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兰秋末

5、第四章

　　“正好我也要走，梁少，能搭个顺风车吗？”叶冬序问他。
　　他怎敢拒绝。
　　叶冬序又跟晏可毅交代了几句，抓起外套跟梁淮烨走了。
　　他看着窗外闪过的路灯，慢慢地问了一句：“你今天一个人坐那想什么呢？”
　　“嗯？”梁淮烨没料到叶冬序竟然能主动和自己说话，他动动喉结，“想可秦怎么能这么牛逼。”
　　叶冬序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
　　梁淮烨见状继续道:“他在我们面前从来不提他公司的事儿，我们也以为他手下所谓自己的产业只是空有虚名，实际都有专业团队打理……一起玩的这些兄弟，从来没想过要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养活一栋楼的人，我们都觉得那是最蠢最无聊的人才干的事。每次说到这些话题的时候，可秦不反驳也不附和，只听我们说，谁能想到他就是这样的人呢……可秦今年才十九，比我们都小，但他却是圈子里最成熟最清醒的一个。”
　　叶冬序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晏可秦的看法，他问：“平时他什么样？”
　　“平时……白天不见他人，到了晚上一起出来玩的时候……就是您一开始认为的那样。”
　　幼稚，随性，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叶冬序笑了。
　　梁淮烨压力减去了一点，说：“别看他年纪小，圈子里他说话挺有分量的，一般没人敢惹，”他叹了口气，“原以为是晏哥的缘故，现在才觉出来，那是人家骨子里带出来的气质，我们都有喝多了打架斗殴的前科，但是可秦从来没有，因为他不用动怒，也没人敢在他跟前造次。”
　　叶冬序向他这边看了看：“我怎么觉得你把他神化了？”
　　梁淮烨赶忙摇头：“不是夸他，是真的，他真的很牛逼。”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项溪平。
　　“哟，稀客啊，”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找哥什么事儿？”
　　“梁少……”项溪平鲜少用如此尊敬的称呼叫梁淮烨，一般如果叫出了这个称呼，八成是有求于他。
　　梁淮烨也从他的语气中觉出了不同，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项溪平在电话那头挣扎了片刻，慢慢的开口:“我被我哥弃养了。”
　　听到这话梁淮烨没忍住笑，磕磕绊绊地说：“不是……你哥把你弃养了？那你爸妈呢，他们也弃了？”
　　“我爸妈还不知道，”项溪平知道梁淮烨是在笑他，于是有些恼羞成怒的说，“就是个小忙，梁少您就说帮不帮吧！”
　　梁淮烨摆起架子:“那你得说是什么忙啊，要是被你哥发现了，我可不能受牵连。”
　　“就是……收留我几天。”项溪平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收留你几天？小事儿，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行吧，小可怜的，那你上我这儿来，别被你哥发现了。”梁淮烨口气大度，好像真的是个收留落魄小兄弟的大哥。
　　“行，谢谢烨哥。”
　　“你一会儿给我发个位置，我接你去，那先挂了。”
　　梁淮烨的电话并不漏音，但车里实在很安静，所以电话里的内容基本全被叶冬序听见了，他又恢复了原先冰冷的态度。
　　“我到了，谢谢。”说完他利索下车，“砰”的一声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梁淮烨懵逼地嘟囔：“我又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这天晚上，叶冬序有点失眠。
　　他想了很多，大部分内容都是晏可秦。
　　他有点佩服晏可秦。
　　原先进入剧本之前，他看过晏可秦的简介，确实是富家小公子一个，又因为梁淮烨，他对晏可秦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头脑简单、经济发达的败家子这一卦，又因为晏可秦的一句话，把他归为无知愚昧只会四处惹麻烦的倒霉孩子，并为晏可毅感到可悲。但渐渐的，他发现晏可秦似乎与他所示人的表象并不相同，去掉败家子滤镜之后，他的假正经变成了真正经，油嘴滑舌变成了善解人意，变得让他很想接近。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需要为晏可毅感到惋惜，因为想让晏可毅在风月场里走一遭，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愿融入，也不会融入，但晏可秦却能保持各种场合随意切换，他都如鱼得水的状态。
