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刀子回收计划[原神]》陈安一

12、火鼠应达

　　蓝袍子缓缓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他们跟着赫乌利亚离开荻花州后，在地中之盐落脚，赫乌利亚继续主张避战，收拢了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人们。

　　只是她过于温柔慈爱，不顾地中之盐当时的情况、只要流民表露出想要留下的意愿，不需要他们祈求，赫乌利亚就会主动接纳他们。

　　一开始是没问题的，他们从荻花州带走了充足的粮食和种子，还可以通过盐和归离原、明蕴丘进行贸易。

　　可没多久，粮食不够了。

　　避战的主张让赫乌利亚无法通过战争获取资源，而有限的土地根本无法供给愈来愈多的人口。

　　即使有着商路，但盐这种东西，每日都需要吃，却不是每日都需要买。再加上外来的攻击与骚扰，没多久商路就断了——不管是居住的空间还是维持生命的食物，很快，各种资源都面临匮乏。

　　内部的冲突一天比一天剧烈，作为凡人推举的王，巴尔沙劝说自己的恋人不要再无节制的接纳难民，但赫乌利亚依旧我行我素，继续践行着她对所有人类平等又无私的爱。

　　然后某一天，巴尔沙意识到一个事实。

　　一手建立起地中之盐的赫乌利亚，已经成为了这片和平之地最大的灾难。

　　她的爱平等、无私，却不能让所有人都活下去。

　　持续下去的战争只会增加难民的人数，而地中之盐无法满足他们，总有一天，这里将和外面的战场没有什么区别，死亡的戏码不断上演，和平之地不复存在。

　　曾经被赫乌利亚崇高的理念吸引的巴尔沙，以凡人之王的身份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不能让她继续存在下去了。

　　‘现在的地中之盐，已经不在需要你了，赫乌利亚。’

　　抱着这样的想法，巴尔沙杀了赫乌利亚。

　　当时具体的情况不可得知，参加那场谋杀的所有人、包括巴尔沙在内，都因为无法承受赫乌利亚陨落时流失的力量而化为了盐雕。

　　被风朔抓住的三人因为恐惧，没有参与这场谋杀，他们逃离了神殿，直到感受到了那场地震，发现巴尔沙的计划疑似成功后，才溜了回来，进而发现了神殿里的惨状。

　　“我、我们没有参与巴尔沙的计划，他是邀请过我们，但我们……我们不想伤害赫乌利亚，所以、所以就离开了神殿……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清醒了一点的胡子结结巴巴地恳求着风朔，“我们什么都没做，放过我们吧！”

　　胡子想爬到风朔的脚下去求他，蓝胡子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伸手拦住，劝道，“别这样，风将军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无辜？怎么，你觉得你们是无辜的吗？”

　　风朔表情冷肃，站在原处看他们，他居高临下、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就像打量圈养的牲畜一样，在评估着什么。

　　脊背发凉的感觉让蓝胡子不由得后退一步，哆哆嗦嗦地，低下头想要逃避，只是死亡的威胁下，他又抬起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开口。
　　“我们只是普通人，你没必要杀我们！”

　　“确实如此。”风朔这次应了声。

　　他扫了一遍三人，说道，“取走你们的性命对我没有什么价值。”

　　“我想知道的东西已经知道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可以离开了，在诅咒发作之前，你们可以任意挥霍剩余的时间。”

　　风朔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可他话中的含义让蓝袍子三个人像是跌入冰窖一样，僵在了原地。

　　“诅、诅咒——”

　　“我就知道，赫乌利亚不会放过我们的！”

　　赫乌利亚不会放过他们的，正是因为他们认同巴尔沙的决定、却又不敢亲自去参与到那场谋杀中，所以才会逃走。

　　明明是魔神、明明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连他们这种弱小的凡人都保护不了。

　　物资越来越少，领地里的人却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矛盾产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激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平等的给予每一个人机会！

