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戈亚人鱼传说》邬虎

2、第二章 人鱼岛（2）

　　下午没有事情做，我打算随便转转。
　　习惯了看导航的我，不出意外的又被导到了海边。
　　晨间下过雨，这会儿天气有些凉，我找了处相对安全又不引人注目的礁石堆，坐在一块大石头后发呆。
　　“你好像总是很有心事的样子。”
　　水中突然冒出颗人头，把我吓了一跳。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才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余池探出上半身，双手交叠趴到我腿边，墨色的长发勾在修长的脖颈旁，有一些顺着漂亮的背脊滑到腰部，飘散在海水里。
　　他枕着手臂，侧头拨弄着我的脚链说：“我来找你的。”
　　我还在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来海边了，余池双手一撑，和我并排坐在了石头上。
　　他银粉色的鱼尾垂落在水里，随着水波晃荡，往上是雪白的肚腹。
　　我有些惊讶，之前他一直呆在水里，虽然和他学游泳的时候我同他离得很近，但我没有看清楚过他的身体。
　　现在这么猝不及防见到全景，才发现瞧着不算特别强壮的余池居然也有腹肌，他的腰很窄，肩膀很宽，身材完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余池注意到我的视线，大大方方地把鱼尾往我这边挪了挪，“要摸摸看吗？”
　　“不用。”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拒绝，而后转开了视线，按在身侧礁石上的手指却仿若抚摸过那条滑腻的鱼尾，指尖被灼得微微抽动。
　　这家伙，长着一张清纯腼腆的脸，性子真的很奔放，让人无从适应，但又没有违和感。
　　太奇怪了。
　　“你们不是不能来海岸吗？”我岔开话题，“姐姐说这对你们不安全。”
　　余池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不是不能来，只是不来，如果想得话，还是会来的。”
　　他顿了一下，看向我，“比如为了你而来。”
　　“我？”我满脸迷茫，“为什么？”
　　余池笑着道：“我不是还要教你游泳嘛，虽然你来晚了大半天，但我还是等到你了。”
　　我们没约定今天还学习吧？
　　而且我一点也不想游泳。
　　我抿了抿嘴唇，委婉地表示自己没有那个想法，“我没带泳衣，也没有衣服可以换。”
　　“可以让禾给你送换的衣服。”余池指了指我脖子上挂着的手机，“或者你也可以把衣服脱掉游。”
　　“你在耍流氓吗？”我捏紧拳头瞪他。
　　余池露出不理解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说？我并没放刁，撒赖和诈骗。”
　　我扬了扬拳头，“调戏你是只字不提？”
　　余池狡黠地眨眨眼睛，“这算调戏吗？”
　　刚才还不确定，现在算是了，我抬腿踹了他一脚。
　　感觉力道并没有很重，余池却被踹得滚下了石头，我心里一惊，本能地去拉他，结果被他拽得一同掉入了水里。
　　“余池！”我披头散发地从水下钻出来。
　　不得不说，余池教我的游泳技巧还是有些用的，比如我进水前能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憋住一口气，完全没入水里后可以手脚并用的浮上来，甚至因为没有呛水的狼狈，我还有精力掐住他脖子瞪他。
　　看到这家伙灿烂的笑容，我还有什么不懂？他就是故意的。
　　余池并不怕我的虚张声势，他一手抱着我，一手举着手机，露出个天真无辜的表情，“我在，你的手机被保护的很好，没进水哦。”
　　哦你个头。
　　好烦。
　　我松开手，咬牙切齿道：“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余池将手机放在石头上，低头冲着我眨眼睛，“都已经下水了，就游一会儿呗，嗯？好不好嘛？”
　　他的睫毛纤长而浓密，圆圆的杏眼带着些孩子气，与他对视上，很容易让人心软。
　　关键这家伙说完又凑近我耳边低声道：“你游一会儿，我给你小礼物。”
　　“别用哄小孩那一套。”我无语地伸展开手臂，尝试回想昨天他教我的动作。
　　许是人类出生前就包裹在水中，水对人有着奇妙的魔力，心里不太乐意接触水的我，在海里游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便乐不思蜀了。
　　直到姐姐来给我送衣服，我才察觉天色已晚，而余池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姐姐发了消息。
　　趁姐姐支临时换衣帘的时候，我悄悄问余池：“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余池没回答我，反而问我：“你为什么把密码设成812？”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似乎小时候就很喜欢这串数字，很多密码我都是根据这三个数字组合的。
　　“你管我。”我面无表情地看他，“你不会偷看我输密码了吧？小，珍，珠？”
