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牵手节哈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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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向远的愤怒来自哪里，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上个月他回家了一趟，同家人讲和后住了一个月，却没想到这一个月，在学校里没有一次遇到许安宁。
莫名其妙的，秦向远就是想看到他，想见一见那张平凡却清隽的脸，听他用温润的嗓子说两句话，哪怕只是废话也好。
不顾母亲的挽留，秦向远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又搬回宿舍，宿舍里的人说许安宁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平时基本上是见不着人的。
秦向远没有打过工，但也知道许安宁有多忙。
大雪纷飞的晚上，秦向远想到在外打工的许安宁，无法淡定了。总是琢磨着这么大的雪会不会回不来或者冻坏了淋湿了什么的，于是他就找去了。
接着秦向远就失控了。
每个人都有失控的时刻，在那个时刻，人生活在自我膨胀出的真空里，听不见也看不见，更无法正常地想问题，只是被本能推动着往前走。
秦向远抓着许安宁的手腕，力气大到他自己都不自知，许安宁的眉头皱了皱，问：“怎么了？”
秦向远说不出自己怎么了，他觉得非常难过，有一种被耍弄甚至被丢弃的感觉。
这种叫人难受的感觉随着许安宁迷惑不解的眼神，衍生出一种愤怒。
——你一点都不知道我的心情。秦向远觉得非常失望。
但秦向远也理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蕴满怒气的眼上闪烁着一层水光，眼角都红了，那气愤又委屈的表情像个可怜的孩子。
“向远？”许安宁不解的望着他，“出什么事了？”
秦向远说不出话来。
许安宁见他的表情，以为他回家这一个月又同家人有了什么争执，连忙道：“来，你先放开，我洗衣服，有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秦向远将他的手死死攥着，不放开，仿佛就要这样一直抓在手中，直到地老天荒。
许安宁不解了，迷茫了。秦同学你能让我洗完衣服吗一会就要熄灯了！
许安宁说：“秦向远你能不能听话！”
洗了一半的衣服让事情没做完的许安宁开始怒了。
“我晚上去找你了！”秦向远明显比许安宁还要愤怒，大声地说，引起洗衣房里正在洗衣服的男生们扭头观望。
许安宁愣了一下，“真是你？怎么不过来打招呼，我还以为看错了。”
秦向远顿时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半天喘不上来。胸口憋闷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样。
“你让他牵你的手！”秦向远几乎是一种控诉的口气喊出来，那表情，那尖锐的嗓音，仿佛抓奸在床的丈夫。
许安宁傻了。很快，他的大脑在短路0.5秒后重新运转，诡异的，他脸红了。
秦向远不说出来，许安宁暂时还回忆不起那只手的温度，当时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小娃娃一样，被当成娃娃的感觉让他忘了一些事，只顾着和黎昕争论“小孩”话题去了。
现在秦向远一说，许安宁完完全全想起当时的场景，脸一下子红了。
秦向远看着他的表情，那温驯的有些害羞的表情，那样的目光会去凝视黎昕，有些粗糙却温暖的手指会被黎昕扣在手里，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他放声大笑的清朗声音只在黎昕面前展露……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可怕的力量撕扯成一片一片似的。
“许安宁，你虚伪！”秦向远看着他，眼里隐约水光闪烁：“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人！”
许安宁被指控的不明就里，不解的表情深深刺痛了秦向远。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许安宁开始生气，这种生气是一种被质问的反弹，他与秦向远最近几乎没见面，感觉上疏远了很多，但听闻秦向远去找他时，那种疏远很快就被弥合了。
但这不代表他有必要向他交代些什么，他没有这个义务，更谈不上什么责任。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许安宁冷着脸问，受伤的神情从秦向远的眼底一闪而过时，许安宁立刻停下转动的舌尖，没有继续说话。
许安宁从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排斥，他分得很清楚。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到底怎么了？”许安宁问，语气尽量柔和。
周围人都在低头努力搓衣，实际上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尖听八卦。
大学生活除了学业以外，就是无聊。
或者说，人生就是无聊。
所以，这些学生们没有人拒绝八卦。
“许安宁，你的学费我替你交，你不要打工了好不好？”
沉默了一会，秦向远依然攥着他的手腕，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许安宁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怪物。不可思议的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控制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秦向远被他冰冷的手指碰到，下意识的往后缩去。
他只是身体反射的退缩，许安宁并未在意，连忙放下手，换成额头贴上去。
这一点微小的细节被秦向远在久远后回想起来，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失去许安宁。
这个时候的秦向远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孩子，许安宁近在咫尺放大的脸让他一下子红了脸颊，额头上有些凉的肌肤碰触像是无形的武器，消解了他所有的气愤。