　　为什么在拯救他们后、又将他们带去新的深渊！

　　为什么不能把你温柔又慈爱的目光，永远的注视着我们呢！

　　为什么啊！赫乌利亚！

　　我们明明那么相信你——正是因为相信才会追随你，可你却辜负了我们的信任——

　　不，是我们背叛了你。

　　所以、所以你才会对我们施下诅咒，一定是这样吧，来惩罚我们对你的背叛，夺走我们的生命。

　　胡子大哭着抱住自己的脑袋，怨恨、羞愧、恐惧，集合而成的复杂情感淹没了他的理智。
　　“都怪我们，赫乌利亚，赫乌利亚……”

　　魔神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力量和精神会以某种方式继续留存下来。

　　对于后者，在死亡时魔神留下的大多是负面的情绪，这种负面情绪就称之为失败者不甘失败的怨念吧，这种怨念会携带着力量，污染人类的心智，将他们心中最深处的阴暗面诱发出来，又或者整个人被魔神的负面情绪掌控，出现性情大变、行为异常的情况。

　　而凡人之所以被称为凡人，正是因为生来他们无法掌握元素力，在这个以元素力为主的世界中不具有独特之处，甚至大部分人是无法承受元素力的。

　　这些“大部分人”，如果被魔神怨念感染，长久下去，只会有死亡一个结果。

　　“风将军，你是骗我们的，没有诅咒，对不对。”就像用尽所有力气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蓝袍子死死地抓着风朔的裤脚，“赫乌利亚是个慈爱的神明，她怎么会诅咒她的子民。”

　　风朔低头，暗红色的瞳孔紧锁住脚下的身影。

　　“既然不相信，那就松手吧。”

　　带着凉意的声音就像毒蛇一样缠上男人的身体，引诱着他一步步踏入陷阱。

　　蓝袍子缩了缩手，在风朔抬脚的一刻又抱了上去，他颤抖着嘴唇，问，“风将军，你一定有办法的，诅咒、怎么才能解除诅咒，我什么都可以做，求求您，给他们两个解开诅咒吧！”

　　从神殿离开后，蓝袍子一直想要回去，他蒙受过赫乌利亚给予的恩惠，但也因为她的无私而感到痛苦。

　　蓝袍子不想让赫乌利亚陨落，但……但没有其他办法了，地中之盐已经到了极限，赫乌利亚必须要……死。

　　所以蓝袍子逃走了，他和高个子、胡子不一样，他不是因为胆怯不敢参与到谋杀中而逃走，而是不敢直面赫乌利亚的死亡而离开。

　　如今听到赫乌利亚诅咒了他，蓝袍子忽然感到了解脱。

　　就这样吧，自己背叛了赫乌利亚，他应该去死的。

　　“风将军，我会承担一切罪孽，但他们……”蓝袍子看向自己的同伴，苦笑着哭了出来，“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啊。”

　　只是想有一口饭吃，不用心惊胆战地活下去啊。

　　“乱世求生，本来就很困难，谁不想活下去。”

　　风朔冷漠地看着蓝袍子，“你曾经有机会回荻花州，但你选择了赫乌利亚，那个时候种下的因，如今已经结成了果，是苦是涩，你都要吃下去。”

　　风朔指的是一年前，跟着赫乌利亚离开荻花州的部分子民又返了回来，风朔当时已经在西部，和阿勒利亚的对峙陷入僵局，看了几眼部下传过来的名单就扔在了一边，没再过问这件事。

　　如果蓝袍子接受不了地中之盐拮据的生活，他可以和那群人一起回荻花州，过上不说富足，但安稳的日子。

　　谁想，听了风朔的话，蓝袍子突然激动起来，“回去？风将军，你难道是要我去送死吗！”

　　“什么意思。”

　　“回去的那些人都死了，不，他们原本不想回去的。”

　　蓝袍子看风朔表情诧异，他也诧异了。
　　“风将军，难道您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应该知道吗？

　　风朔皱眉，“我前不久才回到神殿。”

　　他远在西部，很多事顾及不到，况且从地中之盐回来的人不多，只有几十人，风朔知道有这件事，但后续如何，就不从得知了。

　　看风朔是真的不知情，蓝袍子挤出一个难看得笑容。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蓝袍子的话还没说完，他们身后神殿的方向，突然发生一声巨响，地面震动起来，歪斜的神殿在这股震动中直接倒塌。

　　“轰隆隆——”