　　余池见我面色不善的眯起眼睛，也不惊慌，反而笑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这是我生日。”
　　“什么？”
　　我还没问明白，余池托了我一把，让我爬回礁石上。
　　我接过姐姐递来的毛巾，转回头，只看到一条银粉的鱼尾划破水面，尾鳍翻卷出一个水花，在涟漪中心藏入黑沉的海水里。
　　今日没有火烧云，由于天气原因，夜色来得悄无声息又突然，仿佛一瞬间黑暗就将灰天吞吃掉，留下徐徐晚风，吹过我半干的长发。
　　手机旁边不知何时放下枚贝壳，上面是个一立方厘米左右的不透明橘色小方块。
　　我拿起来看了一下，入手的感觉像块玉石，很光滑，但意外的又有些温度。
　　一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把目光投向姐姐，她却并没有关心余池送给我的东西，而是在收拾帘子和我换下来的湿衣服。
　　我捡起手机，才看到余池在便签里打了一句话：
　　放在水里养。
　　这居然是个活得东西吗？
　　我又把小方块举起来看了看，仍然没瞧出什么名堂，就把它随意地塞进了口袋里。
　　塔戈亚的夜晚很安静，几乎八点之后街上就看不到人了，这里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夜生活，更没有红灯区或者夜市。
　　我跪坐在床上和朋友们打视频电话，抱怨着这里鬼打墙一样的垃圾导航。
　　王睿对塔戈亚很是好奇，他时常在假期往各国飞，对一些偏僻的小城都很了解，今年暑假说是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了，于是去了避暑山庄躺平。
　　他没有听说过塔戈亚这个地方，而且在地图上也没有搜到。
　　我和他说这是个岛，从乌斯环亚有一趟水上列车能来，但每一个季度只有两趟往返的。
　　这是我妈和我说的。
　　我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里，因为我很少出门，有较为严重的水土不服现象，几乎从首都机场候机的时候就不太舒服，整个人和得了重感冒一样，脑袋昏昏沉沉的，等清醒后我已经在姐姐家床上躺半天了。
　　更奇怪的是，这种迷糊的感觉，在我起来后一个小时不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好像就是做了场梦，起来懵了一下而已。
　　王睿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说我可能被骗了，乌斯怀亚没有水上列车，那地方不适合也没必要建水上列车。
　　“不过我查到塔戈亚了。”王睿抱着杯子喝了口枸杞茶，“灭亡的人鱼岛。”
　　听到“人鱼岛”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我并没有和朋友们提任何关于人鱼的事，塔戈亚虽然有人鱼文化，但这里的人并没有多少相信人鱼的。
　　姐姐最开始说她的人鱼男友时，我还以为她疯了。
　　王睿又喝了口茶，才再次开口道：“有这座岛，但是据说这座岛上有过不人道的非法实验，被从地图上移除了，那儿也成了禁地。”
　　他给我们发了些资料，我点开来，开头有几张照片，是记载在动物皮上的文献。
　　祁梦芙将脸凑近了摄像头，应该是在仔细瞧资料，好一会儿后茫然地开口道：“这是什么文字？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人鱼的文字。”我说。
　　祁梦芙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支起一边的脚，将脚踝上的手编绳展示给他们看，“城里一个大叔给我做的，他说上头加的是人鱼的祈福语。”
　　葛闯和我是同一个小城出来的高中同学，他同样是普通家庭出生，不常东飞西飞得到处玩，也没怎么接触过海。
　　见到我的脚链，他推了推眼镜，问道：“那个是……黑珍珠？”
　　祁梦芙兴奋地尖叫道：“柔柔你不会谈恋爱了吧？这是哪个野男人送的？”
　　“你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我捂住耳朵。
　　虽然确实是男人送的，但为了避免麻烦，我撒谎道：“是我姐姐给的，她经常会出海。”
　　后半句没说谎，出海谈恋爱嘛。
　　为了避免祁梦芙刨根问底，让我露出漏洞，我特意把话题拉了回去，“资料里说，塔戈亚的坐标并不清晰，航线中还会出现些神秘现象，真的假的？”
　　我咽了口口水，“那我到底怎么来的？”
　　我是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王睿在另外一台电脑上操作了一下，道：“我又让人细查了一下，有水上列车，但不是给人坐的。”
　　祁梦芙嘴比较快，“那是给什么？鬼吗？”
　　葛闯抱紧他的小被子，“大晚上的，别吓人啊。”
　　他说完，视线转向我，“温柔，你有什么冤情就说出来吧，不要来找我们啊。”
　　“去你的。”我翻了个白眼，“怎么说到后来还给我入土了？”
　　王睿说水上列车不对外开放，有些特殊原因才送人，我妈妈也算是业内小有名气的生物学家，王睿觉得可能因为这个身份有什么绿色通道。
　　几人还猜测，塔戈亚也许是像那种偏僻部落一样，不对外开放，才会如此神秘，加上又有人鱼传说，更是让它成为了一个世外桃源似的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