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暖海》乌酒聆

28、第 28 章

　　陆杉禾有些烦躁，拉着几个合伙人还有张彬彧一起到射击场放松下，陆杉禾喜欢小口径手枪，也会打5.6mm子弹的贝雷达87，站在射击霸道前，戴着护目镜，对着靶心就是狂轰乱炸一通，全都按照秦旸的大头像想象的，没想到还正中几把靶心，得意地笑了起来。

　　张彬彧平时看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玩起枪来倒像是专业的射击手——动作干练，平时阴柔气质深藏，男子汉多了。

　　“Jennie，你都快把我们投资人盯出窟窿来了。”Legend在一旁揶揄，手上装着弹药，赌气似的往靶子上打了一枪。旁边的佐藤大子也附和着，“一緒にいる，一緒にいる，在一起在一起。”却还遭到Legend狠狠一记白眼。

　　陆杉禾一个八嘎回了过去，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嘴角悄悄扬起的张彬彧，别过脸假装找找工作人员给自己换枪。

　　喜欢看张彬彧这张脸无可厚非吧，那么好看，他杵在那难道要孤芳自赏，顾影自怜？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你要看就看，用不着——害羞。”张彬彧侧过脸，一双丹凤眼吊起，摄人心魂。被人盯着，眼里却多了几分窃喜，就像是千山雪莲，开在人迹罕至而极寒的角落，美了一处光景。

　　陆杉禾被正主一说，脸一下通红，手忙脚乱的拉着护目镜，手挡住脸，不让张彬彧继续看自己：“我只是看你怎么带的护目镜，几乎每一发都中，神枪手似的，跟你学一下而已，别自恋了。”

　　张彬彧装着弹夹，忍不住打趣道：“那你的脸皮怎么薄如蝉翼似的，风一吹就红了？别告诉我你对我过敏。”

　　“呵。”陆杉禾翻了个大白眼：“虾（瞎）啊，看一眼就过敏。”

　　“谁知道呢。没关系，我有过敏药，扑尔敏、氯雷他定，我可以承包你的药房。”

　　“你怎么不给她送个鱼塘？”Justin忽然冒出来说：“不过也是，药房是要比鱼塘要贵点，也比较有创意，长高生病美容瘦身抗衰老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没事还能搞搞药膳，杉禾姐，彬彧哥想告诉你，你不用努力了。”

　　Justin一说，几个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其他几个人也不好好玩了，侧目过来或者干脆就站着吃瓜，陆杉禾假笑，装好弹药就开了枪。

　　不出意外，打偏了。

　　......

　　忙完时装周，陆杉禾整个人空闲了下来，交完作业，就飞回国内了。

　　陆杉禾下午上钢琴课，巴赫作的曲，难度不小，花了不少时间消化，老师很专业，表情丰富，动作夸张。

　　陆杉禾弹琴的样子也确实多了些疯魔的气质。

　　柔软的手在钢琴上跳舞，与吹入的风形成协奏曲，美妙动人。

　　薛奶奶知道陆杉禾回了国，她看中英明珠要选院服犯了难，别人送来好几版，干脆让杉禾过来参谋参谋。

　　陆杉禾看着那些设计稿，各有千秋，蓝白设计是市里学生的格调，看着也舒服。虽然有部分孤儿会被国内外夫妇领养，薛奶奶还是不遗余力的给予这一个个落单的天使们满满的爱意。最近还接入了在线远程英文小班课，孩子们正常的上课，参加考试，跟市里有父母亲戚照看的倒也别无二致。

　　帮她挑了两套，让薛奶奶自己做决定。

　　“杉禾，有没有谈男朋友？”

　　陆杉禾拿着iPad的手忽然一抖，薛奶奶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还没呢，怎么了？”

　　薛奶奶握住陆杉禾的右手，慈祥一笑，“我们谨原怎么样？”

　　陆杉禾惊讶的抬头纹都出现了，薛奶奶这是打算内销啊，她还没看出司司的那点少女心思？

　　顺势躺在薛奶奶的肩膀上，“薛奶奶，谨原大律师一枚，又会照顾人，又温柔善良，总之就一个字——帅！是个很好的人呢。”