　　眼看神殿要朝这边倒过来，风朔一跺脚，一道坚不可摧的冰墙拔地而起，直直地向上。
　　倒过来的建筑砸到了冰墙上，冰块裂开的声音密密麻麻地响起，蓝袍子吓得抱头躲在墙角，风朔神情不变，一步未退，溅起的尘埃散去，冰墙还是屹立在原地，护住了四人。
　　这么大的动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了，要尽快进去。

　　风朔摸了摸怀里的盐花，感觉一丝温度从上面传来。

　　“你带着他们，在附近找个地方躲着。等我出来，继续说一年前发生的事。”

　　风朔在蓝袍子肩膀上按了一下，冰元素在他胸口凝出一件银色的冰甲，“这个能护你一命，但是别作死，懂？”

　　“懂，懂。”蓝袍子被刚刚那阵势吓到了，听着风朔的话只会点头。

　　不过他也没忘了自己和同伴身上的诅咒。

　　“风将军，我们身上的诅咒怎么办？”蓝袍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风朔睨了他一眼，“暂时死不了。”

　　蓝袍子不敢多问了，拉起神志不清的胡子和高个子，往风朔指的方向的跑。

　　跑了一会，他回头，远远地看见风朔走进神殿，单薄的身影和厚重的神殿大门对比鲜明。

　　蓝袍子酸了酸眼睛。

　　风朔一进入神殿，胸口的盐花就开始发热，他拿出盐花，上面莹白透亮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虽然地上的神殿已经崩塌了大半，但地下还有很大一部分，风朔没多久就找到了地下的入口，托着盐花进入甬道。

　　甬道的周围是一片片雕刻着壁画的石壁，风朔用盐花作为照明，一幕幕看过去。

　　第一幅是，渺小的人类跟在高大的盐之魔神身后来到这片土地，盐之魔神停下了脚步，于是人类在这片土地上向她宣誓，为她建造神殿，把这篇土地命名为地中之盐。

　　第二幅壁画上，盐之魔神利用权能，给自己的子民带去珍贵的盐，子民们用盐和其他人进行交易，换来食物。

　　第三幅壁画上，盐之魔神和凡人的王站在一起，两人执手相对，脚下是无数的人在欢呼。

　　……

　　之后的壁画，和前面一样，都是记载的盐之魔神和她的子民在地中之盐的日常生活，唯有一副壁画让风朔驻足了一会。

　　那幅壁画上，赫乌利亚高举权杖，权杖上发出来的光笼罩了地中之盐，把里面瑟瑟发抖的人类和外界的黑暗隔绝开来。

　　风朔捻了捻盐花的花瓣，自言自语道，“这壁画上说，赫乌利亚为了保护子民而和黑暗抗争……不对啊，难道不是赫乌利亚抱着子民们一起发抖吗。”

　　还有那片黑暗。

　　之前的壁画中都是写实风格，没有刻意地夸大赫乌利亚的功绩，这一幅应该也是一样。

　　在第一幅里，用火焰、长者獠牙的野兽、高大的魔神来代替魔神战争，而赫乌利亚正是为了躲避这些东西才带着子民迁移到了地中之盐。

　　既然已经有了代指，那这片黑暗应当不是魔神战争了。

　　那会是什么呢。

　　风朔一边思考着，一边出了甬道，到达了地下大殿。

　　他打量着大殿，门口的灯柱还亮着，里面是发光的矿石，是除了风朔手中的盐花外唯一光源。

　　大殿很开阔，看的出，这里也曾经繁荣过一段时间，只是过去的辉煌不再，加上赫乌利亚死前爆发的力量，这里也是一片残垣。

　　不过空气中还残留着赫乌利亚的力量，这里的力量比上面浓郁很多，看来，这里就是赫乌利亚陨落之处了。

　　风朔抬了抬脚，赫乌利亚临死前爆发的力量把大殿的部分转变成了盐粒，遍地都是。

　　“看来这些人，没来得及逃走，就被赫乌利亚的力量变成盐雕了。”

　　大殿里有几座姿势诡异的雕像，风朔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当初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惨状。

　　他继续往前走，或许是因为建造神殿的人是从荻花州离开的，他们给赫乌利亚建造的神殿和菲尼克斯的神殿，在结构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嗯？”

