我没什么关系。”黎尚看了一眼徐檀的脸色，诚实的回答道，徐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默默无语。
　　“我可以做你的子灵，你不能抛弃我，不然我保证让你霉运不断，怨灵缠身。”李希郑重的说出了这一番话。“你放心。”黎尚拿出个青色玉佩，上面雕了两只头尾相衔的鱼，他手里捏了个诀，之后李希便化成一股青烟被鱼缓缓吸收了，黎尚松了口气，自己对抗李希时力气早已耗尽，一直强撑着罢了，事情终于解决，他于是放心地晕了过去，徐檀下意识想去扶，手刚抬起就又收回去了，他蹲在黎尚面前用树枝戳了戳他，发现没有反应，就将他的一只手搭在肩上，扶着他进屋里的床上休息了。
　　黎尚再醒来时已是天黑，他起身看见枕头旁边的青色玉佩就知道不是梦境了，心里感慨道:“这样伤元气的事情可不能多干，要不然寿命折损。”他草草地吃了几口客栈寡淡的面后，来到客栈的后院欣赏夜景，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导致他都没有好好思考，找到叶寻怎么办？自己今后要往哪走？这些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月亮很美，可惜他无心赏月，黎尚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井边的石凳上，吹着自己随身带的笛子，在这寂静的夜里，笛声悠扬，好似与树上虫鸣相呼应，突然，他的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他扭头去看，后面没有人，然后另一边一张秀气女孩的脸离得极近，给他吓得不轻，仔细一看，这人居然十分面熟，“怎么，几年不见，就不记得我啦，我小时候还带你偷跑出去玩呢。”女孩扎着飞仙髻，月光下面容不太清晰，不过俏皮可爱的模样倒是与黎尚脑海里的小女孩模样重叠，“韩觅萱？！”黎尚不确定地喊出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了啊，你的模样倒是跟小时候没怎么变，要不是听见你的笛声，我估计都遇不见你了。”韩觅萱眉眼弯弯，黎尚是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故人，“你跟你爹突然从村里消失，了无音讯，我还以为会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爹是为了躲赌债才连夜跑出来的，我当时又小，懵懵懂懂地跟着爹辗转了好几个地方。”韩觅萱附在黎尚耳边小声说道。
　　“对了，伯父有没有跟来，好久没见他老人家了，当初我爹烂在赌坊的时候多亏你们家收留我，那时候就数他最疼我了，伯父给我做饭吃，私下偷偷还多给了我个鸡蛋，这你不知道了吧。”韩觅萱仿佛在回忆之前的美好时光，她父亲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赌徒，韩觅萱母亲身子骨弱，一直没有儿子，她父亲认为是韩觅萱母亲让他家绝了后，天天把她的母亲打得皮开肉绽，她母亲受不了毒打，在没有被打得咽气之前跑了，可怜的是韩觅萱，那个恶鬼父亲将所有暴力付诸小小的韩觅萱身上，黎尚认识她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没事就躲到黎尚家里，黎父总是乐呵呵地对她，很温暖的感觉照拂在韩觅萱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她就经常跑到黎尚家躲着，久而久之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她父亲对于少了个拖油瓶这事也十分乐意。
　　黎尚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是黎父有一天严肃地问他想不想要个妹妹，他撅着嘴思考了很久，用稚嫩的声音说:“如果是小萱那样的妹妹，我就想要。”黎父听了大为开心，想来那时他是下定决心想要将小萱收为义女，摆脱那个禽兽父亲的控制，黎尚是常常能听见父亲对小萱青一块紫一块皮肤的造成原因感到气愤。总是天不遂人愿，小萱在黎父准备认养仪式的前一天就和她父亲连夜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黎尚只记得那天父亲在村口坐了好久好久，久到月亮都挂在天空中间，父亲才裹着一身寒气回了家。
　　“对了，黎伯伯呢？我怎么没有见到他啊。”韩觅萱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黎尚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缓缓开口道：“我……我爹……他已经走了。”黎尚低着头，再抬头时他就诧异了，韩觅萱的泪水颗颗滚落，眼神里的悲痛难以掩饰，“对不起，让我先去冷静一下。”韩觅萱这样说着，跑回屋子了，黎尚心头也不禁苦涩起来，在月光下坐了好久，他也体会到了父亲当时等韩觅萱的感受，真的好冷，冷到骨头缝里了，冷到心里去了。
　　再开门时，徐檀就在门口，跟黎尚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你这大半夜的站门口，想吓死人啊！”黎尚抢先开口，“还不是怕你死了，没人替我找阿寻。”徐檀也没有好气地说道，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担心黎尚的，这份淡淡的情感，自己都没有发现，误认为是没人替他找阿寻的焦急。黎尚没有再理他了，翻身上床，闭眼闭了一会，却总是也睡不着，又过了好一会才犹豫地开口说:“你的阿寻要是找不到，可以跟我一起，留在这里吗？”声音在房间里格外轻，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却又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徐檀的耳朵里。“那你让我魂飞魄散吧，没有阿寻，我也可以没有了。”徐檀斟酌一下还是坚定地说出这句话。“唉，你这人……不是，你这鬼也太极端了吧，为了个人这么做，值得？”黎尚语调明显提高，在安静的屋子里十分清楚，“值得。”徐檀也迅速地回答了，黎尚心里不知为何有一丝火气，转过身去，再跟这个木头说一句话，自己估计会被气死。
　　天已经大亮，黎尚也没有心情再睡了，于是起床洗漱，到了客栈的前厅吃饭，他坐在靠窗的地方，看向外面集市人来人往，天气始终是阴的，一群官兵在客栈老板的招待下闯入这间客栈，打破了平静的气氛，官兵没有丝毫犹豫，一行人径直上了二楼，可惜已经人走楼空，随后一队官兵追了出去，一队在大张旗鼓地将画像分发给客栈内的众人说:“此人是重犯，杀了青楼里的妈妈，重伤了自己亲父，见到之后务必立刻报官，有赏。”瞬间客栈内议论纷纷，当黎尚看见画像后心里一惊，顿时脑袋也有些嗡鸣，那人正是自己昨日遇见的韩觅萱，只不过画像上的名字叫灵兰，他心里冒出了好多个疑问，只是此时已经找不到能回答这些问题的人了。黎尚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立刻退了宿，徐檀看见他如此迅速于是欣喜地问道：“有消息了？”“不，我要去处理一些十分重要的事，你如果嫌时间长的话可以先休眠一段时间。”黎尚表情沉重地说。徐檀看见他这样说:“没事，我跟你一起，就当长见识了，长眠这么久，外界这么多变化，正好趁现在补齐。”黎尚打听了官兵的去向，然后往那个方向追去，边走边打听线索，直到天黑透了也没有找到韩觅萱，黎尚想的是“就算不知道为什么会犯下如此大罪，他还是想要保护好这个自己现在唯一亲近认识之人的性命。”回客栈又休息一晚，收拾好了行李，就迅速离开这个镇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