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开始双向奔赴》应似雪泥

6、第 6 章

　　到了D城后，秦艽和唐霖把东西一放就直接去了海边，她们还没来得及去想晚饭的事就赶着去追日落。
　　冬季的海滩比不得夏季热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海边走着。
　　天上的云层很厚，层层叠叠像棉花一样堆在一起挤作一团，却又形状分明，落日的余辉把每一寸云都染成了橙红色，由远到近深浅不同，往下又把波光粼粼的海水也染上了颜色，远处金的阳光，蓝的海水和白的浪花重叠交错在一起，煞是好看，偶尔能看见零星的一两只或者一小群海鸟从空中略过，在不远处的海滩落下又飞走，在A城是断然见不到这样的景色的。
　　“来对了！”秦艽伸了个懒腰，六个多小时的高铁坐得她腰杆发酸腿脚僵硬，在家就算是坐一天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啊。”唐霖也深呼吸了一口，咸湿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腔，海边的风很大也很冷，在耳边轰鸣，还会扬起人的发丝，打在皮肤上有轻微的痛感，因为干扰太大，说话也要提高好几个音调，“小草，冷不冷？要不要把帽子戴上？”
　　秦艽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大开，但还是望着夕阳的方向，也大声回答道：“好！”
　　唐霖把早就备好的白色毛线帽套到她的头上，顺带理顺了秦艽被狂风吹得乱作一团的头发。
　　在大风中，似乎有什么人在呼喊秦艽的名字，夹在风声和海浪声之间听不分明。
　　“是不是有人在叫你？”唐霖疑惑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
　　“什么？有吗？”秦艽把遮住半个耳朵的帽子往上提了提，能听到的还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和天上海鸟的吱哇乱叫，“没有吧！”
　　“秦艽！”
　　唐霖确定这次她听到了，“有！真的听到了！”
　　那声音近了，并不只是一个人在喊，而是好几种不同的音色，有男的，也有女的，喊的内容也不尽相同，有的喊的是“秦艽”，也有喊“秦姐”的，还有喊“秦姐姐”的，唐霖回头一看，看见几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往她们这边跑来，喊人的也正是他们。
　　“喏，来了。”唐霖用胳膊肘顶了顶秦艽。
　　“嗯？他们怎么来了？”
　　朝她们跑过来的正是原本应该在山上野营睡帐篷的宿舍七人组。
　　“秦姐，喊你半天！”温故跑到秦艽面前停下，气还没喘匀。
　　“就是啊，嗓子都要喊破了！呸呸呸，沙子都灌进嗓子眼了！”紧跟着的是任澹，此时正扒着温故的胳膊，状态没比前者好到哪里去。
　　“风太大了嘛，我还以为是幻听。”秦艽不明白，这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不是去F城爬山了吗？怎么跑到海边来了？”
　　“那边封山了，说是山体滑坡。”
　　无语。秦艽这才想起来这回事，上辈子确实发生过山体滑坡，不过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因此改变行程，毕竟F城除了山还有其他的景点可以玩，当时几个人嫌麻烦也就没有换地方，这次秦艽不在，显然林戈没有拗过其他人，也不知道是哪个聪明鬼提议的来海边。
　　去海边就去海边，还偏偏和她们到了同一片海，同一个地方就同一个地方吧，偏偏还真让他们给撞见了。秦艽有点心虚，就像小时候和妈妈说吃过饭了之后又在餐厅里撞见她那样尴尬。
　　“别说我们，先说你。”任澹缓过来了，凑上前来用手指戳了戳秦艽的胸口，“口口声声说家里有事不能和我们一起出来了，转头就和别人一起看海，好哇秦艽，没想到你还是个偷腥猫！”
　　“什么跟什么！”这个词语不知道戳中了秦艽的哪根神经，惹得她耳朵发起烫来，连连摆手，“家里确实是有事，不过处理得比较快，忙了一两天，不是怕耽误你们嘛，我也是今天才刚到这里！就刚刚！”
　　“那这边这位是？”任澹看向唐霖。
　　“啊这是……”秦艽顿了一下，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破除她和林戈关系谣言的好机会，之前秦艽是觉得自己喜欢女的的这事没必要大肆宣扬，也没必要人人都知道，但班级里从来不缺八卦和捕风捉影的人，后面她和林戈秘密恋爱的消息越传越离谱，秦艽想到这里，心一横说道，“这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但是秦艽不是和林戈在暧昧不清吗？！
　　除了林戈之外的几个人在狂风中没有动作，表情也定格在了惊讶上。
　　唐霖愣住，感受到秦艽在捏她的小拇指后又回过神来，悄悄地张开手包住秦艽有些冰凉的手，“你们好，我叫唐霖。”
