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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冲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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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孤儿院,也是安景提出来要去的,攸宁本来是不同意她去的,他不希望安景再去那个让她受伤的地方,但安景对他说:“我要真正的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就必须去那个地方解开心结。”安景双手绕上了攸宁的脖子,双眼溢出了浓的化不开的爱意“阿宁,我想让今后站在你身边的我,是一个全新的,爱着你的安景。”
这让攸宁无法反驳,也让他很矛盾,但最终还是随了安景的意,条件就是攸宁必须陪她去。攸宁真的不放心。
思绪飘回到现实,攸宁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她不再是一个人去面对痛苦了。
“到了,走吧。”汽车停在了孤儿院大门口,安景拉着攸宁的手走下去,站在门口,看着孤儿院翻新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攸宁握紧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跟随着志愿者的队伍走进孤儿院。
孩子们看到安景一行人的队伍便涌了上来,安景给他们分发了零食水果,有几个同学还带了吉他给他们唱歌,有几个淘气的小孩子会缠着他们玩儿。安景知道,这些所谓的淘气的熊孩子,它们其实并没有恶意,也很少会玩的过分,他们只是孤独的太久了,身边能抓住的爱太少太少,孩子们只是单纯的想让人更多的注意到他们,毕竟一年中没有几次是有外人来的,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你的欢迎和喜欢。
安景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开始尝试着在人群中寻找苏妈妈,十年了,当年一起生活的孩子们都已经被收养或者自立了,安景的弟弟也在她被收养的那年,比她早几个月,被一对没有孩子的公务员夫妇收养了,现在的孩子,都已经成了陌生的面孔,但安景希望苏妈妈还在。
苏妈妈在她人生最痛苦的那几年给了她亲生母亲般的关怀,甚至在她被侵犯后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那件事她只告诉了苏妈妈。苏妈妈当时听了之后便要找那个禽兽去拼命,要去法院告他,但是安景把她拦下了,哭着不让苏妈妈去,苏妈妈已经五十多岁了,拼不过他不说,还会让自己受伤,去法院告他是更没有希望的,没有证据,还会被他反咬一口,苏妈妈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安景不能因为自己害了她。
苏妈妈听着安景说也知道自己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抱着安景安慰着她,自此之后,苏妈妈用所有的一切方法保护安景,白天亲自送她接上下学,晚上让安景来自己房间睡,孩子们问起来只说是安景老做噩梦,挨着苏妈妈会好一点,做噩梦在这群孩子中并不少见,毕竟成为孤儿,都有一段不能释怀的记忆,所以也没有孩子有异议,也是因为安景平时人缘极好,真正把他们都当成亲人。
安景也庆幸弟弟被收养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让弟弟知道这件事情,弟弟四岁就失去了父母,好不容易碰到了对自己好的苏妈妈和养父母,安景希望弟弟能一直这么快乐地活下去。这些年安景和弟弟一直有联系,虽然没在他身边,但看着他寄过来的照片,看着分别时还是小孩子的弟弟,一年年长成一个开朗阳光的少年,这是这么多年安景努力向上的动力。
安景的养父母不许安景和孤儿院有任何联系,自然也包括苏妈妈,十年了,安景只能凭着一些当初的记忆寻找苏妈妈的住处,孤儿院翻新了,曾经苏妈妈的住处已经成了被弃置的杂物间,但安景相信苏妈妈应该还在这里,苏妈妈没有儿女,孤儿院就是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攸宁陪在安景身边,一间一间房间寻找,可是他们找遍所有的房间,都没能找到苏妈妈。安景找的有些着急了。
“十年了,会不会苏妈妈已经……”攸宁对安景说。
“不会的,”安景很坚定的说“这些年虽然我父母不许我和孤儿院有联系,但是我也会通过其他方式了解孤儿院的近况,苏妈妈在这里几十年了,抚养了很多孩子,如果苏妈妈不在了,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你在这里还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去打听一下。”
“去问问门卫大爷吧,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门卫大爷还跟他打招呼,不过他应该不记得我了。”安景带着一丝希望去找门卫大爷。
安景和攸宁先去跟学校里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他们如果完了就先走吧,他们还有一些私事要办,不用等他们两个了。
学校的负责人也知道他们两个是情侣关系,觉得没什么安全隐患,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早点返校就再没说什么了。
