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57、寂静的军营

　　清晨，和煦的冬日暖阳洒在雾气蒸腾的乌黛纽拉山上，褪去了雪袍的森林露出了深沉的墨绿。

　　施塔特村上方，炊烟袅袅 。

　　十字广场上，老人安闲地晒着太阳，孩子们则三五成群地追逐嬉闹，发出阵阵银铃般的欢笑声。
　　几个妇女照常从施塔特村出发，她们要到军营去。

　　在那里，她们揽下了为士兵们洗衣晾晒的活计，每个月至少能有几个铜子和一些吃食的进项。

　　“今天是军营的休息日吗，怎么没有听见一点儿动静？”

　　“休息日？”另一个妇女嗤笑了一声，“我听说他们的那个大将军伏蒙带兵特别严格，士兵们不管刮风下雨，都得按时训练的。”

　　“你说到时候他们多久能打下都城来？”

　　“啊，那就要看国王查理二世的本事了，他行不行谁知道呢？”

　　“他行不行咱们是不知道，但他的王后卢柏丝一定是知道。”

　　“哈哈哈哈……”

　　妇女们的笑声惊飞了几只在地上觅食的灰喜鹊，它们落在了哈默维尔城堡附近的树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仿佛在咒骂那几个妇女。

　　“该死的鸟，吵死了！”

　　宿醉的伏蒙被吵醒，遗留的头疼让他的心情一点儿也不好。

　　他扶着额头坐起身，朝恭候在门外的女仆粗声喊道：

　　“贝蒂，现在是什么时间？”

　　女仆很快答道：“大约是上午九点过一刻，伏蒙大人。”

　　往常这个时候，军营训练场都会传来喧嚣、嘈杂的呼喝声、武器碰撞声，可今天却异常安静。

　　“不对啊，”

　　伏蒙猛地跳下床，因为站立不稳往前晃荡了好几步，顾不得太多，他就那么左摇右晃地冲到了窗口，从那里刚好可以看到军营的训练场。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人呢，都哪里去了。”

　　望着洒满阳光却空荡荡的训练场，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的心怦怦乱跳起来，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匆忙穿好衣服，他大步往楼下跑去。

　　刚跑到训练场上，就遇见了那几个从军营帐篷里惊慌失措跑出来的妇女，她们一见伏蒙，便连比带划地高声嚷道：

　　“大人，不好了！当兵的他们，他们全都病倒了。”

　　伏蒙脸色一沉，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比他预想的结果要好一些。

　　“快带我去看看。”

　　妇女们便在前面引路，伏蒙跟在后面，她们跑得很快，几步就到了军营。

　　军营入口处，是一个哨岗，往常这里至少站着四个士兵。

　　可现在，伏蒙却只看见两个弯着腰，抱着瓦罐猛吐的士兵，酸臭、带着膻味的羊肉味道顺着风飘到了伏蒙的鼻子根前，他梗了梗脖子，强忍住胃里的不适，才没跟着吐出来。

　　“哨兵，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伏蒙上前踢飞一个哨兵抱着的瓦罐，把他抓到了跟前。

　　哨兵的脸显得疲惫而虚脱，一双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他刚想要张嘴说话，又突然捂住嘴巴，跑到篱笆一角接着吐了起来。

　　另一个哨兵也是一副全然不顾、体力不支的样子。

　　“大人，营帐里的那些人比他们两个病的还要厉害……”一个妇女着急地解释道，让她更加忧心的是自己的工作还干不干的成了。

　　伏蒙扭头便往营帐走去。

　　此刻，康斯坦丁正站在瞭望台上看朗朗晴空的风景。

　　他注意到伏蒙在军营的帐篷间急匆匆地跑来跑去的身影，才意识到那里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去看看军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瞭望台上一个守卫得了康斯坦丁命令，转身跑下台阶。

　　图尔打着哈欠从城堡大门走了出去。

　　对于堪亚斯二王爷哈特菲尔德把他留在这里负责军需物资的管理工作，他还是相当的不适应。

　　虽然不知道该从哪一块抓起，好歹还是要去军营里看一看。

　　他刚走到训练场的边上，就看见伏蒙朝他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全体将士没有一个不是在呕吐、发烧哀叫的，就连医护兵都自顾不暇，这让伏蒙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怒视着莫名其妙的图尔。

　　砰！

　　一记重拳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将瘦弱的图尔仰面掀飞，摔了出去。

　　“你他妈的到底给我的将士们都吃了些啥，害得他们一个个都半死不活的。”

　　过了好一会儿，图尔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擦了擦鼻子里淌出来的血，扭头呸了一声。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打。

　　火气瞬间爆满。

　　“你找死啊……”

