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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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嘉桓的书房等待了一会儿，绿翘就带着人来了。
“表哥，你来了。”
赵攸宁让裴复和绿翘都出去，自己有话和表哥说。
“怎么了，如此神神秘秘的。”
“表哥，有件事你得如实告诉我。我方才和顾姝兰说话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她。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叶嘉桓微微惊讶后点点头。
赵攸宁急切道：“表哥，顾姝兰不是你的良配，你不可以娶她。”
“这是为何？你不喜欢她？”
“不是，我……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
“那就慢慢解释，表哥洗耳恭听。”
“啊……我……”
这该怎么说，顾姝兰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官家的小姐，不管嫡出庶出，她一定双手赞同他和她结为夫妻。可她偏偏有个姐姐，顾家大小姐顾品瑶将来会嫁给赵璟宁做妃子，她心肠恶毒，为了争宠不择手段，下场不会有多好。顾家也会被她连累，什么革职抄家流放，具体的她也记不太清了，总之没什么好下场。她不能让叶家和顾家扯上一点儿关系。
“表哥让你解释，你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表哥，你不仅是你自己，你还是舅舅的儿子，叶家未来的家主，你肩上担着叶家的未来，你……”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表哥得娶一个家世匹配，贤淑能干的女子辅助我。”
叶嘉桓宠溺的摸摸表妹的脑袋，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与她才见过不几面，说过两三句话，她性情温和，识大体，我又怜惜她在家中的处境，所以才会对她有好感，为她说话求情，但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再者，我也不知人家姑娘对我是何心思。”
赵攸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说我了，公主殿下你打算何时成婚啊？”
赵攸宁撇撇嘴，埋怨道：“表哥，你怎么也跟母后一样催我成婚。”
“表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既然到了成婚的年纪，便该思虑此事了。”
赵攸宁不屑的哼了一声，“本公主就算八十岁了，你信不信也有人排着队想娶我。我才不愁嫁呢。”
这副身体十八岁不到，还是未成年呢，着什么急呀。
叶嘉桓语重心长解释道：“陛下近两年的身体你也知道，大不如前了，他自然是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成婚生子，夫妻美满。你若有孝心，便该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父皇用心良苦我不是不知道，可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嫁了吧。”
“你是堂堂的一国公主，怎么会让你随随便便嫁了，先让你想想有没有看得上眼的人。正巧过几日在万香居酒楼有个吟诗会，京中的世家公子都会齐聚在此，你不妨来看看。”
“也好。”
花厅里，一众投壶的少女玩得不亦乐乎，忽然有人提议：“我们来比赛吧，所有人都得参加！”
“只是比赛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赌点儿东西。”
赵攸宁告别叶嘉桓回到宴会上就看到两个女孩儿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投壶比赛，围观的少女们呐喊助威，好生热闹。
“公主，她们肯定是下了赌注的，不然不会这么激烈。”绿翘道。
“什么赌注啊？”
有人向赵攸宁解释道：“禀公主，输了的人要给赢了的人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您看桌子上摆放整齐的珠宝首饰，就是方才各位小姐取下来的东西。”
一场赛完，引得满堂喝彩，接着又是下一组紧张的开始。
顾品瑶抽中了和顾姝兰在一组，她小声对身旁的妹妹道：“顾姝兰，我一定会赢你。”
“姐姐，你知道的，那是我母亲生前留给我的东西，你可不可以手下留情啊。”
