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恋语》揽月卿

28、第 28 章

　　没过多久，江老师也放假了，两人就商量着去春城旅游避暑，自驾游。

　　江蔺开了一个上午的车，吃过午饭之后就和沈霁换了位置，他到后面睡觉休息，沈霁开车。

　　沈霁开车开了两个小时之后，决定把车开下高速，去服务区加个油，上个卫生间，江老师还在后座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本来一切都好，但一辆车突然超速超过了江蔺他们的车，如疯牛一样撞向了沈霁他们前面的那一辆车。砰的一声，沈霁下意识得急刹车，让车不至于再撞上前面的车，造成连环车祸。

　　即便沈霁刹车刹得及时，他们的车还是与前面的车有了剐蹭，没发生碰撞是万幸。

　　惯性让江蔺被安全带勒住勒醒了，抬眼就是前面的车烈火熊熊得在燃烧。

　　沈霁慢慢地把车开到了安全区，江蔺在车上的时候就赶忙打了电话报警，又叫了救护车。

　　到了安全区，江蔺快速解开了安全带，沈霁紧随而下。

　　江蔺跑去看发生车祸的那两辆车里面的司机状况，能救就赶紧救。后面逼停了一长龙的车，同样有下来查看状况的司机。

　　最后，江蔺和热心司机救出了五个人，两个司机当场死亡，那个超速的司机后面坐着一对母女，母亲重伤，孩子昏迷，另一辆车上救出了两个轻伤的老人，一个重伤的女子。

　　警察很快就到了事发地点，江蔺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他忽然反应过来沈霁一直没有在他身边，就去安全区找。

　　现场一阵慌乱，哭声、说话声、骂声混在一起，江蔺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沈霁，心头一阵慌乱，想刚刚车被逼停的时候沈霁是不是受了伤，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害怕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最后，江蔺在一个男生的怀里见到了沈霁，他赶紧跑了过去，沈霁昏着，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眼角带着泪珠，江蔺还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团秽物，明显是吐过的痕迹，江蔺想沈霁晕车了吗？之前沈霁没说也没有表现出来呀。

　　江蔺蹲下来问那个抱着沈霁的男生说：“他是我男朋友，我来吧。”说着，就把手伸了出来。

　　江蔺从那个男生的手中接过了沈霁，问：“他刚刚怎么了？”

　　男生显然也是看到了江蔺刚刚在救人，也没说江蔺怎么连自己男朋友的状况都不关注的话。

　　他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已经发麻的腿，说：“我刚刚从车上下来，透了口气就看到他趴着护栏上吐，我开始以为他是晕车，后面却是想吐也吐不出来，浑身发着抖……”

　　男生站直了身体，想了一下说：“看着样子倒是像……应激。”

　　在男生吐出“应激”这个词的时候，江蔺一怔，想不通沈霁对什么场景应激，以前从来没有表现，他不禁猜测沈霁是不是对车祸应激，可沈霁这辈子也没有出过车祸啊。

　　男生关心的问：“他是以前出过什么事吗？”

　　江蔺茫然的摇了摇头，说他也不太清楚。但他的心中闪过一瞬的惶恐，又想起了上辈子那场惨烈的车祸，那场让他离开人世，离开沈霁的车祸，他再一次猜测沈霁当时的心情，惶恐、悲伤、难过。光是想想，情绪就要将江蔺淹没了。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沈霁紧皱着的眉头松了点，却下意识抓紧了手边的东西，抓紧了江蔺的手，江蔺也抓紧了沈霁的手，心里头格外的焦虑，度秒如年，想着救护车怎么还没来，为那些车祸里的伤者，更为他昏过去的沈霁、阿霁。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宛若天籁，依旧混乱的场景，沈霁沉重的身体，麻痹的双腿，江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坐上的救护车，怎么到的医院。

　　……

　　沈霁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到一阵恍惚，同样的夏日，还有手中紧握的手，外面刺目的天光，就像他和江蔺在上辈子的那场车祸过后的情景。