　　看见伏蒙那粗壮的身材，紧紧拧起的大拳头，他马上收敛了自己的不满，“伏蒙大将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大早上的就动手打人，要知道我现在可是你的军需官。”

　　“我要揍的就是你这个军需官，你自己去军营里看看去吧……”

　　说完，伏蒙扔下图尔，独自往城堡走去。

　　他必须要马上跟康斯坦丁汇报这一情况，好想办法挽救士兵们的生命。这些人要是没了，那就意味着再也没有资本打进都城了。

　　“去，去马上把你们施塔特村的那个老医倌请来。”康斯坦丁听完汇报后，如泰山压顶。他沉吟片刻，随即朝身边的女仆下达了这个指示。

　　之前他总听这个女仆提起，在她们施塔特村，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医馆，医术十分高明，有着妙手回春的神奇魔力。

　　女仆在伏蒙的安排下，拎了一篮子精制面包往施塔特村快步走去。

　　半个小时后，一个小老头在女仆的搀扶下从施塔特村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都是人们对他得了一篮子好面包的羡慕。

　　老医倌头发胡子白得像雪，佝偻着腰，看上去只有女仆的一半高。

　　他两腮丰隆，和善慈祥，目光智慧而沉稳，一看就令人信服。

　　在询问了士兵们基本的情况后，他沙哑地跟康斯坦丁和伏蒙说道：“大人，他们应该就是普通的腹泻，大概是昨天吃羊肉吃的。”

　　“那这种病要怎么治呢？”

　　“嗯，”老医倌捋着下巴上的白胡须，指着后山说道，“去山上挖一种开蓝色花、叫做鼠尾草的植物，用这种植物熬汤，喝下去就会好。”

　　“这可是我们家世代相传的秘方。”他补充道。

　　整个施塔特村的大人孩子都被发动了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后山跑去，要抢先挖得鼠尾草，好到城堡换取一块面包。

　　老医倌没有骗人，村民们在山里果然找到了这种植物。

　　一捆又一捆的鼠尾草被送到了军营，味道奇特的鼠尾草汤在妇女们的熬制下新鲜出炉。

　　“你确定喝了绿呼呼的东西他们的病就能好？”

　　伏蒙端着一碗鼠尾草汤，屏气询问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些威胁。

　　“呃，”老医倌有点儿害怕，但他仍旧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大人，喝了准保能好。”

　　在女仆和妇女们的帮助下，不论是在呕吐不停的，还是躺在床上的士兵都被灌下了一碗鼠尾草汤。

　　康斯坦丁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焦急万分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一些。

　　图尔跟在他身后，坐立难安。

　　“老弟，不要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事不能赖你，回头我一定好好的教训伏蒙那个大老粗。”

　　图尔勉强感激地笑了笑，他的脸还肿的厉害，咧开嘴角让他感到痛苦。

　　“到底是个没经世事的年轻人，一点事儿就吓成这样，哪里还有皇亲国戚的威仪。”康斯坦丁在心里嘲讽道。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列欧。

　　“那家伙要是在就好了，他总是那么的冷静有办法。”

　　约摸半个小时后，所有呕吐都停息了。

　　躺在床上的士兵恢复了神智，只是他们依然浑身无力，走两步就要摔倒。

　　到了晚上，所有的士兵都能够吃东西了。

　　“看起来他们明天早上就能恢复了。”老医倌自信地说道。

　　所有人都感到宽慰，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伏蒙就从营帐的床上起来，去士兵们的营帐里察看情况。

　　“报告大人，我们依旧浑身没有力气，起不来。”

　　一个营帐是这样，两个营帐还是这样，所有的营帐都是这样。

　　“这……”

　　老医倌又被找了来。

　　“这不可能啊，从前我用鼠尾汤都是药到病除，没有一个喝了不是当天就好的。”他争辩道。

　　“再试试，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康斯坦丁提议道。

　　若是老医倌都治不好，那再也找不到可以治病的人了。

　　一连几天，老医倌又试了几个法子，可是效果都不明显。

　　他束手无策了。

　　“不过，可能还有一种情况，”老医倌愁云满额地说道，“我听我太爷爷讲，若是草药都治不好的，那一定需要借助灵力了。”

　　“什么意思？”

　　康斯坦丁凑过来问道。

　　“就是最好找修炼的人，比如神父、修道士、巫师之类的，他们会用灵力来帮助人与看不见的世界沟通，驱除邪魔，从而治好病。”

　　伏蒙马上接道：“这么说，要是列欧大巫师在的话，这事就很容易办了。”

　　哈默维尔教堂的神父早就被驱赶走了，眼下只有列欧是自己的老熟人。

　　康斯坦丁懊悔地低下了头。

　　“他妈的，早知道那个古怪的东西还有用，那天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