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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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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原定的旅行计划是三天,本意是出来放松,就没有把行程塞得太满,或者说是几乎没有什么一定要去的地方,她想着两个人就在海边住三天,在周边逛逛就行了。
那群醉鬼不知道昨天疯到半夜几点,直到日上三竿秦艽她们出门吃完午饭都没动静,秦艽因为前一晚的猜测而心慌,也有意地没有去和他们联系。
今天本来说是去海洋馆看看的,秦艽突然有些后悔昨天答应了任澹他们要一起去海洋馆的提议,现在他们在房间睡得不省人事,这个计划肯定要顺延至明天。
于是早上秦艽提议去了博物馆,下午她决定让唐霖拿主意。
“现在去哪里走走?”秦艽立在公交站牌旁转头看唐霖,头顶的树叶晃动带着她头上脸上的那些光斑也跟着动,在阳光下她的眼睛像两颗色泽晶莹的蜂蜜糖,今天的天气很好,D城比A城靠南了不少,即使是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也暖烘烘的。
唐霖抬头看向公交站牌,经过这个站的路线有很多,通向各个当地著名的旅游景点,但大部分听上去就没有什么意思。
说起来唐霖也算是半个本地人,楼听雨的本家就在D城这边,只是当年和唐禹结了婚之后就搬去了A城,在他们分开之前唐霖也是会年年跑D城的,不过离婚之后次数就少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些个旅游景点唐霖也半数都去过。
相反,秦艽倒是没怎么来过D城,十几年前楼听雨回这边处理了母亲的后事之后,这边剩下的亲戚也不多了,都是些关系比较疏远的,他们一家也就不再年年往这边跑了。
“去灵云寺看看吧,妈妈昨晚强烈推荐。”
“妈妈?”
“对啊,据说许愿特别灵验。妈妈说她能和秦叔在一起多亏了它。”
“我洗澡就那么一会儿你们能说这么多?”
“是上次来她说的,还带我去寺里许过愿呢。”唐霖在站牌上寻找着想要的线路信息,“啊这个,319路。”
“你过来比赛那次?”
“嗯哼。”
那就是去年的事情了,原本计划中陪唐霖过来比赛的是秦艽,结果碰上那周末专业补课,那门课的老师同时也是他们的辅导员,谁去了谁没去谁请了代课一目了然,为了平时分,除了班上几个有名的刺头,其他人硬是一个也没缺席,一堂连上一下午,等秦艽下课了,唐霖那边也完事了。
“所以你许了个什么愿?拿个一等奖?”如果是这个的话那确实实现了,不过在秦艽看来唐霖不需要靠什么帮助就能拿下她该有的名次。
唐霖摇摇头,“不是。”
但再问她也不肯说,说是还没有实现。
“好吧好吧,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秦艽表示理解,“车来了。”
灵云寺说是在山上,其实也不尽然,D城的山并没有多高,在外地人眼里看来也许就只是一个小山坡而已,寺庙坐落在山腰的位置,站在下面放眼望去能看见翠绿簇拥之间露出些许老旧的红墙和青黑的砖瓦,还能隐约看见缕缕青烟腾起,走到庙前能发现墙角的一些墙皮已然脱落,一些爬山虎从墙根探出藤来,顺着爬了半面墙,老旧却别有一番韵味。
今天的游客倒是不多,只能看见一些本地人进进出出。
“要去许个愿吗?”
