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马甲称霸天下》九白苍

17、缺一条狗

　　苍云城外施粥到第三日的时候，就有人前来询问卖儿女为奴的事。
　　其中大部分人反而是在接受过施粥，看到这家善人粥里米并不少，还会时不时发点炊饼，确认他们是由内到位的好人后，才会更想卖给他们。

　　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若迟早要因为饥饿而狠心卖子求生，还不如提前给儿女找个好一点的人家。
　　这也算是深陷绝望的污泥中，努力伸手妄想触碰到的微弱光明了吧。

　　倘若实际上这家人并不会善待奴仆，他们也只能认了，谁让高高在上之人眼中，难民连牲畜都不如呢。
　　本就是这个连诉苦伸冤都无处可去的世道，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好，足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人继续走下去。

　　幸而玲珑阁幕后之人实际是凤倾梦，他早就让时无期对管事们吩咐过，有被卖的小孩子就买下来，玲珑阁负责教导武艺知识。
　　他也不会纯粹当冤大头做慈善，待这些孩子们长大后，也可以去凤倾梦名下各处势力做些可以抬起头挺起腰的工作。

　　侍从侍女总是个正经的工作，就算他们有签卖身契，却并不像其他买家那里一样，只算作任人打杀的奴隶。
　　恰好玲珑阁所谓的暗处产业目前是个空壳，仅仅被系统合理化出来不少合作方，却没有属于自己的人手。
　　这第一波买下来的孩童，可以等教导到足够的程度后，充作玲珑阁的情报人员。

　　凤倾梦再次蹲在玲珑阁中开始读书练武，时无期被他派去找赈灾的钦差莫文柯。
　　玲珑阁内两位一流高手程度的管事，同一时间只有一位会带队前去施粥，总会留一人在阁内，凤倾梦的安全倒基本上可以保证。

　　与此同时苏祈去了位于苍云城青山的那处山寨查看情况，山寨中的女子们皆苦练武功没有半分懈怠，甚至主动去救了许多苦命女子上山。
　　她们并不想打劫，苏祈留下的钱财倒也足够基本的生活，此次他来更是添补了许多资金。

　　青山的山寨位于接近山顶的位置，并没有被水患太过摧残。
　　本来女子们接受了一些逃上山的难民，却被许多身强力壮的男人想要抢夺山寨，甚至对获救后可以打扮自己的女子们下手。

　　那些逃难的流民中，还有一个看似被丈夫打到无法行动的妇人，在得到女子们怜悯与接纳后，里应外合给山寨饭食里下药。
　　最终有从苏祈那里得到解毒剂的女子们杀死了参与暴乱的几人，将剩下的流民赶出了青山。
　　能给予路上的口粮，是她们最后的善心。

　　当苏祈来的时候，险些被烧坏的青山山寨被勤劳的女子们重新整理好，却从细节上仍能看出遭遇了什么。
　　不过苏祈对因为发散善意却反噬，导致被自己心软救下的人捅刀死掉的那两个女子没什么想法，只觉得不够心狠的人死亡也算解脱。

　　“我可从未这么善良过。”随手扔下一包裹金子的苏祈嘴角扬起，“这么多金子，可要隐藏好啊，不然是会被针对攻打的。”
　　包裹散开后，炫目的金光映在已经被打扫干净重新修整过的山寨大厅内。

　　“恩人。”三当家冯慧认真的说：“我们不需要银钱，您也不必如此不遗余力的帮我们。”
　　“您能将我们救出水火，已经是几世都还不完的恩德，我们不能再要您的钱。”

　　而慵懒的坐在上首的苏祈上下观察了一下她，“进度不错。”
　　冯慧便是有些许武功基础的那名女子，目前整个山寨的最强之人。

　　最开始她才是被推举为大当家的人，可就在发生了被救下的流民伤害一事之后，她主动退位，将最大决策的权利过渡给了孙念。
　　父亲是教书先生的孙念，却有着外露的狠意，有时候想法太过激进，是而冯慧直接退到三当家，二当家是可以给出理智方案的周玉淼。

　　其实冯慧可以只将决策权交出去，但对于这些共同经历了地狱苦难的女子们来说，山寨是避风港与新的家，所谓的高低地位不过是个名号。
　　既然纯粹的武力不能带来安全，那么将更高的位置让给智慧型的人来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她们想不到，断手断脚的周玉淼才是最心狠的那个，唯有苏祈与她自己知道，曾经的山寨大当家是被她生生咬断喉咙吸干血而死的。
　　只是她的狠劲并没有表现出来，曾经是养尊处优大小姐的周玉淼，能凭自己习武恢复手部知觉甚至练好飞镖，也能看出她的坚韧不可摧折。

　　温温柔柔的周玉淼终于被人推着轮椅来到大厅，那养好的皮肤恢复了她本该有的润泽，乌黑的发丝并没有挽起来，而是肆意披在肩上。
　　看似脆弱的菟丝花，白嫩可以随意掐碎的花瓣就连微风都可以吹动它，却有着足以纠缠到耗死大树的藤蔓。

　　“恩人。”周玉淼眼眸中好似有着清澈的秋水荡出波纹，这当然没有什么别的含义，她只当苏祈是她们的神。
　　所有最开始被苏祈所救的女子们，看到苏祈都是这副好似春意萌动的眼神，却实际上根本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包含其中。