　　是的，沈霁想起来了，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就在高速公路上的熊熊烈火中，他的脑中闪过深深夜色里救护车的红光，耳边人愈发微弱的呼吸。

　　他的大脑还没有想起，但身体却有了反应，他开始发抖，他努力控制着发抖的身体，把车开到了安全区，随后跌跌撞撞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的头脑开始发昏，胃部剧烈的反应让他想吐，他趴在护栏上把午饭吐了个干净，到后面他吐不出来了，只得干呕，吐酸水，胃酸腐蚀着食道、喉咙，火辣辣得疼着，眼前一黑，他就彻底没了意识。

　　上辈子的记忆宛若走马灯一样齐齐涌上头脑，恍惚间他就像回到了上辈子那场车祸中，濒死的感觉如无尽的潮水将他淹没。

　　沈霁的手握了握江蔺的手，昏昏欲睡的江蔺猛地抬起头，看向他。明明出车祸的不是他，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却涌上了江蔺的心头，他放开沈霁的手，起身、俯身，抱紧了沈霁。

　　“哥哥。”沈霁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江蔺，忽然就笑了。

　　江蔺的眼圈有些泛黑，眼睛里红的刺目的血丝布满了江蔺整个眼球，他守着沈霁守了一夜。

　　江蔺忽然觉得沈霁不一样了，却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

　　沈霁拍了拍江蔺的背，安慰地说：“好了，哥哥，没事了。”

　　沈霁压下江蔺的背，说：“你上来歇歇。”

　　江蔺困得不行了，他的脑袋发着懵，见到沈霁醒来下意识安心了，就没有反抗，把鞋一脱就上了沈霁的床，沈霁挪了挪位置，让江蔺睡的没那么挤。

　　过了会儿有护士进来给沈霁换药水，见江蔺躺在沈霁的床上皱了皱眉，沈霁却给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护士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小声嘱咐说：“药水完了记得按铃叫我，观察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下午就可以办出院。”

　　沈霁点了点头，护士就出去了。

　　江蔺睡了两个半小时后终是睡不安稳，醒了。醒来就见沈霁在剥山竹，旁边是已经剥好的一堆山竹。

　　江蔺还没睡清醒，嘴边就被沈霁送过来一块山竹，下意识的吃了进去。

　　江蔺清醒过来就见沈霁手上挂水用的留置针已经拔了，除了一点青痕什么都没留下。

　　江蔺爬起来，一手撑着床问：“阿霁，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霁摸了摸江蔺的头，说：“放心吧，没事了，下午咱们就可以出院。”

　　江蔺怎么想怎么觉得沈霁摸他头这个举动违和，又联系起之前的感觉，问：“你恢复记忆了？”

　　沈霁的手从江蔺的头上放了下来，拿起扎着山竹的竹签，把山竹往江蔺嘴里送，说：“嗯。”对江老师的猜测表示了肯定。

　　江蔺没再说话，沈霁也没说话，两个人都找不到话来说，上辈子的那段时光除了欢乐，对沈霁来说还有太多难以言说的辜负与悲伤。

　　最后还是沈霁笑着找话说，他问江蔺：“哥哥，咱们还去春城吗？”他想，经过这么一遭，江蔺可能会不想去春城了。

　　江蔺说：“唉~早知道会有这么些事就不去了。现在订高铁票吧，回家，不去了。”

　　江蔺真心觉得这一遭糟心极了，想起他这两辈子大大小小经历的车祸，烦得不行，说：“我简直就像和车祸过不去一样。”唯物主义都要变唯心主义了。

　　沈霁想笑，却实在笑不起来，故作轻松地说：“那以后不坐车了。”

　　江蔺也笑不起来，气氛有些压抑，不过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午饭冲散了，两个人商量着午饭吃什么。

　　虽然这会子江蔺不想去春城了，但饭后又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么遭罪都遭了，还去不成春城，那不是更亏吗？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不过两人都不约而同放弃了自驾游。

　　长长的列车宛若一条银龙，穿梭在轨道之上，流云落后于它，向后流淌，这一条银龙正将无数的旅人送往那如画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