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飞机能飞

65、李玄篇（终章）

　　李玄静坐了几日，终于着了阳明君的面。
　　“为何梦了三世，那三世可是阳明君设的结界？”
　　“结界中为何又有神君？”
　　“你我何时能做个了断？”
　　她跟在他身后，连连发问，结果最后一个疑问道出口，前面被紧追的人突然停了脚步，她则直接撞上他的背。
　　平日开的青阳之气能将人隔开几丈远，今日怎么收了？
　　阳明君转过身，垂眼瞧她，似乎根本没有回复以上问题的打算。
　　“神君的青阳之气为何收了？”她顿了顿，又问出了一句。
　　“小仙缘何如此多疑问？”他音调带着困惑，但她知道那分明是在嘲讽她。
　　“小仙喜欢。”她飞快顶回去。
　　他嘴角隐隐含了笑意，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
　　“这是做甚？”李玄飞快退开。
　　今日他庙旺，又不是灵台不清明，为何做这样的事？难不成精虫平日也要登上灵台顶望风不成？
　　“你不喜？”他问。
　　“我喜不喜，有何所谓？”她反问。
　　“小仙被本君法器所伤，元神尽毁，徒留一魂两魄。本君设结界，重演小仙下界六世，养你魂魄，再引入本君专为浊气所设结界中圆你元神。”
　　李玄看着他，默。
　　“小仙命薄，何需神君费神？”她本为修仙之人，少私寡欲，几无思虑，现在连想都懒得想他为何这么耗神救她，干脆直接问出了口。
　　“死者，生之机也。”他用指背抚她的脸颊，“遭此一劫，可有长进？”
　　“自然。”李玄想都没想便答，“还请神君放小仙一条生路。”
　　阳明君嘴角的笑隐去，收回手，广袖袖口掠过她的下颌边缘，又滑又凉，“已择双修之法，却入不得门道，现下一身浊气，出了天枢峰恐怕直接下堕凡尘。”
　　李玄笑，“小仙对神君动了念，怎能无浊气？”
　　“道本同根，动念何时跟浊气有了干系？”阳明君广袖背在身后，“画地为牢，怕是修个万万年也无法窥得大道。”
　　李玄听了这嘲讽之辞，笑。夏虫不语冰，她本不知这其中瓜葛，何必先下定义，妄自论断？
　　她瞧他，“神君曾说，双修之法，行万年，便可修习其他法门，无所妨碍？”
　　“是。”他直视着她，目光内含，更显神态威严。
　　“小仙虽然对神君有意，但不想依仗神君修行。”她道出实情。
　　她一人早习惯了，根本不想跟任何人捆绑在一起。现在行了这双xiu典要，只能靠同他双xiu才能增加修为，岂不是靠嗟来食苟活？
　　“草木尚靠雨露，你亦曾凭身外俗世修得自身清净。反者道之用，本君未见不借外力而修得大成之人。”阳明君转身，瞧悬崖旁树枝上的花，道。
　　李玄细细思索，顿觉豁然开朗······
　　怎会执意认为这是嗟来食？
　　万事万物本就是凭借外力成就自己，她平日行清修之法要靠呼吸吐纳，生来凭五谷蔬果补养身体，五谷蔬果凭土地阳光雨露生长······这样追究下去，什么都不凭借的话，岂不是死气沉沉，万物不生？
　　自己不过是于他有意，与凭借他来成就自己有何相关？行双修之法于她而言怎能是嗟来之食，怎能算是自己受辱？
　　觉得受辱的，不过是因为她认为他们二人是不平等的，认为她在接受他的“帮助”之后，就是欠了他债，而这债她无论如何都偿不完，这样他们就永无平等之日了。
　　平等吗？为何会认为他们之间不平等？
　　因为他是神，而她只是区区的金筋玉骨？
　　神又如何？金筋玉骨又如何？人与人，人与仙，仙与仙，又有何可比性？你的皮裘比我的精美，我的家庭亲眷比你的圆满，神的法力比人高强，人却生来便有七情六欲，可拥有神永远得不到的人世间万千经历，万种体验······
　　李玄笑，原来，终归还是比对引来的祸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行至他身旁，“许我的万年，可还作数？”
　　李玄犹记得曾几何时，他将她拖到结界中，单单压在她身上，不言不语，只是瞧着她，瞧了许久才说了句，“本君许你万年。”
　　先前只是动了些男女欲念，那时才算是真正的起心动念吧······
　　那样的，想同他看风云变幻、斗转星移、世代交替的心念，仿如偶受甘露浇灌的杂草，生长得蓬勃又野蛮······
　　他侧过头，瞧她，“自然。”
　　“若是小仙不肯走呢？”李玄得寸进尺。
　　阳明君看着她，眉眼上挑，嘴角含笑，展开广袖，深出手虚环她的手腕，轻轻握住，温凉的皮肤舒展开，交叉顺进她的指间，扣紧，“许你万万年。”
　　她心一荡，垂眼不瞧他。
　　“莫要起心动念。”他收回手，出言提醒。
　　“很难。”她坦言，“为何我们会结为夫妻？”