　　而且，他才十九岁。
　　有点厉害。

　　晏可秦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精神恢复很多了，只是现在还发着低烧。
　　“哥……”他眯着眼睛看向坐在床边的晏可毅“几点了？”
　　“早上十点，”晏可毅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烧退了，我让曲姨煮了粥，你喝点。”
　　他喉咙干涩，微微点头。
　　晏可毅把粥拿进来，喂了他半碗，最后被他抬手制止了：“哥，我不想喝了，喝不下去了。”
　　晏可毅把碗放在床头。
　　晏可秦清清嗓子：“附院医疗器械的项目……”
　　晏可毅打断他：“别想这些了，公司我这几天找人帮你打点。”
　　他笑了笑：“这不是快成了嘛，着急。”
　　沉默片刻，他看着晏可毅说：“谢谢哥。”
　　晏可毅难得态度温和：“别谢，晏总一出院，手下的绮华公司股票涨了四个点，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他苦笑：“哥，你就别讽刺我了。”
　　晏可毅起身：“刚才你冬序哥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没有时间，想一起吃个饭。”
　　他眼睛顿时亮了：“吃饭？冬序哥叫我？”
　　晏可毅看到他的反应，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嗯，去不去？”
　　他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去呀！那肯定去！”
　　晏可毅走后……
　　“哔哔！小手来啦！”
　　晏可秦挑眉：“哟？好久不见了，是有福利吗？”
　　“是的是的，我来给您送任务，任务完成就能获得奖励哦！”
　　“说吧，什么任务？”
　　“提升女主对您的好感度至百分之二十！”
　　晏可秦皱眉：“要不要这么狗，我正追老婆呢，你让我去跟嫂子套近乎刷好感度？！”
　　“没办法啦，系统检测到您此次行动将会成为初遇女主的‘契机’，在‘契机’时段进行任务，难度会降低哦！怎么样，小手是不是很贴心？”
　　晏可秦：“……行吧，那完成任务之后，有什么奖励？”
　　“嘿嘿……只能说奖励很符合您的需求。”
　　原著里女主家破产，父亲也因为急火攻心病倒了，她为了养活自己，照顾生病的父亲，每天都在咖啡店做兼职。而她做兼职的咖啡店，也就是和男二初遇的地方，晏可毅公司楼下的咖啡店。
　　原著里男二对女主一见钟情，但晏可秦不会。
　　他起床去洗了个澡，我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的，不过不是为了讨女主好感度，而是因为下午要跟叶冬序吃饭。
　　“一杯馥芮白，谢谢。”
　　店员习惯性的冲客人微笑，却发现自己对上了一张极其英俊的脸，眼带桃花，眉宇间却不乏英气，鼻梁直挺，将近正午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长着这么张脸，好好做人干嘛。
　　店员被看得脸红心跳。
　　她手忙脚乱的把杯盖盖好，推到他跟前：“您的咖啡，请拿好。”
　　晏可秦伸手从旁边的柜台上抽了一张纸，垫在女孩儿的手背上按了按。
　　“小心一点啊，这么漂亮的手，烫坏了怎么办？”
　　好流氓啊，但是长得帅就会让这个流氓行为的逼格瞬间爆表。
　　晏可秦很有分寸，将手适时抽走了。
　　“谢谢……”店员的脸蛋红的要滴血。
　　晏可秦点点头，拿着咖啡走了。
　　一时的好感飙升可能会被时间冲淡，不过留下的瞬间印象会让人回忆很久。
　　“哔哔！检测到好感度提升至百分之二十五！超额完成任务！”
　　晏可秦坐进车里，驱车前往自己的公寓。
　　“说吧，什么奖励？”
　　“恭喜您获得奖励——心理窥视！”
　　晏可秦有点想笑：“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变态？”
　　“嘿嘿……是这样的，原本完成任务只能得到一次性奖励，鉴于您超额完成，于是变成了三次机会，也就是说，您有三次得知别人内心活动或对某件事看法的机会。”
　　他挑眉：“还挺划算。”
　　“那当然！系统对角色可是超人性化的哦！就算日后好感度下降，奖励也是不会收回哒！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小手就下线啦！”
　　上午将近十一点半，晏可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手机铃响了，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
　　他接起来：“喂，您好？”
　　“你，你好……请问是晏可毅吗？”电话那端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口音还有点像外国人，不过能分辨出来是个小男孩。
