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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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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梁锦找到师父留下的医书急忙翻找起来。
“找到了……”梁锦一字一句地读着书上的内容，岳九舟则照着书上写的给赵愉施救。
赵愉此时才反应过来身后的女人在做什么，她竟然照着医书给自己治伤！此刻的他只想骂人，可是身后的疼痛让他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咬紧牙关，忍受着煎熬。
“最后用牛血，凝血快！”
“牛血？”梁云一惊，眼下去哪儿找牛血？
“隔壁阿婆的牛，快去。”
“可是……”梁云犹豫道，宰牛可是犯法的。
“人都快死了，犹豫什么，快去！”岳九舟吼道。
梁云急忙奔了出去，不一会儿端着半盆牛血进来倒在了伤口上，岳九舟手下利落地敷上草药，然后用布包好。
赵愉迷迷糊糊，口中突然被喂了一颗甜甜的红枣味的药丸，但是他痛得紧咬着牙，一时张不开嘴。
“姐，他吃不下去。”
话音刚落，一只血淋淋的手伸了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将嘴掰开。梁锦眼疾手快将药丸扔了进去。
一股草药混杂着血腥直冲赵愉的鼻腔。
“好了，听天由命吧。”
听到女子这句话，赵愉使出全身的劲儿碾碎了口中的药丸，然后奋力咀嚼着咽了下去。
他的命可不是由天决定的。这一世，他一定要完整的活着。
“呀，他把药丸吃了。”梁锦看向岳九舟。
“吃了更好，”说罢那双血淋淋的手又伸过来，一把掰开赵愉的嘴，“再来一颗。”
赵愉把药又碾碎吞了，此时终于尝出了里面淡淡的苦味。
“他是不是饿了？再给他吃一颗吧。”梁锦央求着。
为了不让那只血淋淋黏腻的手再掰自己的下巴，赵愉微微张开了嘴。
“吃什么吃，留着给小黑呢。”岳九舟的语气有些冷。
“可是他是病人。”
“小黑可是银子。”
……
赵愉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终于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是一片土地，但被踩得平整严实，鼻翼间传来草药的味道，是之前所吃的药丸的味道。
他活过来了。
赵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可是下一刻，他发现眼前缓缓划过一条黑白相间的蛇。他骤然瞪大了眼睛，而那条蛇似乎有感应似的，转过脑袋正对着赵愉。
那对又小又圆的墨色瞳孔里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这蛇他认识，名叫银环蛇，毒性极强。也是黔州山区常见的毒蛇，自己的属下曾被这种蛇咬伤过，当时因为救治不及时而丧失了性命。
周围一点儿人的声音都没有，只有知了在不停地叫着，此刻听在赵愉耳朵里，就像是送他见阎王的催命号一样。
一人一蛇不知对峙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哭喊。
那条蛇警觉地一缩，飞速消失在眼前。赵愉大松了一口气。
他活过来了。
“姐，我们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一个声音哭着喊道。
“哪里错了？”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我们，我们不该贪玩儿，让你两个月没吃上一顿肉。”梁云低声道。
“嗯。”
“我们不该把人捡回来，让你辛辛苦苦给小黑做好的药都用光了，还贴钱换牛血。”
“嗯。”
“我们不该……”说到这里梁云禁不住咳嗽了一声。
岳九舟的脸色更冷。
梁锦见状急忙拍了拍梁云的背，然后挡在梁云身前，“是我的错，我让哥哥背着那人回来所以才犯了病，姐，你要打就打我吧。”
岳九舟手拿着竹杖啪啪打在兄妹二人身上，“你们不知道家里已经没有药了吗，我和你们说过什么，要是再犯病，你们两个都得死，还敢犯浑！”
“我们错了！”兄妹二人挨着对方缩成一团，竹条打在身上也不敢躲闪，只是抱头痛哭。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啊？让我提前给你们定做棺材是不是？”
兄妹二人急忙摇头。
“那你们说，以后该怎么办！”
虽然岳九舟问的是两兄妹，但其实她更多的是问自己。
梁云和梁锦平日看着活蹦乱跳，但其实兄妹二人从娘胎里出来便带着病，多亏师父帮他们医治了十几年，将兄妹二人的身体调理得越来越好了，还研究出能够缓解病情的药丸。可是在黔州里面的药有钱都买不到。
上一世她去临安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制药。
“姐，你别生气，我们来世一定给你做牛做马……”
“放屁，”岳九舟啪一声甩着竹条，“你们来世和我有屁关系，就说现在！以前的承诺都成废话了吗？一句也不听！”
“我们一定给你做牛做马，好好听你的话。”两兄妹抱着哭了起来，“姐，你不要生气了。”
赵愉听了一场长姐欺负兄妹的戏，虽然没见过人，但是听起来就是个利欲熏心冷血无情的。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想试着开口说话打断对方施暴。
可没想到刚一张嘴，那一抹黑白色又出现在他面前，那颗黑色的脑袋竟然慢慢朝他探了过来。
赵愉瞪着眼睛想要呼救，可那条蛇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猛然上前一口咬住了赵愉的嘴唇。
“救……”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都是一愣，岳九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兄妹二人。两人这才起身冲进了茅屋里。
“啊！姐，他要吃小黑！我就说他饿了。”梁锦急得大喊。