　　“啊，你好，我叫任澹，是秦艽的室友。”被室友突然的出柜消息砸了一脸的任澹也僵住了，大脑好像没有及时地消化这个刚接收到的信息，大约过了十秒，她才又开始跳脚，“好哇秦艽，你这不仅是只偷腥猫，还是只重色轻友的偷腥猫！”
　　“都说了不是！”
　　“其实……这事也不难看出来吧，这几年秦艽都没有谈过男朋友，好几个男的和她表白她都没接受。”白漾在后面弱弱地说道。
　　“我以为咱秦姐心中有学习，目中无男人。”邓项在心中补充到，还真以为她和林戈在地下恋呢。
　　“其实我见过有学妹给秦艽表白来着。”寝室的韩珂也说话了，“当时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我还以为是……没想到是有女朋友了。”
　　“好啦，瞒着你们是我不对。”秦艽双手合十给他们鞠了一躬，“但这事也没必要人尽皆知，所以之前我也就没说。”
　　“不够朋友了啊！”
　　“林戈他知道的嘛！”秦艽开始祸水东引，心里想着对不住了好兄弟，六个人的攻势我实在是顶不住，“所以我也不算谁都没告诉吧。”
　　“好了，别闹我，她自己没说我怎么会到处说，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林戈作投降状，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远方海天相接处的太阳，几个人你来我往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太阳已经落得只剩下个头顶还浮在海面上了，“落日也没得看了，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温故：“对，那边有一家烧烤店！昨天我们吃过觉得不错，一起去？”
　　“行啊。”别人都开口了，秦艽也没好意思拒绝。
　　任澹在走之前还不忘给秦艽做一个秋后算账的口型。
　　饶了我吧。秦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盘算着这被室友们知道了，尤其是任澹知道了，几乎就可以等于是全班都知道了，全班知道了估计那个林戈的狂热粉丝也会知道吧，就算他不是同班同学，以他对林戈的关注度，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不难，秦艽是真的不想再因此平白丧命了，她清清白白一个弯的和直男传绯闻，招谁惹谁了。
　　寝室的几个人都走在前面，秦艽和唐霖故意落后一小截，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好方便说悄悄话。
　　“怎么想的要演这出？”唐霖贴近秦艽的耳朵，低声问道。
　　“麻烦。他们总觉得我和林戈在谈恋爱，而且我们这属于互帮互助了。”唐霖的呼吸扑在秦艽的耳廓上，有些痒，她的手还被唐霖拢在手里，试图挣开，未果，“诶，可以放开啦。”
　　“手冷，握着暖和。”唐霖牵着秦艽的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放，里面一直放着一个小型暖手宝，把整个口袋都捂得温暖极了，秦艽刚刚还想抽出来的手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动了，唐霖的目光越过中间的人落到走在最前面的林戈身上，“其实我也一直以为你喜欢那谁来着。”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秦艽惊呼，差点没有压住声音，“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也这么觉得？”
　　“你记得你有个速写本吗？”
　　“我有很多速写本。”
　　“你有一本里面画的全是林戈。”
　　“因为他好看。”秦艽说了大实话，而唐霖的眉毛肉眼可见地拧在了一起。
　　最开始见到林戈是在班上，但那个时候她怎么注意到林戈，并不是说他不引人瞩目，只是刚入学时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军训和尴尬的自我介绍上，秦艽自顾不暇，也没心思去看别人，后来她在公园写生的时候看到了阳光下的林戈，她很喜欢这种干净少年的感觉，从此之后速写本里林戈的画像就多了起来。
　　“不高兴啦？”秦艽用肩膀撞了撞唐霖，唐霖赌气似的没反应，于是秦艽又凑近了一点，“那你知不知道，有好几本是专属于你的？”
　　唐霖没有说话，却也不准秦艽把她的手抽回去。
　　“又好啦？”
　　唐霖哼出一声气音，“回去给我看看。”
　　“那不行。”

　　烧烤店就在不远处的沙滩旁，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海里了，在昏暗的天色下招牌上的七彩灯球格外显眼，店铺门口还有个年轻小伙架着话筒在弹吉他，晚风把他低沉的歌声送到每个路过的人的耳朵里。