顾品瑶勾唇轻笑：“实话告诉你，那抽签的签子我做了手脚，我就是故意要跟你比。”
很快顾姝兰和顾品瑶两姐妹上场，各领了十字箭，两人的东西分别摆在面前，顾品瑶面前的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镯，而顾姝兰的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玉坠子，穗子倒是编的挺别致的。
看了一会儿，赵攸宁纳闷道：“顾姝兰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就是个玉坠子，也不是很值钱，输了便输了呗。”
这时身后一个小婢女小声开口道：“公主殿下，奴婢是顾二小姐的贴身婢女，玉坠子是小姐母亲生前留给她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赵攸宁继续观看，顾品瑶一连中了好几次，顾姝兰越来越急，怎么也投不中，更加心急如焚。
眼看顾品瑶就要赢了，赵攸宁环顾左右，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抬手悄悄从头发上取下一支华胜塞进袖子里。
最后一支箭投下，最终比分八比三，顾品瑶大获全胜。
她得意一笑，径直拿走了顾姝兰的玉坠子，还凑她的耳朵道：“想让我还给你吗？你放心，我不稀罕，等下摔碎了就还你。”
顾姝兰脸色煞白，眼眶不由得泛红，正要再哀求一番忽然听见有人叫喊自己。
“顾姝兰，本公主竟然不知道我送给你的东西竟不如这个劳什子值钱。”
众人向华容公主投来疑惑的目光。
只见赵攸宁慢悠悠的走过来，笑着解释道：“你们不知道，方才本公主赏了顾二小姐一支华胜，她估计是怕把本公主送给她的东西输掉才隐瞒，没拿出来当赌注。”
说着她冲顾姝兰道：“姝兰妹妹，没关系的，本公主既然已经送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你还不快拿出来。”
顾姝兰一脸错愕，华容公主何时赏过她什么华胜，她又怎么拿的出来啊！
顾品瑶质问道：“公主，您什么时候赏赐过她？臣女怎么不知道。”
“本公主赏赐谁什么东西难道还要弄得人尽皆知么？”
顾品瑶被怼了一句，面上瞬间挂不住。
赵攸宁走到顾姝兰跟前，打趣她道：“怎么还不肯拿出来，你该不会是不舍得吧！”
众人的好奇心也越来越大，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姝兰，她惊慌的后退两步，却被赵攸宁一把拽住。
她抬高她的手臂，迅速把手伸进她宽大的袖子里装模作样的摸索一番。
“找到了！”
众人看着赵攸宁从顾姝兰袖子里翻出来一支华胜高高举起，这件首饰镀金点翠，做工小巧精致，还镶嵌着几颗圆润的珍珠，一看就价值不菲，难怪顾姝兰不舍得拿出来。
顾姝兰迷迷糊糊反应过来，又惊又喜。
赵攸宁把华胜递给顾品瑶，她也不得不把玉坠还给顾姝兰。
顾姝兰看着失而复得的玉坠，激动的差点儿喜极而泣，望向赵攸宁的眼神充满感激。
她实在没想到，华容公主几天前还帮着姐姐欺负她，转眼就出手帮她。
下一组投壶的很快开始了，少女们也投入观看下一场比赛中去，不再管顾氏姐妹和华容公主。
赵攸宁看够了便走开了，来到亭子里坐下歇息，顺便看水塘的鱼儿，让绿翘和裴复守在亭子外。
顾姝兰一路跟过来向华容公主道谢。
“臣女多谢公主出手相助，今后一定报答公主。”
赵攸宁明媚的脸庞微微一笑道：“我不图你报答，你回去吧。以后你姐姐再欺负你，你可以搬出本公主来，也好压压她的气焰。”
顾姝兰感激不已，恭敬的行礼告退。
欣赏了一会儿丞相府的景色，赵攸宁的目光转移到裴复身上，他神色还是那么冷峻严肃，显得英武不凡，赵攸宁忍不住冲他招招手。
裴复走上前来，在赵攸宁面前停下拱手道：“公主，您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只是看你好像有心事。”
看他欲言又止的，赵攸宁温柔的问：“你有话对我说吗？”
对上赵攸宁亮晶晶的眼眸，裴复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公主，您为什么要帮顾家二小姐？”
“你看她那一副恭顺乖巧的样子，一看就没少被嫡姐欺负。在这个世上，庶出的子女低人一头，本就很可怜，还要被嫡出的子女欺凌，更可怜了。我帮她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那顾品瑶如此嚣张，应该有人给她点教训才是。
其实在我眼里，嫡出和庶出是平等的。没有人是生来下贱的，士农工商只是职业不同并无贵贱之分，就连你和我也是平等的。你肯定觉得我这个尊贵的公主在说风凉话，不会相信我，因为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法儿实现。”
华容公主最后的自嘲透着淡淡的忧伤。
