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阳乍暖》一只小苦茶

2、林舍

　　白祐缓缓行入房内，点了几遂纸灯，又顺手将茶水煮上。
　　李忆辰将李忆月放在一边的摇椅上，才环顾四周。
　　白祐的屋舍是极简的，仅有一张木桌，一卧榻、一书柜、一摇椅、药柜。
　　清风自窗外轻抚而来，又带着几缕清草淡香，
　　实是自然。
　　当李忆辰回眸之时，白祐已然在为李忆月把脉了。
　　“先生，小妹可还好.……”李忆辰缓步凑上前去，垂眸，注视着白祐。
　　白衣翩翩，玉面之上并无太多神色，实是让人
　　不敢揣测。
　　白祐轻轻收四修长的手指，回眸看李忆辰。
　　那眼神飘忽了片刻，才汇于李忆辰手背上那道暗红的长印之上。
　　白祐伸手，将李忆辰的手拉至眼前：“公子是受了伤么？”
　　李忆辰点了点头，皱眉，有几分疑感：“先生这
　　是.…….”
　　白祐自嘲地一笑，“我有眼疾，公子莫要见怪才好。”
　　他站起身，行至药柜前，摸索了一阵，又取出一瓶金疮药来，“令妹并无大碍，晚些时候自能苏醒，我还是先替公子上药吧……”
　　说着便开瓶上药了。
　　李忆辰打量着他，“多谢先生。”
　　李忆月却缓缓坐了起来，“白先生的嗓音，倒是似曾相识……”
　　白祐并不意外，只是注意于手上之事，喃喃着回答：“过去的许多事，都记不太清了，如今在下心中，仅剩了医典一本，再无其他……”
　　李忆辰一勾嘴角，心中不由一震，用“医痴”二字形容眼前之人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我倒有一位故人与先生极为相似。”李忆月注视着白祐，“他此前是在京师太医府当门徒的，又写得一手好诗。又得进士及第。”
　　白祐颤了颤，语调却丝毫不改先前的平和，“姑娘这位朋友，还真是了得。”
　　“不过，他后来去世了……..”李忆月喃喃，又缓缓合目。
　　忽地传来一声马鸣，随后是铁甲相击之声。
　　“陛下！”应当是掌事的云公公。
　　“不得入内！”李忆辰摆出庄严的语态。
　　白祐却隐隐皱眉：这，便是少帝……
　　他连忙脆下行礼：“草民见过陛下，公主殿下。”
　　“先生快免礼。”李忆辰忙去扶他，“久闻
　　山中有名医，今日一见，实是令人敬佩，先生救命之恩，朕定当报达。”
　　白祐反向后进了几步，脸色微微泛白，“草民只是出于医者之心，不求回报，陛下，公主快快请回吧。”
　　李忆月冲李忆辰，使了个眼色，便推门而出，冲外边人道：“皇兄对恩人有些话说，尔等候着吧。”
　　李忆辰又向前凑了凑：”朕有意，让先生来京师任太医之职。”
　　“草民愚顿，恐不能胜任。”白祐自是一口回绝。
　　李忆辰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罢体的，伸手牵住他，“朕对先生是极欣赏的，这太医之职你势在必得，又何必推辞？”
　　白祐无奈地点了点头：“谢陛下好意。”
　　“先生，朕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李忆辰又向前凑了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朕，有隐疾.……”他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别人我都不信任，唯有先生，深得我意，所以就拜托先生了。”
　　白祐仍是面无神色，淡淡道：“陛下与草民相识不过须臾陛下又如何对草民这般信任。更何况草民习的是清热缓於之术，对隐疾一类并不擅长，又有眼疾，恐有负陛下所托。”
　　“可是，我的隐疾，当真只能由先生来治。”李忆辰轻轻揽过白祐的后背。
　　白祐是极瘦的，所以节也清晰可触…….
　　他又喃喃细语，“仔细瞧去，先生甚是好看……”
　　白祐冷冷一笑，轻轻推他，却细毫无法挪开，“陛下坐拥天下粉黛三千，草民又如何能入陛下之眼。”
　　三干佳丽不如一个白祐。
　　皎月当空，斜洒入窗来，丝毫未被门外的烟火沾染，扑在两人靠近的颊上，显得好不亲昵！门外，众将静候。
　　李忆月长叹一声，“皇兄呀，皇兄，三年前的对与错，你又如何判得清。但有一句话，你绝没说错，斩草留根，必有后患。”
　　而且，会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