“你傻啊，是小黑在咬人！”梁云也跟着惊叫起来。
岳九舟一听急忙冲了进来，看到赵愉手臂上缠绕的蛇，还有鲜血直流的嘴唇，脸色剧变。她拿起一旁的竹篓冲上去套在赵愉手上。
“放开！”
赵愉此刻双眼赤红只想掐死这条蛇。岳九舟冷下脸，在他屁股的伤口上使劲儿一按。
赵愉痛不欲生，终于松开了手。
岳九舟扔了蛇篓，掰过赵愉的头。看到对方嘴唇红肿还滴着血，大概是抓蛇的时候把伤口撕烂了。她凝起眉，毫不犹豫地低头咬了上去。
见此情景，站在门口的兄妹二人目瞪口呆。
赵愉也屏住呼吸僵直了身体。
他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前世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他觉地这应该是中毒的症状，所以才又出现了幻象。
他仍记得上一世，冷将军之妾岳氏身披铠甲击鼓助战，从此以后那一抹身影便如一束光照进了他黑暗的生活。他重生在自己摔落悬崖之后，本以为此生又要错过，可没想到她竟然救了自己。
岳九舟吸着伤口上的血吐了出去，这样一口接着一口。
赵愉的嘴唇已经麻木了，他不知道是中毒，还是因为对方太过用力。反正，除了那燥热的呼吸忽远忽近，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的四肢更加乏力，脑子昏昏沉沉想要睡过去。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似乎他活过来又成了问题。刚刚的一切，大概又是自己的梦。
……
岳九舟对救回来的人很是厌烦，连带着几日对梁云和梁锦都没好脸色。梁锦和梁云为了讨好岳九舟，几日安安静静，还特意抓了两只肥兔子孝敬。
“姐，慢慢吃，这是香辣味儿的。”梁云把一碗调好的兔肉放在岳九舟面前。
岳九舟舒展了眉头，只是面上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兄妹二人早摸清了岳九舟喜怒，见岳九舟的表情，对视了一眼，眼里也露出喜色。
“姐，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梁锦抱着岳九舟的胳膊撒娇，然后小巧的鼻尖嗅了嗅岳九舟手中的兔肉，又咽了下口水。
岳九舟知道兄妹二人又开始作妖了，虽然脸板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吃吧，但是不能多吃。”
兄妹二人听了伸手就去抓肉，可是岳九舟手速更快，倏地拿起那碗香辣兔肉抱在怀里，“辣的不能吃！”
……
赵愉不停地挣扎着让自己从昏睡中醒来，只要每次睁眼看到岳九舟在他身旁忙碌，他才会心满意足地睡去。
这一日，他感觉到自己的伤口一阵剧痛，猛然睁开了眼睛。只听岳九舟冰冷的声音传来：“伤口差不多好了，今天要下山。”
“可是他看起来还很虚弱。”梁锦小声抗议道。
赵愉也害怕岳九舟赶自己走，急忙点点头，想开口说话时发现自己他的嘴唇和脖子似乎都肿着。
岳九舟扫了赵玉一眼，“你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蛇毒还没清干净，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下床，走两步试试。”
梁云急忙上前搀扶。赵愉的脚挨到地面的一刹那，他突然忐忑地看向岳九舟。
有那么一刻，他害怕岳九舟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上一世，他因为双腿残疾不敢向离开冷府的岳九舟求亲，这一世呢？
“公子，没事儿的，我扶着你。”梁云鼓励道。
赵愉扶着梁云的肩膀，吃力地站起身，然后缓缓向前迈了一步。
“好了！”看到赵愉迈出两步，梁锦高兴地喊了一声。
赵愉的心中也难掩激动，他慢慢放开了梁云向前走。再次感受到腿上的力量，步子不禁迈得有些急，在靠近岳九舟时，脚下一个不稳，突然向前倒去。
岳九舟下意识地去接，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梁锦惊呼出声，梁云在回过神来后急忙上前，一把将赵愉拉开把人搭自己肩上，脸色阴沉沉的。
岳九舟看起来倒像是无所谓，面无表情地吩咐，“收拾东西，吃完饭就出发。”
一路上梁云和梁锦护在赵愉身侧，你一言我一语，先是嘟嘟囔囔抱怨岳九舟不顾赵愉的伤急匆匆下山，然后又开始诉说他们姐弟三人的悲惨经历。
他们爹娘死得早，家里做了点儿卖药材的小生意，反贼叛变后，岳九舟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山上避难，因为现存的粮食不多，所以他们吃了两个月的草。本来兄妹二人从小体弱多病，这两个月的折腾，二人病情更重了。
说到这里，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咳嗽了一声，声音也似乎变得虚弱了些。
前世赵愉确实听说梁云和梁锦二人一直在用药，所以岳九舟在将军府还养着入药的蛇。只是他扫了眼现在背着满筐药材，手里还提着两篓草药的两人，心里有些怀疑。
真的病得很重吗？
梁云和梁锦继续说着。
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家里一定被抢得一干二净，再加上救了赵愉，眼下的境况更难了，可能连给赵愉治病的药钱都拿不出来。
赵愉微抿着唇，终于听出了两兄妹话里话外的意思。为了不被嫌弃，他停下脚步，用手中的竹杖在一处空地上划拉了几下。
“你有钱？”身后赶来的岳九舟看到地上的“我会报恩”四个字，开口问道。
赵愉点点头。
“那你家呢？在哪儿？要不顺道就先送你。”
赵愉急忙摇摇头。
“那就写封信送过去，回去再说。”岳九舟冷着脸，又低头看了眼赵愉的字，“字可真够丑的。”随即一脚踩在赵愉写的字上，与他错身而过。
赵愉的脸瞬间红了。他可是平生第一次因为字写不好而脸红。
他从小被养在道观，师父是个棋痴，除了练武和下棋，从来都是能不管则不管。更何况自己身为亲王，身边又有谋士代笔，字写得不好看，除了祖父和爹爹，连皇上都不敢说他的字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