　　“我不是晏可毅，我是他弟弟，怎么了？”
　　“不是啊……我叫解炳临，唔……我哥说晏可毅，能帮我。”
　　“你哥谁啊？”
　　“解思畔。”
　　晏可秦知道有这么个人，他是著名的舞蹈家兼时装设计师，现居巴黎，经常能在杂志上看到。没想到穿书系统还挺贴心，真的把他生活中的人物全都照搬进来了。
　　他皱了皱眉：“额……那你现在在哪儿？”
　　小男孩生怕被拒绝，赶忙回答:“南屏机场，C6航站楼……你要来接我吗？”
　　“对，你现在呆在原地别动，我到了会打电话给你。”
　　少年语气中带了一丝惊喜：“嗯，好哒。”

　　晏可秦路上又回忆起梁淮烨的话……
　　“……拿着麦克风满世界喊，说晏家人都是狗屎……”
　　“大哥不可能跟那种小人物有交集，”晏可秦思忖着，“我更是连名字都没听过……赵影哲为什么一口咬定这些事都是我干的？”
　　车开到机场，晏可秦找到C6航站楼停下车。
　　“喂，小孩，我车是雷克萨斯，你能找着吗？”他下车，往四周看。
　　小男孩着急忙慌的描述自己的穿着:“我……我穿了一件荧光黄的卫衣，还有一件白色短裤……”
　　“我去！寒冬腊月的你穿短裤就来了？那你可够显眼的，我应该能看见你……欸，这儿！”晏可秦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一个零乱的小男孩，男孩也看到了他，只是寒风刮的紧，男孩走不了两步就冻得蹲下去。
　　晏可秦脱下自己的呢子大衣，跑过去给男孩裹在身上，但这样虽然不冷了，却走不快，于是晏可秦一手把男孩扛在肩上，一手拎着他的行李往停车的方向走。
　　他拉开车门把男孩扔进后座，打开后备箱，将他的行李一股脑塞进去，在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车里。
　　“嘶……冻死了，你……唔！”
　　嘴唇上冰冰凉凉的，几秒后有一个湿热的小东西舔进来。
　　他才发现自己被这个小孩强吻了。
　　“你干什么呢！”晏可秦一把推开他“你什么时候窜到副驾来的！”
　　他看眼前这小孩长的是真好看，金黄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皮肤白里透着红，鼻尖很翘，乍一看是欧洲人的长相，但全貌却能看出亚洲人的影子，嘴唇因为刚接吻过，粉粉亮亮的。
　　小孩儿被拒绝了也不尴尬，反倒笑盈盈地说：“ I love you，做我男朋友吧！”
　　“你多大？”
　　“十九！”
　　“放屁。”
　　“真的！”
　　“行，真的，”晏可秦白了他一眼，“安全带系上，未成年！”
　　“哦……你才未成年呢！”小男孩急赤白脸的争辩，“不对，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晏可秦微微勾唇：“你说你到底几岁，我就考虑考虑。”
　　小孩一抬下巴：“我十五。”
　　他轻笑一声：“不搞未成年。”
　　说罢他又从手扣里拿出来了两根棒棒糖，递给小孩一根：“还有，不要随便见个喜欢的人就上去亲，这样很不礼貌，你会被当成变态的。”
　　解炳临撕开包装：“我知道，而且我不是对谁都这样……”他叼着棒棒糖，向晏可秦耳边凑近，“我对你一见钟情，而且我知道你是gay。”
　　晏可秦挑眉：“唷，你怎么知道的？”
　　他抓着糖棍用舌尖来回顶：“看出来的呗……做我男朋友吧，我觉得跟你□□一定很爽。”
　　听他这话晏可秦差点被口水呛死。
　　“你一小屁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啊？”他打着方向盘，想起最开始电话里怯生生的小孩，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惋惜，“我听你刚打电话的时候普通话说的别别扭扭的，现在这小嘴儿真么突然这么利索了？”
　　“装的呗，我妈妈是中国人，我在家从小就说中国话。”
　　晏可秦着实佩服：“真行。”
　　“别说我行不行，你行不行啊？”
　　“不行！爱你怎么想，我就是不行！”晏可秦把暖气开得小了一点，“我有喜欢的，正在追，而且跟你天差地别，只能说你长得很好看，但不对我口，放弃吧。”
　　“嘁。”解炳临晃着腿把脸扭到另一边去。
　　晏可秦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叶冬序，他赶忙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冬序哥，怎么了？”
　　解炳临听他这温柔似水的语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下午有时间吗，出来吃个饭，你哥跟你说过吧。”
　　“有时间啊，我这两天都闲。”
　　“那行，我把定位发你。”
　　“嗯，好。”晏可秦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