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司晓雪

5、莲心

　　房子装修好了，连昊找了周飏和小渝来帮忙搬家，晚上就在家里吃了入伙饭，我还做了银耳莲子羹给他们吃。

　　“年年，你怎么不把莲子心去掉再煮呢？”小渝不解的问。

　　“因为生活就是苦中有甜啊，就像莲花很美很香，生长环境却是如此的脏乱。”我一本正经的说。

　　“嗯，年年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也要记住忆苦思甜。”周飏看着我说道。

　　“呵呵，干嘛这么严肃？你不是一向很幽默的吗？”连昊放下碗对着我说，“是不是今天搬家累了？”

　　“哈哈，开玩笑的了，因为莲子心可以去火减压，今天我们都累了，所以吃点莲子心晚上可以睡个好觉。”其实，我一直都喜欢吃莲子不去心的，原因真的就像我说的那样，记得苦中一点甜，永远不要对生活失去希望。

　　“连昊，看你真的是捡到宝了，一定要好好对年年，不然我不放过你。”周飏认真的说。

　　“对啊。”小渝也说到。

　　“是，遵命。”连昊大声说，“你看，我的哥们儿都护着你了，看来以后得要您罩着我才行了。”

　　“那是，所以你可得悠着点。”我用双手掐着他的脸蛋嚣张的说。

　　“哈哈。”看着我们打情骂俏，大家都很开心的笑。

　　时间过得很快，每天忙进忙出，我们的婚期也越来越近。连昊每天都抱着我说他未来的蓝图。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跟我姓，女儿跟他姓；他要带我去走遍全世界，拍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他要拍摄一个名为“荷映锦年”的专辑，把我从风华正茂记录到白发苍苍；我们要一起出一系列影画集，他的照片加上我的诠释，来一个双剑合璧；我们还要……

　　我每天听着他的构想，觉得从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已经把我放进了他的未来，放进了他的永远，这不也是爱吗？在我决定要放下心里的顾忌，给我和连昊彼此一个向前的机会时，才发现我一直都错了，错在以为他要放下从前，错在以为自己能让他放下从前。

　　周末，连昊不用上课，就躲在暗房洗照片，我则是抱着我的笔记本写我的东西，对于这种平淡而各有各忙的生活，我其实是很喜欢的，各自有所寄托，才不会彼此太过依赖，但是同时又可以同处一个空间，氛围是亲昵的。

　　我正在专心致志埋头苦干的时候，连昊的电话响了，我没有管它，可是对方似乎非要找到他不可，一直不停的打。我走过看了一眼，是周飏，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就到暗房门口敲门。

　　“连昊，周飏找你，可能是有什么事吧，你要接电话吗？”

　　“我还要好一会儿呢，你先帮我跟他说一声吧。”连昊不喜欢中途停下来。

　　“嗯，好吧。”于是我接起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周飏就先开口了。

　　“你终于接电话了，这几天我想了又想，年年是个好姑娘，我还是不能放心让你这么做，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也保证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念想，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的去伤害她，连昊。”

　　“连昊？你说句话啊，连昊？”周飏在我的沉默中察觉到不妥，他的呼吸变了，声音显得很紧张，“年年？”

　　“是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连昊在暗房，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我从周飏的话里对整件事有了大概的猜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却还能保持冷静。

　　“年年，你听我说，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连昊他只是在帮我，他……。”

　　“帮你伤害我？”这是他先前说的。

　　“不是，而是，就是……。”原来周飏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

　　“你慢慢说。”

　　周飏见我并未发飙，稳住了呼吸，又变回了那个斯文有礼的周飏，然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最后还说了一句：“年年，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毕竟连昊是真心要和你结婚，白头到老的，只是……。”

　　“我明白，谢谢你。”

　　挂了电话后，我的脑子竟是和连昊在一起后从未有过的冷静和清醒，虽然隐藏在肋骨后面的那个器官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被尖锐利器划开，鲜血淋漓，充满整个胸腔，顺着肋骨，动静脉流至五脏六腑，发酸发酵。

　　“年年，周飏说什么事了吗？”连昊从暗房走出来问道。

　　“他说……。”听到连昊的声音，我的鼻头涌上一股酸涩，眼眶瞬间湿润，我不想哭的，最起码不能当着他的面哭，但是委屈却按耐不住。

　　“说什么？”他到洗手间洗手，然后走到我身边坐下。

　　“说，说警报解除了，叫你不用担心了，你的小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

　　“年年，你说什么？”连昊不自然的问。

　　“说人真是奇怪，对于求之不得的东西宝贝到愿意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呵护，相反拥有的人却要朝秦暮楚的不懂珍惜。”

　　“年年。”连昊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脸上表情复杂，有震惊，有内疚，有不舍和心疼。

　　“我本来以为你是终于要走出小渝的阴影，把她放在过去，我愿意跟你一起努力；我本来以为你现在还不爱我，但最起码是为了我想要忘掉过去，我愿意努力让你爱上我。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傻，我傻到以为你既然都喜欢我喜欢到要跟我结婚了，那你放下小渝是迟早的事。”

　　“周飏说得没错，你真的很聪明，也很细心。”连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越看越难过。

　　“年年，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你，真心向你求婚，真的想要跟你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他诚恳的说。

　　“小渝知不知道她有你这么一个痴心者啊？她知道你为了保护她的婚姻，牺牲自己去娶一个不可能成为她丈夫外遇的狐狸精吗？”我从来不知道小渝得到了连昊如此深刻的爱恋，深刻到她结婚这么多年都未曾结束。

　　“年年，我不准你这么说你自己。”连昊大声说道，并且用双手握住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转过去与他相对，相比我的冷静，连昊的着急看在我眼里只觉得是施舍，这不是我要的。

　　“不是狐狸精？那是第三者，或者小三，二奶？”哪个称呼都可以，反正都是我在他心里的定位。

　　“你不要这样说，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眼中有泪，从沙发跪倒我面前，握着我冰冷的手，看着我，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原来被我风采吸引，惊为天人的不是连昊，而是周飏，连昊对小渝的情意并没有因为她嫁人而改变，周飏也是知道的。连昊知道周飏对我动心之后，害怕我破坏了小渝的幸福，所以才决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我娶走，好断绝周飏对我的心思。整件事从头到尾，我居然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局内人，多好笑。

　　我对周飏是什么感觉不重要，会不会跟周飏发生什么也不重要，连昊只想防患于未然，趁我这粒病毒还没有散播之前，尽早消灭掉。

　　不经觉间，我已经泪流满面，想抽出我的手，他不让，反而扑到我怀里，双手圈住我的腰，“不要走，我错了，我发誓跟你在一起之后已经忘了最初的目的，我是真的爱你的。”

　　他终于说爱我了，但讽刺的是居然是这种情况下，我已经不敢相信了。

　　“也许吧，但我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我停止哭泣，擦干眼泪，“放手吧，正如我所说的，就算有眼无珠，我也不后悔生命中有你的出现。”

　　我坚决推开他，快步走到门边，他追上来拉住我：“年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到一个问题：“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好，以后用尽全力的避开我，谢谢。”在他的错愕中，我离开了那个来不及成为我家的地方。我不想再看到他，却害怕地球太小，孽缘太深。

　　感情果然就像不去心的莲子，苦甜参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