　　薛奶奶轻轻拍了下杉禾的头，嗔怪道，“你不喜欢谨原，才给他发的什么好人卡。人家司司就不会说这话，上回问她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没说明白，脸还红的一塌糊涂，像极了小毅养的那只下蛋老母鸡的红屁股，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南方的冬天似六月热的呢。”

　　“薛奶奶，我一直把谨原当我哥，可从没动过别的心思，虽然我们家谨原长得也是帅气十分，但我属兔子的，不吃窝边草。”

　　薛奶奶豁然一笑，手轻打着自己的膝盖，手掌握住膝盖骨，左右打转，老寒腿了，下雨天也会有些疼痛。

　　陆杉禾看到随即蹲在地上，给薛奶奶做了腿部马杀鸡。她虽然是半吊子一个，却也观摩了医生好几次，总算给薛奶奶按摩的舒服了。

　　“杉禾啊，谨原从小跟着吃苦吃惯了。可司司是遐迩闻名的富家小姐，多才多艺，那一手大提琴，在国际上也拿了不少大奖。人品那也是没得挑，我怕谨原.....心里有落差，男孩子嘛，自尊心也比女孩子强点儿。”

　　心里有落差？他们两个目前都没向对方袒露心思，薛奶奶怎么担心这个。

　　陆杉禾枕在薛奶奶的腿上，猫儿似的蹭蹭，“别担心啦，谨原现在打了那么多官司，早就挣了小金库了。他自食其力，又不靠薛奶奶的身份，也没有攀附权贵，不还是游刃有余嘛。谨原这么好的潜力股，小时候我们见了多少尾随到中英明珠的那些学姐学妹，长大了，他更是受欢迎了。就上次，为了见他一面给我们捐赠了200张红木椅子还被您退回去的那个富家千金，被拒绝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稀里哗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中英明珠是长城呢，孟姜女来哭呢。再说了，万一司司求之不得呢？司司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孩子。薛奶奶，人家两口子连男女朋友还没成，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就急着把司司娶进门儿啊。”

　　薛奶奶一把揪住杉禾厚厚的耳垂，道：“就你能猜我的心思，这么好的媳妇儿，我当然怕被人撬了墙角。”

　　“放心吧，别说墙角了，谨原连个墙根都不会给人留的，司司更是，铲子都给人抢了扔了，额……我不是说司司粗鲁，她只是比较喜欢谨原。”

　　薛奶奶戏谑一句“调皮”，两人这才吃了晚餐。

　　甘棠知道陆杉禾回了国，上次果真收到了BP-White联名款，还是秀场全新的。他拿了上次在边陲小镇拍的照片给陆杉禾，还征询她的意见，是否可以拿她的侧脸照做展览，尤其是那张水滴在鼻尖，她在认真作画的那张如同雕刻的完美照片。他喜欢的不得了，滔滔不绝的说起那天合适的那束光，雨雾氤氲，翠绿欲滴的叶子，似乎每一个景色都是形成它的必要条件。

　　陆杉禾看了照片，确实惊艳，就连自己鼻子微微的驼峰此刻也显得尤为俏丽，看在他帮了那么多忙的份儿上答应了。

　　但他拿出跟秦旸两人侧脸，鼻尖相触的那张照片说要展览时，陆杉禾干脆拒绝了。

　　甘棠不明所以，却还是把这几张晒出来的照片给了杉禾。电子版也一并发给了她。

　　陆杉禾把照片往LM的办公室抽屉一扔。忽然一个同事火急火燎地拿着电脑跑到陆杉禾身边，打开了新闻界面。

　　SFT旗下设计师，抄袭LM首席设计师姬娜春夏高定，引爆时装周。

　　陆杉禾再一看照片，那些手稿跟渲染图以及秀场图，不都是自己的作品么？怎么变成姬娜的了？

　　“这新闻怎么了？”

　　“陆杉禾，你知道么，这个作品据说是我们公司的助理传出去的。”

　　陆杉禾斜目一滞，“你怀疑我传出去的？”

　　“当然不会是你啊，你在姬娜身边都待了小半年了，从没出过幺蛾子。”