　　后续被这些女子救回来的新人并不会真正了解苏祈在她们心中的地位，语言如何描写都是苍白无力的。
　　而苏祈自己却更加厌烦这些，“我可不喜欢‘恩人’这个称呼，对着恶徒叫这个，简直是一种另类的侮辱。”

　　“反正东西送到了，告辞。”苏祈挥挥手，轻功跃出大厅，只留下最后自空中传来的一句，“倒要看看你们能走到哪个地步。”
　　晴空中划过一排飞鸟，那紫衣的男子已然没了身影，孙念这才从演武场狂奔回来。

　　“恩人！”死死握着被赠送的匕首，孙念气还未喘匀，便脚步一转便向着厅外追出去。
　　可是以苏祈的速度，追到厅外后孙念一点信息线索都没能发现，只能愣愣的站在院子中，眼中蓄满了强忍着才能不落下的泪水。

　　作为第一个响应动手，还得到了苏祈的匕首的人，孙念自认是所有山寨内姐妹中，对苏祈而言最特殊的那个。
　　可是就在苏祈难得的来到山寨后，于新圈起的演武场中训练新人武功的孙念，就差了这么半步，连苏祈的面都没见到。

　　离开了山寨的苏祈又一次遇到了周边未被水患摧毁家园，却因为离苍云城太近，而被流民洗劫的村落。
　　甚至这个村落作为发生战事频繁的边境城所属，大部分男丁都被征去当了兵，只留下老弱病残被流民给活活打死。

　　站在村口的苏祈打开他从玲珑阁不告自取的扇子，轻轻的将血腥气扇远了些。
　　“倒还有个活口。”脚尖搭在男孩的下巴上，轻轻用力将这个孩子的脸翻过来。

　　[气运值66，原世界线中，黎国将来的魔教教主]
　　[宿主运气是真的不错诶]

　　然而看着满地的血流成河，内里的凤倾梦着实被系统突然一句运气不错搞得难受。
　　苏祈的卡牌倒是没觉得此情此景有什么残忍的，他反而扬起了感兴趣的笑意。

　　“想复仇么？”那似乎轻柔的声音，却暗含着恶意的蛊惑，好似自天外传来不明生物的窃窃低语。
　　男孩的灵魂都如同不断的上升，飘出了世界的外侧，却被这句话打碎了屏障，又落回到自己身体中。

　　“师父……”
　　如果能报仇的话……

　　“不哦。”苏祈笑着松开了脚，任由脱力的男孩将脸砸回到血坑内，“我可不需要徒弟。”
　　“人和人的联系太过可悲可怕，有个需要听命于他的主上已经让我很是烦闷了，收徒只会给我带来束缚。”

　　“我缺的是……”慢条斯理的蹲下，苏祈那身紫衣如在山寨的那次一样，下摆被血液浸透。
　　苏祈用折扇将男孩的脸再次抬起，对着险些窒息的他笑的如春日盛开的繁花，“一条狗呀。”

　　“若我赐予你亲自咬碎敌人咽喉的力量。”他用另一只手好似抚摸宠物那般，缓缓抚过男孩那脏乱不堪的头发，“你可愿亲自带上锁链？”
　　他想起山寨中真的咬碎了敌人喉咙的周玉淼，他们半天前才再次见过。

　　那朵被无数人踩踏过，还被风雨摧折过的娇花，如今已经凭自己重新站直了身体，进化出足以割伤人的钢筋铁骨。
　　苏祈很是期待面前的孩子可以给他什么惊喜，毕竟山寨中的女子有部分原因是他受主上之命才去救的。
　　可这个男孩，是独属于他的狗。

　　说是男孩倒也不算太对，他看似有十二三的样子，在这个时代十三岁已经算作少年，十六七便是正常娶妻生子的时间，。
　　也幸好他还未过最佳的习武时间，不然苏祈恐怕没这么多兴致去教导他，对于男孩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卡牌之下的凤倾梦肯定会救人的，唯一不如意的是，此刻只有苏祈在这里，没有其它卡牌尤其是本体在。
　　以苏祈的思想，并不觉得收一个人当狗不符合人的道德，再说苏祈这个恶徒也没有多少道德。

　　“你的答复是什么呢？”苏祈轻柔的擦去男孩眼角的血珠，好似他落下了血泪一样。
　　被扇子强行抬起的脸看到了路旁一具具尸体，男孩颤抖着唇，“我，当您的狗。”

　　“我要报仇！”被打出内伤，全身骨骼都有断裂的少年没有太多说话的力气，但虚弱的气音也能听出足以啃噬心脏的刻骨仇恨。
　　“恶犬会有能力咬死他们吗？”男孩的泪水混着血迹终于不断涌出，“我要把他们的每一块肉都生生咬碎！”

　　“这是很轻松的目标。”苏祈松开扇子，在男孩将要没有支撑再次倒入血坑时，飞速探出手拎住了他的后衣领。
　　随后就这么拎着男孩一步步走出宛如人间地狱的村落，“但你杀掉那些流民就足够了么？”

　　“造成流民出现的原因，除去天灾之外，罪魁祸首是这民不聊生的黎国本身啊。”
　　被拎着晃来晃去的男孩双眸极为清亮，好似从浓浓的黑雾中破开口子，一下便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