　　冬天的海边很少有人会下水去玩，但林戈他们寝室的几个人可以说是例外，也不游泳，就是单纯地玩水，就连不想去的何千也被拖去参加寝室活动了。
　　她们这几个剩下的女生就坐在沙滩上边吃烧烤边等他们，饭桌总是八卦最大的汇集地，吃着吃着就有人坐不住了嘴里哗哗地往外吐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最后的话题难免会绕回到秦艽的身上，毕竟她刚刚才完成了当众出柜的壮举。
　　“说起来啊，我还真以为你和林戈是一对，多般配啊！”任澹挑起一只生蚝，语气中带着可惜，突然又想到秦艽的正牌女朋友可是坐在旁边，赶忙补充道，“不过见了你和唐霖才知道什么叫天仙配！”
　　唐霖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们在谈恋爱？有什么迹象吗？”
　　“那你可问对人了！”任澹就差没从椅子上跳起来，结果在桌子底下挨了秦艽轻轻地一脚，和一个警告的眼神，但她不以为意，开始算账，“其实班上很多人都这么想。”
　　另外两个人在一旁狠狠点头。
　　“秦艽和林戈呢，最开始话都没有说过，结果突然有一天他们就变得亲近了，那时候我们刚和寝室的人混熟呢！秦艽就和林戈亲到偶尔一起上下课了，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他两指定有染！”
　　“有什么染，我就是和他一起去图书馆。”秦艽直呼冤枉，瞥到唐霖在看她，也瞪了回去，“你看什么看，因为你开学那段时间忙得很，我只有一个人去，林戈跟我顺路就顺路嘛。”
　　任澹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摆了摆，继续说：“还没完，你和林戈都快成连体婴了，干什么都在一起。”
　　“仅限于课堂。”秦艽补充道。
　　“但大家看的到的也就是上课啊！”任澹激动起来一拍桌子，把盘子都震得移了位，“你看看你们，上课谁先来谁帮着占位子，小组作业只要有一个人的名字后面就必跟着另一个人，最开始的学生会也是在同一个部门，出去玩也是一起的，就连林戈的摄影比赛作品里的人也是你！你们这样搞，让人很难不误会的嘛！我可是真情实感地嗑了三年的cp啊！秦艽你害人不浅！”
　　“嗑cp不要舞到正主面前知不知道？”秦艽拿了串鱿鱼塞进任澹的嘴里，“吃吃吃，堵不住你的嘴。我和林戈是正当男女关系，那我和唐霖在图书馆的时候你们怎么没看到啊？”
　　“我们又不去图书馆。”任澹一边吃一边嘟囔。
　　“哎，我们身为室友的啊，就知道得更多了。”任澹的嘴堵上了，韩珂的嘴又有空闲了，“寝室里谁都知道秦艽喜欢在课余画画，不是我说啊画得真好不去当美术生可惜了，那画册里全是林戈，我们不误会谁误会？”
　　“不过也不全是林戈，而且唐霖姐也在画册上哦。”白漾插嘴道，“我见过，但是一个更厚的本子。”
　　“但凡你们有个人在起哄的时候信了我的反驳，事情都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秦艽给自己开了一罐可乐，即使是在淡季，这家烧烤店的生意也不错，周围的人都聊得热火朝天，不再吹风之后也就不冷了，秦艽戴着毛线帽还感觉到有些热，“所以，不要搞拉郎。”
　　“不过说真的，我在学校不是和林戈在一起就是和唐霖在一起，你们真的一次都没有见过她吗？”
　　“我没见过。”任澹在学校的状态完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没有紧挨饭点的课她几乎都是吃外卖，没课的时候每天运动的最远距离就是从寝室走到宿舍门口去拿她的饭，能撞见林戈和秦艽完全是因为他们在一个班上课表一致。
　　韩珂因为社团和兼职的关系倒是经常在外面跑，“我也就见过一两次吧，以为你们是普通朋友来着，拜托，一男一女走在一起明显比两个女的走在一起更容易被猜是情侣嘛！”
　　“我见过很多次，但是我没往这方面想，就像珂珂说的，你和林戈才比较容易被误会。”
　　“我好伤心哦。”唐霖靠到秦艽的肩上，张嘴接过秦艽递过来的烤玉米粒，“不考虑给我这个心碎女友一点补偿吗？”
　　“那女朋友你想要什么补偿？”
　　“给我看看那几个速写本。”
　　“为什么执着于这个？”
　　“因为我想看看你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唐霖起身的时候顺带帮额头已经有一层薄汗的秦艽摘掉了帽子，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替她把那些汗都擦干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艽，看着她被辣椒染红的嘴唇，看着她被热气熏红的双颊，又看着她水汽氤氲的眸子，“给我看看，好不好嘛？”
　　“好……好啊。”秦艽的视线，落在唐霖的唇角，手的反应快过大脑的指令，大拇指指腹轻轻地擦过那一小块皮肤，“这里，有辣椒。”
　　收回手后秦艽捻了捻手指，那里明明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