　　怀里的盐花忽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白光占据了风朔的视野，微微的眩晕感过后，白光开始消失。

　　眼前还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景象，风朔没有妄动，他半眯着眸子扫视了一遍大殿，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爆炸声。

　　“啊啊啊啊，烦人的蜥蜴，都给我爆炸吧！哈哈哈哈哈！”

　　嗯？

　　风朔的嘴角抽了一下。

　　一连串的爆炸声距离风朔越来越近，大殿的地面在抖，轰隆隆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再冲向这边。

　　“爆炸！爆炸！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爆炸的！”

　　“哈哈哈！往哪躲？你躲不掉了！快点乖乖接下我的爆炸吧！”

　　什么疯子！

　　风朔啧了一声，视野里，一个圆滚滚的石球径直往他这边滚过来，后面还追着一个大火球，看里面蕴含的力量，能让这座大殿再崩塌一次。

　　风朔踩着石壁跳到半空，右手瞬间凝出一把巨大的冰剑，他凌空一脚踢过去，冰剑锃地一声嵌入了地面，冲风朔滚过来的石球遇到冰剑，在惯性的作用下顺着冰剑滚到空中。

　　喀嚓喀嚓的声音响起，弹到空中的石球忽然展开四肢，那居然是一只岩龙蜥。

　　岩龙蜥飞扑向火球后面哈哈大笑的女人，风朔手按在冰剑上，大殿内的温度急速降到冰点，冰剑化为一张大网包住了火球。

　　火焰和冰的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两股力量在互相抵抗，风朔呼出一口带着冰霜的冷气，他伸出右手，手心向上，虚虚握住什么，火球的地下就凭空出现一只巨大的冰掌，抓住了火球。

　　右手一点点收紧，冰掌也随之一点点收紧，被火球融化的掌心没等火苗肆虐就生长出来，就这样比消此涨，逐步的吞噬了火球，阻止了他的爆炸。

　　风朔刚松了一口气，往右看了一眼，没忍住骂了一声。

　　“吃我一炮——！”

　　“砰——”

　　吃下的火球在岩龙蜥的体内炸开，身体四分五裂地飞向各处，风朔眼疾脚快，靠身法躲过了往自己这边飞来的石块，一扭头就看见扔出火球的女人被一块石头正中脸部。

　　呵，活该。

　　在这种封闭空间内制造爆炸，要么是没有脑子，要么是不要命。

　　不过……

　　风朔抬头观察大殿上方，一开始他被扔火球的女人吸引了注意，没有立刻察觉到这里的违和感，此时经过了一场战斗，大殿的墙壁却不合理地没有丝毫的损坏。

　　风朔在指尖凝出雪花，银色的雪花顺着重力慢悠悠地径直落到地面。

　　这里面，没有风。

　　看来刚刚那道白光把自己带到了另一个空间，只不过这个空间和赫乌利亚的神殿一模一样，自己才没有察觉到。

　　风朔再摸向胸口，盐花又恢复了一开始的莹白色。

　　是你做的么，赫乌利亚。

　　风朔盯着盐花陷入沉思，没在意远处的应达幽幽转醒。

　　“哎哎哎，我的头怎么这么痛。”醒来的应达捂着头呻吟，她茫然地张望了下四周，一眼就看见了旁边巨大的冰掌。

　　看着冰掌的应达两眼放光，直接贴了上去，

　　“这里怎么有这么一大块冰，哈哈哈，比我的冰史莱姆冰床舒服多了，感觉身上的火元素都要被冻住了……诶诶不对，这上面怎么有我的火元素？”

　　应达感受到冰掌上残留着属于自己的火元素，她一拍额头，哎哟了一声。

　　“哎痛痛痛，我想起来了，刚刚突然有一只岩龙蜥冲出来，我打着打着，没忍住太上头了。”

　　应达注意到了风朔的身影，她坐在冰掌上，兴冲冲地朝风朔招手。

　　“哎！那边的朋友，刚刚就是你阻止了我的火球爆炸吧，真是太感谢了！”

　　“你的冰块真舒服，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我是应达，或者叫我火鼠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