“那我该拜哪个菩萨?还是佛?”秦艽从小到大没有信过这些,除了高考之前被同学们拉着去拜了一下文殊菩萨外,她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不过重生这件事给她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她想这世界上确实是存在一些目前科学所不能解释的事情的。
“不用。”
唐霖领着秦艽绕到小路,又往山上走了些,她们渐渐远离了灵云寺,脚下的路不再是上山时那样的石板路,而是天然的泥土,杂草被人踩进了地里,一看就是被人走出来的路。
拨开横在路上的树枝,拐了几个弯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棵树枝上都被挂满了红绸子的参天大树,树干粗到大抵要三人合抱才能完全圈住,它的枝叶被红绸的重量压得微微下垂,每根红绸的末端都挂着一个小铃铛,风吹过来时和树叶的沙沙声连成一片。
任何一个旅游景点里出现这么一棵树都不奇怪,但对于一个景点来说上面红绸的数量有些少了,至少它的树干还是干干净净,枝叶也没有承受过多的重量,而秦艽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棵无不都是被红色缠满,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
像是看出了秦艽心中的疑惑,唐霖开口解释道:“这边一般只有本地人会过来,也有游客,不过很少。”
秦艽回头看,她们已经离灵云寺有了一段距离,周围也都是树,从山底下看 完全不出有这么一个地方,外地人不知道这里也是正常的。
“许个愿吗?”唐霖再次问道。
“好啊。”
距离许愿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小屋子台子上摆着许多样式一致的红绸。
走进了才看见里面摆了一张小躺椅,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正在休息,边上立了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五元一根,需要自取。
唐霖把十块钱放进箱子里,取了两根。
也许是扯动红绸的动作大了些,引得下面的小铃铛个个叮当作响,原本躺着的阿姨也在细密的铃声中睁开了眼。
她坐起身子来迷迷瞪瞪地盯着唐霖看了一会,才猛然清醒,“呀,是你啊小姑娘!”
“不好意思,您是?”
“嗐,去年吧,你捡到个走失的孩子是不是?我那个时候在庙里卖香火,吼了半个小时咧。”
“是您啊。”
经阿姨这么一说,唐霖倒是想起来了,去年她陪妈妈来的时候寺庙里人很多,她们许完愿后返回寺庙的时候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丢的,就这么蹲在那里对着墙根掉眼泪,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只说自己找不到爸妈了,电话也不知道,身上只挂了个小水壶。灵云寺不是什么大景点,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来来往往的人都在低声细语地说话,也没听见哪个家长心焦的呼喊。
好在卖香火的阿姨有一个小喇叭,本来是备着打算维持秩序用的,但是几乎没怎么用上,后来就渐渐地用来通知一些紧急事件了。唐霖和楼听雨费了好些口舌才问出那孩子的名字,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就坐着陪他一起等,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一对年轻夫妻才着急忙慌地从寺庙门外冲进来,看上去像是刚从山底下跑上来的。
事实上他们就是下了山才发现孩子丢了的,售卖处的阿姨逮着他们好一通训,就连平时不管闲事的楼听雨都愠怒地说了几句,自打女儿走丢之后这种事情特别能激发她的愤怒。
“怎么样,上次许的愿实现了吗?”阿姨看着她们被冻得通红的鼻尖,笑着给她们倒了两杯热水,别看太阳有温度,寒风打在脸上还是冷的。
“没有,不过……”唐霖不动声色地瞥了还在埋头喝水的秦艽一眼,“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我相信会实现的。”
阿姨看着唐霖,也看了一眼无所知觉的秦艽,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深了几道,“你是个心善的姑娘,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那借您吉言了。”
红绸的边上还摆了几支马克笔,想来是给人写愿望用的,放眼望去,树上的愿望不外乎就是“百年好合”、“成绩进步”、“事业有成”和“身体健康”。
许愿心诚则灵,愿望写与不写全看个人,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只让自己知道愿望的内容。
唐霖和秦艽并肩站在树下,几根垂得低的树枝已经碰到了她们的头顶,上面有些红绸的末端已经散成了一根一根的红须子,铃铛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经风一吹再加上她们几个小动作,红线和她们的头发纠缠在了一起,而闭着眼睛的两人毫无察觉。
秦艽发现自己最近似乎许了过多的愿望了,前几天过生日一下子就许了两个,这么算下来今天这已经是第三个愿望了,而且次次愿望内容还都不一样,也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实现她这个贪心的人的愿望。
流程很简单,双手合十,将红绸夹在中间,闭上双眼,心中默念。
希望不要再和唐霖错过了。
三两句话的功夫,秦艽睁开了眼睛,只见旁边的唐霖还闭着眼,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嘴里无声地在念叨着什么,刚刚被温水浸润过的嘴唇红润又好看,秦艽就这么偏头看着,合十的手也忘记放下来,底下铃铛晃动的轻响也没能唤回她的注意。
“在想什么?”
秦艽回神,在唐霖的眼睛里一眼望见了自己,她摇摇头,问道:“还是许了和上次一样的愿望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愿望会让她这么专注。
“嗯。”
“不能告诉具体内容,总能透露一下是关于什么的吧?”
唐霖嘴唇开合,说出了一个秦艽几乎以为不会在她口中听到的词语。
“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