　　自己把自己的作品传出去？这是什么逻辑？孵化了几个月的作品，就这样成了被人盘中餐？！杉禾顿时不想说任何一个字。

　　同事一愣，看到陆杉禾那冷冰冰的表情，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no no no，你跟姬娜走的最近，姬娜最近又在法国出差，我怕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找你麻烦。”

　　陆杉禾摇摇头，看着正前方一伙人正气势汹汹地走来，邪魅一笑，“不用担心，麻烦已经来了。”

　　只见郭艺桐助理为首，约末6-7人蜂拥而至，在郭艺桐助理一个颐指气使下二话不说就开始翻箱倒柜，陆杉禾知道郭艺桐要找自己麻烦，就向后倚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任由他们翻自己公司的电脑，抽屉里的照片等。

　　郭艺桐助理把甘棠给的那几张照片一把摔在地上，陆杉禾弓下腰捡了起来，别人的作品，由不得泼皮践踏。

　　“薛杉禾，你竟然把姬娜的设计稿交给竞争对手？！”

　　陆杉禾冷笑，刮了一眼这个疯狗，上梁不正下梁歪，难为三观一致能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

　　“证据呢？”

　　助理拿着陆杉禾的私人iPad，命令道，“解锁。”

　　Crap，陆杉禾脑光一闪，内心一怵，之前为了周围的同事看到自己在创作不说二话，故意把文件名FX改成了姬娜的英文名——Gina，其实也是巧合，最近看的韩剧里边的美人鱼也叫Gina。

　　众目睽睽之下逼自己就范，陆杉禾无奈地握紧了双拳，“这是我的私人物件，还轮不到你检查，要检查可以，走法律程序起诉我，再来搜证吧。”

　　“你别以为我不敢，你自己看。”助理把一张AirDrop互传的截图给了她，其中一端正是她的苹果账户名称。

　　“杉禾，苹果的账户ID总不会骗人吧。”

　　陆杉禾看着截图，呵的一声，沉闷着不说话。

　　难怪上次在办公室看到自己的iPad停留在AirDrop界面。他们检查，也是有备而来。

　　她不惹麻烦，麻烦倒是自动找上门。

　　吃相别太难看，不然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我就等你的律师函吧，可以寄到我家或者公司。”陆杉禾看了眼时间，也该下班了，拿起iPad跟手机打算离开。

　　助理直接拽住陆杉禾的手臂，陆杉禾一个反手抽了出来，面部表情冷到极点。

　　“你让我们公司陷入了这么大的丑闻，就打算平安无事地走出我们LM大门？”助理旁边一个不知名的人说道。

　　“怎么，要我说明，SFT的人怎么不经过预约到我们办公室跟我传手稿？他的预约码谁给的，你找技术侧去确认是不是我薛杉禾的申请。还有我有分身术到开禹集团，特地找一个我不认识的设计师，把设计稿交给他？那好，我再问你，我难道还能预测到这次海洋主题设计会爆，胳膊肘往外拐，给了SFT这么大个便宜？如果真是这样，偌大的开禹集团，旗下品牌SFT还需要靠抄袭LM走高定，这么大的新闻你们不引导，跟我在这儿，较什么劲儿？”陆杉禾语气愈加冷淡，对着那个狗腿的多话之人步步紧逼，满是咄咄逼人的气势。

　　“别瞎狡辩，你们交易地点可不一定在办公室。更何况，那天你的同事们都看到袁祝到你在的办公室里呆了半个多小时，还拿着你的iPad。”助理抢过陆杉禾的iPad，强制几个人摁住陆杉禾用她的指纹解了锁，拍下陆杉禾的账户ID，还打开了她的相册，果然有一个叫Gina的Album，里边全是海洋主题的照片，跟秀场出现的一模一样，各种材料都完美备注好了。

　　陆杉禾是打算给FX的，所以没有在上边落款，手稿会，一直以来，FX的首席知道自己的做派。唯独BP那边的设计陆杉禾会落款Jennie.SH.

