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册封大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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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内，欢声笑语间，太阳微斜。大典即将开始，不再有宾客从宫门往来，宫人们也四散到宫殿四处，静候主子们吩咐。宫殿最中央，沈懋德正襟危坐，他方才还饶有兴致地问身边的宫人要口给贤妃准备的玫瑰露吃，一见皇后也入座，便就只好让宫人退后，自己在那里假寐。
“陛下日夜操持，想必是辛苦了，要喝玫瑰露提神了？”皇后一眼看穿，不急着点他，悠哉悠哉道，“若是如此，那册封典礼便让臣妾来操持吧，免得陛下操劳过度，于贤妃来说也定非善事。”
许懋德一听，连忙睁开眼睛，看也没看坐在身边的这个女人。
“皇后是好兴致，也真是天下难得的贤惠。”许懋德冷冷哼了一声，“橴云的事情，样样皆与朕有关，朕怎能缺席？”
梁皇后嘴角微微勾起，没有理会他方才的话，看着宫内众人。她知道，萧橴云虽是市井出身，没有学识，不讲礼数，毫无心机，但是对于从小长在尔虞我诈的宫墙内的许懋德来说，却是天大的珍宝。他甚至从未要求过她点茶、作画、学礼，就连每日晨昏定省都不曾舍得她参与，他只要她最天真、最干净的样子，守在自己身旁。这一点皇后其实早就看透，但却只觉得悲哀，至于到底为何，她自己也说不透。
一个无力的君王，一个无畏的妃子，听起来好像也确实天生一对。
“开始吧。”皇后看了眼身边专门传报的公公，点了点头。
宫人们瞬间都开始移动，有的点起四周的彩灯，有的到宫门处跪候，有的开始弹琴奏乐。未几，宫门口出现一抹夺目的嫣红。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错过这此生难得的美景。萧橴云一袭红裙，锦绣长袍抚过地面，浮动阵阵暗香。沈清涵虽不喜娇媚，却也被她那双顾盼生辉的凤眼给吸引。只见她丰满的红唇微启，勾出道诱人的弧线，眉眼销魂却又不失俏皮，小巧灵动的鼻子好像是刚才哭过一样泛出淡淡的粉红，使人不由地怜爱。虽是三十又一的年纪，虽是满头钗环珠翠略显俗气，她的美，却是天下万物皆不可遮蔽的。
“好一副绝色皮囊。”沈清涵回头看着清河——就连被宫人们称作“月中仙人”的沈清河，此刻的光芒竟也被她全然压过了。
“都说女儿更像父亲，我看也没错。”清涵忍不住逗着清河，清河也只是点点头，表达了赞同，脸上看不出一丝愠怒。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待萧橴云走到许懋德面前，她缓缓跪下，腰肢轻轻摆动，许是方才走了些路累着了，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撑得她的面孔更加水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仪萧氏，贤良淑德，兰心蕙性，诞孕皇嗣，克尽敬慎，敬上??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今册封为正二品贤妃，钦此——”大监在一旁读完圣旨，便毕恭毕敬将其交到萧贤妃的手中。萧贤妃起身谢恩，抬头与许懋德四目相对，默默不语许久。
“橴云，来朕这里。”许懋德起身，不顾身边宫人的帮助，亲自将萧贤妃扶到自己另外一侧的座位上，众人哑口，心想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君王能为了自己的妃子居然能逾越礼制到这种地步。
沈清河记得，自己母亲曾几何时还是一个喜欢着轻纱在庭间起舞的风一般的女子，可如今，满头玲珑珠宝却压得她连步子都不敢多迈。
萧贤妃安静地坐着，时不时吃一口面前的酒。玲珑阁的歌女乐人前来以歌舞助兴，放眼望去，全是生面孔。因为沈清洋的死，玲珑阁的宫人每年都会更换，且都要一一探明底细。
“陛下，娘娘，这是玲珑阁新来的舞女，是蘅芜王妃特地送来给陛下娘娘賀喜的。”玲珑阁领头的廖娘子陪着笑脸走上前来叩头，随后用她曼妙的声音婉转道。
蘅芜王是许懋德的亲弟弟许懋行，整日不问国事，成天饮酒作乐。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妃的作风也与他如出一辙，尤其喜歌舞伶人。坊间也都相传，如今宠冠后宫的萧贤妃，当初也是由蘅芜王妃引荐，才能在君侧侍奉的。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见皇帝和贤妃并没有应答，开口问道。
“秀颜。”舞女低头，睫毛微微颤动。
许充容坐在一旁，正好好打量着这个正处妙龄的女子。她的身材单薄，皮肤却格外的白皙粉嫩，在彩灯下身上细小的汗珠闪烁着绚烂的光芒。她的面容并不算出众，但是看上去楚楚可怜，格外可人，这般模样，还真是像极了……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许懋德让她抬头，却道：“以你的容貌，可担当得起吗？”
“陛下又怎知，奴非如此？”秀颜甩出长袖，遮住她略显单薄的嘴唇，澄澈明亮的目光洒向许懋德，让他顿时感到周身清凉。
而她今日所舞的，也是晋安最为盛行的《西子赋》中的第一段《遇》。这一段讲的是西子被送往吴国与夫差相遇，西子一舞，夫差便为之痴迷的情节。秀颜的身姿轻盈且柔美，仿佛真如西子一般于莲上起舞翩翩，浅蓝色的纱裙恰到好处地扬起又落下，衣裙上镶嵌的珍珠也如露水一般在光下跳跃闪烁，再加上她娇憨的神态，着实令人神往。许懋德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好像真的就是那明艳天下的西施一般，与吴王一样沉醉于此了。
“衣裙是蚕丝织成的，那一颗颗珍珠也都是品相极好的上品，就连她头上那喜欢小小的玉釵用的，也是御赐的白玉”沈清河在心里自言自语，“蘅芜王妃如用心，想必是能如愿以偿了。”
梁皇后看了一眼一旁的许充容，见她向自己点了点头，便道：“请秀颜姑娘先到偏殿稍作休息。廖娘子，代本宫和陛下谢过蘅芜王妃。”廖娘子面上的笑容依旧很谄媚，拉着秀颜一同上前跪下谢恩。
许充容看不懂这个少女面上的神色是喜是悲，只微微皱起眉头。她看向皇后，皇后也再看向她。那样的表情，比见到萧橴云那天，还要难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册封大典（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