裴复陷入矛盾的沉思，他极不理解她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是低贱的奴隶，他和她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可事实上这些天的相处，她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和出乎意料的照顾，她绝非拿他当一般的下人看待。若说有所图谋，但他一无所有，她能图他什么？
热闹的赏菊宴会接近尾声，赵攸宁打算回宫之前再逛逛街市，尽情玩乐一番。
她怕拘束，只想让绿翘和裴复跟着自己，但叶嘉桓为保安全，还是让她多带两个侍卫一同跟随，剩下的随从都在宫门口等她。
午后的街市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赵攸宁瞧着一应古色古香的街坊店铺，觉得十分有趣儿。
在小摊上买了好几个可爱喜庆的虎头娃娃，想带回宫送给徽宁弟弟，留两个摆在自己宫里。
走进一家成衣店，老板娘连忙过来招呼，一看来人华贵的衣着打扮和身后的好几个随从，更是十分热情。
“姑娘，你人长得真美，比那画上的人还好看。您瞧瞧，我们店里这些衣服，做工刺绣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连那宫里的娘娘都穿不到这么好看的衣裙，您看看可有喜欢的？”
赵攸宁抿嘴一笑：“老板娘，你们店里有没有男装。”
“男装？在这边。”老板娘引赵攸宁去看男装。
仔细挑选一番，没看到中意的，她目光转移到墙上挂着的一件红色金纹锦袍。
“裴复，你看那件好不好看。”
裴复突然被唤，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只道：“您觉得好看便好看。”
“太敷衍了。”赵攸宁浅浅白了他一眼，吐槽道。
裴复只好重新说道：“属下觉得颜色艳了点。”
赵攸宁又指了一套湖蓝色窄袖长袍问他，裴复说这件略好些。
老板娘上前殷切的问：“姑娘，您要买男装送给谁啊？他年龄相貌如何，我给您推荐推荐。”
赵攸宁回复老板娘：“他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公子，长得高高的，相貌呢，自然是英武不凡，你可得拿出来件配得上他的衣服。”
绿翘一听琢磨起来，这公主殿下是给谁买呢？公主的表哥叶嘉桓叶大人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不会是他。莫非是三殿下？公主有意与之修好，可堂堂皇子又不缺衣服，干什么送这个。袁铭也不过二十岁，可公主都和他退婚了，更不可能的。
老板娘拿出一件又一件，滔滔不绝夸着做工材质刺绣等等。
仔细挑选了一番，赵攸宁目光锁定在一套黑色暗云纹的劲装，不张扬但又很有质感，他长得高大挺拔，穿黑一定好看。
“裴复，你快去试试。”
裴复乍一听还以为公主叫错了人，可她亮晶晶的眼眸示意明确，还透着兴奋和期待。
“属下不敢……属下不能收这么贵重的衣服。”
赵攸宁挑眉道：“怎么，你连我的命令也要违抗么？”
绿翘一时也惊讶不已，公主竟然是要买给他。
老板娘也在一旁腹诽，当主子的要给自己的下人买衣服，倒是头一次碰见，不过生意嘛不做白不做。
“哟，这小哥果然是英武不凡，相貌堂堂，你家小姐让你试，你还不快去。”
裴复看一眼老板娘塞到手里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拒绝就被催促去里间换衣服，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不一会儿，焕然一新的裴复从珠帘后缓缓进来。
一袭修身黑衣利落凌厉，勾勒出他清瘦健壮的身材，腰间红带耀眼，愈发显得腰细腿长。
赵攸宁眼睛都看直了，差点要拍手叫好了。
若是把他拐回现代，包装出道，一定能打造成国民男神。
裴复实在承受不住华容公主如此直白欣赏的目光，垂眸不敢看她。
老板娘则夸个不停，还吸引了店里其他顾客的目光。
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裴复极不自在。
“我帮你把护腕戴上。”
“公……”
赵攸宁抬起他的手臂给他套上护腕，拉紧绳子系好。
裴复心底忽然泛起涟漪，手心更紧张的冒汗。
护腕一戴更利落大方，像个英姿勃发的小将军。
赵攸宁给他整理一下领口，由衷赞叹了一句：“真好看。”
裴复不知怎么，感觉耳朵好热，好像有一支羽毛撩动着心尖，酥麻又舒服？
“裴复，你喜欢吗？我把它买下来送给你好吗？”
裴复用暗哑的声线道：“无功不受禄，属下不敢领受。”
赵攸宁直接忽视他的拒绝：“来人，给钱吧。”
“一共是二十五两。”
二十五两，够寻常清贫人家一年的口粮了，用买一件衣服不可谓不奢侈。
绿翘刚要掏银子被裴复拦住，“属下真的不能要。”
“为什么？”
“穿上这身衣服，主人不像主人，奴才不像奴才，实在不合规矩。”