　　环视四周，多是看自己笑话的，这么被人审视，还是几年前开拍卖会的时候。

　　这次诬陷的手段果真高明了些。

　　平时坐在自己身旁的就那几个人，而那天自己睡了个午觉，办公室人来人往，他还来找过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杉禾，你还有什么好说？”

　　陆杉禾抱着东西，胸有成竹道：“啊，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法院见。”陆杉禾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对了，友善提醒下，可千万别玩火自焚。”

　　“你被解雇了！”助理恼羞成怒道。

　　陆杉禾懒得再搭理他们，拎着东西，向后做了个双指点眉尾的告别手势。跟姬娜告了假期，还跟人事请了几天假，而后电话了谨原告知事情原委恰好他有空档期，防止手生拿这个案例练手。

　　她回家查了下SFT抄袭的设计师，竟然名不经传。

　　跟谨原还有顾越一起，分头行动，调查出事当天办公楼摄像头，涉及的设计师金融账户，背景，陆杉禾也没闲着，问周围的人那天谁在自己办公桌呆过，时刻忙着。

　　陆杉禾也收到了LM发出的律师函。

　　她还跟谨原去见了那个设计师。谨原在一旁问了些设计师基本的工作生活问题。

　　陆杉禾道：“袁祝，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怎么会收到我相册里的设计稿？”

　　“你自己传给我的，失忆？你带着律师过来，在律师面前撒谎可不好。”袁祝喝着不带酒精的Mojito，被苏打水呛了一口，拿着餐巾掖了下嘴角。

　　“是么，我没见过你，怎么有时间传东西给你？”

　　袁祝看了眼端坐在一旁的律师，把Mojito一口喝完，嚼了下薄荷：“我们在办公室里呆了半个小时，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向媒体暴露我抄袭，毁了我的职业生涯，你还满意？我不知道你还要做什么，恕不奉陪。”

　　他刚起身，陆杉禾道：“你确定是我毁的么，我也是设计师，只不过没什么名气，虽跟你师出不同门，但也都想在行业里面想要出人头地，原本应该报团取暖的，请问你相煎何太急？”

　　袁祝别过脸，不甘地看了眼门外：“世界上的设计师千千万，我们两个算得了什么？有些人一幅纸醉金迷，胡乱涂鸦的画都不如别人用脚绘的，还不是拍卖了几百万。有钱人的世界，你以为你是谁。”

　　“他们的生活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至少赚钱取之有道，绝不会靠出卖别人这样的手段。”

　　“哼，你自诩清高。好自为之吧。”袁祝满腔愤懑，快步离开。

　　那天有人让袁祝去LM大楼，莫名其妙跟一个睡着的女孩子呆了半个多小时回来，后来就看到自己电脑上多了一批设计图，最近自己殚精竭虑也想不出好的点子，顺手就直接用了，没想到还被抖露出来，一下成名一下跌入悬崖，这个感觉真不是滋味，袁祝内心不好受。

　　陆杉禾抱着双手，查到的监控确实那天那个袁祝拿着自己的iPad走进自己休息的会议室里，自己完全没有印象，更何况做什么防备，忽然想起1月初有人误打了一笔50w的钱到自己工资卡里。

　　可这张卡是薛奶奶名下的，薛奶奶收到消息还去银行转了回去，陆杉禾也没当回事儿。

　　“谨原，他们现在有人证、物证在，我岂不是死翘翘了？”

　　“那可不一定。这个设计稿你确定是自己的手稿，不是姬娜的？”

　　“确定，我没有署名而已，手稿里有的，还有日期以及我Jennie.SH的署名。不过，形成图片的没有，我打算发给FX首席设计师的。”陆杉禾吞了一口牛肉，胡椒味香甜。

　　“我们需要证明这个作品不属于姬娜，而且要证明是你的，还有那笔钱，你没有碰过。”

　　陆杉禾摇头。

　　这都快过年了，还出幺蛾子。

　　陆杉禾转头去找了顾越。

　　谨原回家找了薛奶奶确认好了事情之后还跟郭艺桐通过电话，问她是否打算玉石俱焚，郭艺桐连姬娜都已经打通了，稳操胜券，自然要置陆杉禾于死地，让她在设计行业混不下去。

　　有时候，人的恶意，来的就是这么猛烈。

　　陆杉禾笑着，也不必顾念什么雇主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