安景带攸宁找到了门卫大爷,没记错的话,大爷姓郭。
安景带着攸宁来到门房,敲门之后,开门的是一个将近花甲的老大爷,但精气神儿还是很好的。
安景有求于人,虽然着急,但也得笑脸迎上。
“郭大爷,您好,我以前是住在孤儿院的,我叫安景,那时候才十岁多,您还记得吗?”安景先问了郭大爷。
“你是咱们孤儿院的孩儿呀,哎呀我这人老了,记性不好了,快坐快坐。”郭大爷说着要去给他们倒水。
“大爷,不用了,您先坐着,我这次回来,是想跟您打听一件事儿。”安景急着切入主题。
“啥事儿?我在在这儿几十年了,咱们院里几乎大大小小的事儿我都清楚。应该都能给你说上一阵儿。”郭大爷蛮有些沧桑的感觉。
“是这样的大爷,我有好多年没回来了,很担心苏妈妈,但是我找不到她了,刚刚问这边现在的义工妈妈,她们都说没听说过苏妈妈,这又是为什么?我真的很担心她。”安景说着有些急切。
“哎,这也不奇怪,他们都是最近三五年才来的,苏大姐的事,也一直是咱们孤儿院不能往外传的事。”郭大爷口吻满是无奈。
“苏妈妈出事了吗?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外传?”被郭大爷这么一说,安景更着急了,攸宁在旁边握住她的手,提醒她不要着急,听大爷慢慢说。
“十年前,连着几个月,有很多孩子都被好心人领养了,这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是那年九月月初,有个跟苏大姐很亲近的孤儿被领走了,听说苏大姐呀,每天晚上哭,那家人呢也不让苏大姐去看孩儿,过了一阵子,有天半夜,苏大姐居然闯到院长的卧室,刚开门就在院长肚子上捅了一刀,但她终究是个女的,力气远没有院长大,推搡着掉下楼了,五楼啊,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没气儿了。那个院长倒是被救过来了,没几个月就出院了。”
“听当年的领居说呀,苏大姐和院长争执的时候,还在大骂院长是个禽兽什么的,哎,具体是啥原因让苏大姐把命都搭上去也要捅他刀子,谁都不知道,后来人们猜呀是当年那个和她最亲近的孩子被领养了,苏大姐精神受不了刺激,这才每天晚上哭,哭疯了,这才去捅院长刀子,可能那阵儿,苏大姐这精神就不对了吧。”
“后来资助孤儿院的幕后人知道了这件事,觉得不光彩,怕影响孤儿院的声誉,就把这件事压下来了,不许外传,因为院长就是幕后人派下来的,院长也因为这事儿被撤了职,听说那个院长来咱们孤儿院之前作风好像不大好,也没个人替他说句话,说不准啊真的是报应。因为幕后那个人的缘故,苏大姐的后事也是草草了结,消息不让外传,当年还是我去火化的她,就埋在南郊的公墓里,要不是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都不敢跟你们说呀,幕后那个人势力还挺大的,这么些年,愣是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儿。”
安景越听越颤抖,苏妈妈死了,死了,九月初被领养的孩子,和她最亲近的孩子,那不就是她自己吗,苏妈妈不是疯了,苏妈妈这是在替自己惩罚那个禽兽啊,还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安景顿时手足无措,眼神一片空洞。
攸宁感受到了安景的不安,对郭大爷说“大爷,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抱歉我们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找您聊。”
“你们还能回来,还能记得苏大姐,就很好了,有空常回来看看。”
“一定一定。”攸宁匆忙应和。
攸宁扶着眼神空洞的安景走了出来。
走了一会儿,安景突然停下,抬头看着攸宁:“阿宁,是我,是我,九月份被领养的孩子是我,和苏妈妈最亲近的孩子也是我,是我害死了苏妈妈,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安景抱住攸宁,攸宁轻抚着她的背,告诉她:“小景,不是你的错,不是你害死的苏妈妈,罪魁祸首是院长,是那个禽兽。”
攸宁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小景是个善良的人,才会把苏妈妈的死揽到自己身上。“小景,不是你的错。”攸宁只能抱着她给她温暖和安慰。
“阿宁,我,我想去看看苏妈妈。”安静哽咽着说。
“好,我们一起去。”
攸宁去花店买了一束菊花,打了个出租和安景一起去了南郊的墓地。
十年了,苏妈妈的墓地应该没几个人来过,明明刚过清明,墓地旁边却一束花都没有。
安景跪在苏妈妈墓碑面前:“妈妈,是女儿不孝,是我害了你,你怎么那么傻,那种禽兽,你怎么打得过他呢?妈妈……”安景越说越激动,不住地哭泣。
攸宁在一旁看的揪心,攸宁揽过安景,对安景说“小景,苏妈妈那么拼命为你,是不想再有人伤害你,是想让你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
安景在墓前呆呆地跪坐着,也不说话,好一会儿,才用哭哑的声音说“阿宁,我们回去吧。”说罢上前,在墓碑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回学校的路上,攸宁竭力的安慰她,安景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阿宁,我不想让苏妈妈就这么白白死掉。”
攸宁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没有跟来,小景会怎么样,也在自责,这趟行程,不应该让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