　　“本君倒是要问你。”他瞥她一眼，看向玄色夜空，“本是些百年前引出浊气所设结界，现早已自成一体，不受掌控······没想到，小仙神通广大，竟把那浊气尽数吸纳了······”
　　神通广大？
　　李玄听出来他在嘲讽她，笑，“小仙将你那浊气化成的形体尽数‘吸纳’了，故而功力大增？”
　　阳明君不答，李玄当他默认，“为何换了三个结界？”
　　“浊气耗尽，结界自消。你元神损耗太重，本君只得换个结界继续温养。”他低头抚袖口的工字纹，答。
　　李玄瞧他袖口真气结成的纹路，低头摸了摸自己的，“为何浊气化成的形体胸口皆有伤？”
　　“本君植了意念在形体上，好在结界将被耗尽之时引你元神，彼时伤未愈，故现在形体上。”
　　想到先前刺他的那一剑，李玄默。虽说法器有灵识知道护主，甚至将她弄了个半死不活，但她是确确实实将那东西穿透他的胸口了，皮开肉绽的声音，连带着迸发出的能够扫荡一切的青阳真气迎面压来，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她伸手覆在他心口上，感受到极其缓慢的跳动，“现在可好了？”
　　“未曾。”他瞧着她的双眼，轻描淡写。
　　“神君曾说，这剑不能伤你分毫。”她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只因执剑的并非本君。”他按在她的手上，双眼黑白分明。
　　李玄瞧着他，这双关之辞入耳，结合之前他待她的种种，她修炼至瓶颈时不经意的一语道破天机，为缓和她身上的浊气同她一起浸灵泉，天枢岭其他小峰上命她刻下的、只为令她遣欲澄心的清静经，答疑，解惑，亦师亦友，突然令她有些心软。
　　“第一次为何强迫我？”她问出口。
　　“你要，本君自然要给。”
　　哼，她当时以为是在发梦，顺着感觉便说了要，哪知是这厮在勾引她？？？
　　“分明是神君勾引小仙！”她反顶。
　　阳明君定定瞧了她一会儿，“怎么，不喜？”
　　李玄侧了侧头，虽说她面皮厚，但这套说辞她委实难接下去。
　　“三世的前后，神君都知晓吗？”她念头一转，问出思虑略久的事。
　　他瞧着她，嘴角含笑，先看她的左眼，又看她的右眼，“自然。”
　　“万年之后，可愿放我走？”她顺势贴近他的身体，脸颊开始发热，不知是因为羞还是因为喜。
　　他伸手，用指背轻抚她的脸颊，下颌侧，“去留随意。”
　　李玄得寸进尺，直接环抱住他的腰，在他腰后扣紧双手，笑，“也许神君应另设结界同小仙双修，免得别个察觉到天枢峰上有需下堕的仙。一个不小心，神君的法器可就失了。”
　　“本君保你不堕。”他抚她的背，瞧着她，垂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
　　李玄略微避开他的亲昵，干脆攀附上他的肩膀，转换角度亲吻他的嘴唇，舌尖顶入他的双唇间浅尝不入，用力锁紧他身体的同时想去深处逗弄他的舌尖，结果却被他躲了去。
　　“为何？”她问，紧盯着他的嘴唇不放。这人真是，每次事情做到一半都要推开她，不是欲擒故纵又是何种技俩！！！？？？
　　他满面笑意，抚摸她脸颊的同时控制住她的跃跃欲试，“先去将侧峰的清静经刻完，再来见本君。”
　　“见神君做什么？”李玄惯性逗弄他。
　　阳明君轻瞥她一眼，“再议。”
　　李玄环着他的腰不放，但她知晓，他们心照不宣地，再次开启了特别的、独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相伴模式。
　　也许是万年，也许是万万年。
　　一方赐予对方权力，另一方紧握权力，任意行使。
　　任谁都可叫停这种模式。
　　但他们二人深知且深信，对方永远不会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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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终章。终极世界太短了，很多剧情我脑子里有，我大纲有，你们却没有，本来以为终于可以完结的，现在掐指一算才发现，害踏马还要写个番外[笑哭][笑哭][笑哭]
干嘛不相信我呢，我们的宗旨是ds，真真正正的1v1，基本上不会存在单恋的情况。单恋是不可能单恋的，这辈子都不会单恋的。不过男主不会说“爱”这么肤浅的东西的，嗯，因为他活太久了，又死不了哈哈哈哈。
另，预祝各位新春快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