赵攸宁微微蹙眉，他可真是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她走近他抬头低声道：“宫外管什么狗屁规矩，我只想你穿得好看点儿给我长脸。”
给裴复买了新衣服，赵攸宁又逛了半条街，兴致正好。路过一家古玩店，里面正在拍卖一些奇珍异宝，赵攸宁也进去凑凑热闹。
一行人上了二楼，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要了些瓜果点心。
名贵的字画，古董瓷器，珠宝首饰被一件件展示出来。在座的客人们都穿着锦衣绸缎，显然都非富即贵。
拍卖场的老板滔滔不绝地讲着每件珍宝，客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一件件宝物被高价竞拍走，赵攸宁看得啧啧称奇。
裴复视线忽然定在一只晶莹剔透的红白玉镯子上，心头微微一颤，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镯子，是家传玉镯，后来母亲身染重病，为了治病，贱价当了二十两银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该怎么拿回母亲的玉镯？
赵攸宁注意到裴复异样的表情，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裴复定了定心神，道：“公主，那只红白玉镯极配您，您把它拍下来吧。”
赵攸宁瞧那镯子洁白通透，白玉中衔接着一处红玉，艳如晚霞，还挺别致精巧的。
底价四十两，在场许多人已经叫价了。
“四十五两！”
“五十两！”
………
“八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公主，咱们带的银子不够了。不如算了吧，您想要什么样的镯子没有啊。”
“公主，买下来吧，属下做侍卫的俸银可以一辈子不要。”
赵攸宁看他神色紧张，觉出点儿不对，质问道：“你为何如此执着？”
裴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敛神色道：“属下记得公主有件大红色襦裙十分漂亮，这镯子正好与之相配。”
“八十两一次！八十两两次！”
就在大家以为这镯子要被拍走时，一个少女的声音打断了老板的数价。
“一百两！”
赵攸宁从发间取下一支金簪递给绿翘：“绿翘，你拿去楼下对面的典当行换些银子来。”
“这镯子可是御赐……”
“快去啊！”
绿翘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快去了。
镯子拍到手后，赵攸宁越想越不对劲儿，裴复分明是有意让她拍下来的。
他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摆放在台上的红玉镯子了，莫非这镯子跟他有什么关系？这可是女人戴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他该不会有相好的姑娘吧。
“裴复，你认得这镯子吧？”
“回公主，属下不认得。”
赵攸宁拿起镯子故意放在他眼前，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这镯子现在归本公主了，我以后日日都戴着，你看到心上人的镯子戴在我的手腕上就不生气吗？”
“公主，您说的属下听不懂。”
“听不懂？这镯子的旧主难道不是你的心上人？”
“属下从未有过什么心上人，属下倒是真心希望公主能日日戴着它。”
“真的？”赵攸宁狐疑地瞧着他，又试探道：“那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呢，便是我将镯子送给你，任你处置；二呢则是我日日戴在身上，你一辈子不许向我讨要。你选吧。”
裴复跟在华容公主身边这些天，已经见识了她的伶牙俐齿，喜怒无常，看似不经意的话实则暗藏玄机。
“属下选第二个。”
此话一出，语气肯定，赵攸宁倒是纳闷起来，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裴复真的没有心上人。
微微颔首，赵攸宁眉目舒展，伸出左手，语气和缓道：“那你帮我戴上吧。”
裴复拿起玉镯，小心翼翼的将它套在华容公主纤细的手腕上，大小正合适，莹润无比的玉镯趁得公主的肌肤更白皙细腻，火红的一处像一尾红色的锦鲤随着手腕的晃动在游动。
“你的眼光真不错，这镯子值这个价。”赵攸宁欣赏道。
玉镯近在眼前，裴复还能看到镯子内侧有道浅浅的划痕，那是他幼时不小心弄上去的。他何尝不想拿回母亲的遗物，可他不能暴露母亲的存在，更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过去。暂时让华容公主戴着吧，好在他心里并不是很抵触，也能时时看到玉镯，就好像母亲陪伴在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