鼻息间是许安宁温和气息，清秀的眉眼带着关心，将额头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秦向远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申明自己没有发烧，却一动也不动，或者说不敢动地让他对自己的额头贴了好一会。
心脏跳的不听使唤，秦向远在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一些事。
“安宁，以后你的费用我来负责好不好？”秦向远再一次问，不由自主地向前，盯着他红红的软软的唇瓣，“不要再见黎昕了。”
许安宁退回去，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正色地道：“你在发烧！”
秦向远说：“没有！”
下一秒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带着鼻涕。
许安宁被攥着的手随着一个大喷嚏被分开了，许安宁反手抓住秦向远的胳膊：“去医务室。”
大雪的天气里穿着薄薄的骚包羽绒服在外面站了一个多小时，秦向远真的发烧了。
去医务室的路上，秦向远说：“安宁，安宁你答应我好不好？”
许安宁抓着他一边大步走一边蹙起眉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秦向远停住脚，不让许安宁继续往前，在雪花飘落的宿舍楼下，轻声地道：“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要帮我？”许安宁见他如此固执，也认真起来，“同情我，还是可怜我？我现在很好，不需要这些。”
“很好？打工也叫很好吗？被人指使者跑来跑去也叫很好？”
“人活在世上都会被别人所驱使，没有人例外，你连这个也不懂吗？”许安宁叹口气，拍了拍他的头，像对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孩：“好了走吧，再站在这里你会病的更重。”
“许安宁你不要总是一副大人的样子，”秦向远站在那里不让他拉动，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皮夹，拿出一张银行卡来：“这里面有五万，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先拿去用。”说着硬将那张卡塞进他的手里。
许安宁觉得秦向远病的不轻，简直都让他头痛了。
将银行卡塞进他手里，许安宁揉着额头道：“我干什么要你的钱？你是我什么人？”
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秦向远，瞪着眼睛，他道：“你收黎昕的东西都可以，为什么我的不行？”
许安宁静默下去，昏暗的灯下幽暗的眼神让秦向远开始心慌，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知有多久，许安宁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笑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却刹那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因为黎先生给我的，我无法拒绝。”许安宁看着他，轻轻的笑：“只要他给的，无论是什么，我都要。”
“而你的东西，首先它不属于你，它属于你的父母。其次……”许安宁淡淡地道：
“你给我的，是债。”
秦向远觉得生气，无可遏止地觉得生气。他根本没有放债的意思，听到许安宁这么说，虽然知道在许安宁角度说的话没有什么错，但只要一想到许安宁对他的金钱的排斥和黎昕给予的坦然接受，这两者间鲜明的对比让他一想到就觉得胸中掠过一阵刺痛。
“那他为什么不给你付学费？反而看着你辛苦的打工？！”秦向远继续逼问。
许安宁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以为然的望着他：“因为黎先生从来不会让我为难。”
我让你为难了吗？秦向远不明白，就像他不知道施舍与关爱的区别。
黎昕每次的给予，都算计好了许安宁的底线，这条线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往后退去，黎昕知道一个贫穷孩子需要的除了金钱以外还有自尊，而这一点，秦向远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的是，比起冰冷的金钱来，许安宁更需要的东西，在大学这几个月里，只有黎昕一人肯分出心思来，想着如何给他。
这一点即使再多的钱也不能办到。
秦向远只觉得他们之间隔开了一道巨大的沟壑，他在这边，而许安宁微笑着，带着至始至终的温润神态，远远地站在另一边，并即将走远。
“我不说了。”秦向远伸出手，仿佛害怕他下一秒就要离去似的，紧紧的拉着他的胳膊，放软了语气，柔柔的道：“我不让你为难，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能高兴些？”
许安宁真的觉得他是个善变的小孩子。
但对秦向远这样俯低的姿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我没有不高兴，你的意思我收到了。很感激你会想替我分担，但我真的不需要，所以，还是做朋友好了。”顿了一下，许安宁似乎颇有感触，“朋友之间，一旦扯上金钱，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
秦向远看着他，心底苦涩无比，强打起精神来，他说：“安宁，我想抱抱你。”
许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抱住了。
这一个拥抱极紧，参杂着害怕与难过，连许安宁都似乎感觉的到秦向远那争斗着一般的内心。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还是回抱了他，只是依然说：“你的体温好像又升高了。去医务室吧，听话。”
秦向远一声不吭地放开他，说：“我走不动了，你牵着我。”伸出了手去。
许安宁稀里糊涂的，却还是牵起了这个发烧起码到39°的病人，带着他在大雪中走向医务室。
只是有些不解，今天晚上是牵手节？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牵手节哈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