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拾丶夜寒难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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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冰冷如水的夜幕中望不见一点繁星孤月的影子，天边像泼了浓墨一般，天命抬头看过去，只觉在上方的是一张又沉又重的黑布，将她牢牢地包裹在里头，这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觉难过的她只想死去。
身侧睡着的是一言便能定夺一切的长梦，此时她安然入睡的容颜完全不复白日里的那般让人心生惧意，面上也无丝毫的猜疑、防范之色，平静得就像暗夜里月华下淡雅的百合。原来紫燿国最最尊贵的王睡着的样子也和常人无异啊。
可是她一睁开眼帘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天命将视线从窗棂外移了回来，不敢看长梦如倒月般的眸，只得将眸光落在身下缝有金丝银线的床榻上，那过分奢华的床被自然也只有在长梦的寝宫才看得到。
为何总觉那丝绸棉絮像带刺般扎得她难受。天命这一夜全无睡意，脑中反复的全是白日里所见所听。以及长梦那一句无情的：“还会怎样呢？当然是杀了……”
语温不高不低，听不出是在讲述事实还是长梦随口的一言，这使得天命辨别不出话里的真假。但有一点天命却是肯定了，长梦她更本就是一个暴君，全不在乎旁人弱势者的性命，一点怜爱之意也没有。可怜紫燿国百姓无福，外有别国世代强敌威胁性命，内里却得不到半点贤臣良君的安抚爱戴，更别说哪年会发银赏粮、减少税收了。
天命还未进宫时也是一名暂居别人檐下、恩人居所的弱小庶民，所以世人的生活景况、哀愁恨怒，她样样都瞧在眼里，深解人情世故的她自然也能体会他们心中所感。虽然收养她的那位恩人家族富裕，人脉甚佳，又待她极好，家里众多杂事劳活都不让她碰，可是她仍能明白身为一个普通人的不易。天命天性善良，知道平凡人的苦楚后，自是每日每夜的祈求，盼望着哪一天能是苦尽甘来的一日。只是现在这愿望，在遇见长梦后怕是再难实现了。
长梦将她蓄养成禁脔，凌辱虐待不休，不过两日空闲之余就再一次宣她入寝，直把她折磨得身心俱损，再难愈合。
只是天命不知，原先她未遇见的长梦和现在的长梦是大有差异，长梦是在见到她之后才失了冷静、乱了分寸的，一切缘由都是她。了解长梦的人知，他们的女帝本是一位喜怒不形於色，做事沉稳，判事多虑，显少变换过多表情，让人难以猜测出情绪的人。但现在却因天命和旁人的亲密一举，就此蒙失了心智。这是长梦自己都未想过的事。
天命就像她宿命里注定会扰乱她一生的妖孽祸害一般，毫无缘由的就来到了她的世界里，改变她的生活。而天命又何尝愿意呢？她自己也被长梦凌虐的几欲死去，痛不欲生，就连她身边最无辜的人也遭受殃及，命毁一夕。她多希望自己从未降临在这个世上，以此换回珠玉、那第一天见面就对她如此之好的女孩一条性命。
但这是她们命中注定的孽缘，不是她们想要与不要的问题。她们只能尝受其中相互给予对方的伤害，直到这一世生命的终结，下一世再续。
淡淡夜风吹入，轻柔得像情人在抚触鬓角的细发，隐隐带入些许如银铃般细碎的声响。
天命半直起身朝华帐外发出响声之地看去，白烛点亮之处那发出悦耳声音的正是门前悬挂着的一串珠帘，难怪那声音那么熟悉，伴随丝丝夜风拂过耳畔，竟是和昨夜睡着的那间雅房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即使那烛光再亮，帘子挂着的离天命再近，也始终照不出另一串珠帘上的净白无暇，似珍珠又似美玉。
珠玉……那一直印在心里的名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了，天命蓦地一悸，转身看向身边离她极近的长梦，见长梦未被自己惊醒，才放心的继续想她的。
其实，长梦怒她和珠玉有染，并不全是冤枉了她。在她看到珠玉喂她喝汤，那动作轻慢得没有将一滴汤汁滴落她唇角……在她看到珠玉因得到她取得名字后那种满足的笑颜，仿佛以前的所有事加起来，也未必有这个名字让她开心愉悦……在珠玉看到喜洁的自己因羞涩而不好意思向她提出沐浴的要求时，她自己心领神会的拿了澡具来，让天命能舒适入睡得直到次日午时……而在珠玉帮她洗澡时，天命更是不愿躲闪，她好希望珠玉的手能碰触到她身体的全部地方，温暖整颗她受伤的心。所以故而在洗浴时贴得珠玉很近，也是长梦看到的那一幕。
现在再细细想过，倒是天命害了那个女孩，珠玉并未做错什么，她唯一错的就是在看到绝世美貌的天命和她亲近时忍不住含羞脸红。
可这又怎么能怪她呢？换做是谁都经不住天命倾国一笑的，又不似冷情无心的纳兰长梦。
珠玉没有错，她本该是有着如初见时那副轻盈如蝶的身姿，笑颜如身处桃源里的少女那般明亮好看，但是她徒然来到人间一世，最后竟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如她现在再从地府里回来，来到天命面前向她索命，天命也不会觉得她有做错些什么。
倒是天命，她还得继续在这酷似地狱的地方待上多久呢？
“在想什么呢？还没睡。”身后一双手将她抱住，天命被这力道带进了那人的怀抱。长梦看着半倚在自己怀里的天命面有怯意的诱人摸样，心里一热，柔声对她说道，“快睡吧，早些休息，我明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到了戌时宫里会有夜宴，你也能一起来参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拾丶夜寒难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