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荒废世界搞物流》匪可

3、第 3 章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他们准备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前他还得去个地方。
　　不管前一晚的战况如何，现在街面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血迹也早已被其他动物舔舐殆尽，只有半人高的枯草随风摇曳，尽显荒凉枯寂。
　　货车被他停在了进入厂房大门旁边的角落里，幸而没有被昨夜的东西破坏。
　　这座厂房所在的园区坐落在城市北边，进来时会经过市中心，他们一路就直奔这里了。而回去和进来时的路一样。
　　他打开副驾的车门，大头熟悉利索地跳上来，历经一天一夜，总算有所收获。
　　打火起步，一气呵成。随着他一脚油门，货车快速向前开去。
　　这次车里没放音乐，可能是他终于良心发现，不忍再折磨副驾上刚刚共患难过的伙伴。
　　道路两旁还是来时熟悉的样子，枯黄败落草叶深深遮挡人的视线，看不清地面状况，也不知里面会藏着什么危险。
　　而没多久，太阳渐渐升起，温度再次攀高。
　　这天气怪得很，晚上冷得骇人，偏偏白天又如此炙热，昼夜温差很大。
　　太阳光也早就不再是补钙的健康代言，而是含带辐射，皮肤溃烂的祸首。
　　开车一路走来，仍然没看到有人，他们行走的道路这已经属于是市中心的街区了。刚刚路过的几家药店里面也都被抢夺一空，什么都不剩了。
　　在还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他远远看见上面有个“乐佳超市”的牌匾横挂在门上面，堪堪摇摇欲坠，牌匾一端已经掉了下来，挂在半空，靠剩下的另一端固定着才没有完全砸在地上。
　　熄火停车，他俩又走进了这座占地不小的现代化超市。
　　超市内部因各式货架墙柱视野不开阔，怕有什么意外，他本来想让大头在车里等，他去去就回。但这狗非得跟上来。
　　“真拿你没办法，”卫满又忍不住叹气。这一路太安静了，幸亏有它才没那么憋闷，偏偏每次干什么还喜欢冲在他前头。
　　对方自然不可能开口回应他。大头仍旧冷酷得在前面带路，不给他眼神。
　　进了超市大门，入口右边是一排电脑收银台，左面是一排排小推车，中间就是闸门入口，而闸门两根自动感应杆早就断掉了，就那样被随意丢在一边。
　　走到这里，里面的情况也完全映入眼帘。食品货架早就空无一物还四处倒落着，地上也是乱七八糟的杂物废品堆积，平日里最不合口味的食物饮料这时候也不可能剩的下来。矿泉水如此珍贵的资源更是不用提。
　　不过，他本来对可能残存物资的念头也没报太大希望。这次进来主要想看看有没有医药用品能带回去。这下也不用想了，现在这些东西跟食品一样千金难求。没错，有钱也买不到。也难怪，命可比钱重要多了，命都快保不住了，要钱有什么用，而当下比起钱，生存物资显然要更受欢迎，还别说消毒消炎的药品，更是珍贵难寻。
　　碘伏绷带止痛药这些是不太可能了。他想着实在不行，能找到几片创可贴也可以。村长前两天出去找吃的，没找到食物但却不小心被草丛里的枯木划伤了，伤口不大，但一直没有好好处理过。今早出来前，他看到伤口隐隐有些化脓的迹象。这要在以前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贴个创可贴捂两天也就好了，可现在环境污染病毒肆虐的情况却有可能会成为致命伤。
　　但目光所及之处，整个超市空空如也，像是已经经受过多次的扫荡摧残，但凡有用的能用的都被人群搜去了。甚至从这满地狼藉不难看出，不止有搜过的痕迹，可能还有人为了货物占为己有而不惜大打出手，那货架上的刀痕和某些个支离破碎的货架就能说明一切。
　　人本能的求生欲望作祟，在恐惧来临时，矛盾爆发避不可免，争抢什么的恐怕更是要日日上演。
　　作为末世最引人注意的地方，有这个结果可能也不算意外。
　　昨晚那些怪物虽然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来，可白天也其实也并不安全，当下物资紧缺，这样孤身在外也同样危机四伏，不宜久留。
　　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现实就应验了。果然，他还没上车，车前就拦了几个人。
　　这是什么好运气，他忍不住想狠狠吐槽：出来一趟，昨天晚上才被鬣狗围，现在大白天又被歹徒堵，还有没有一点王法了。
　　很明显现在王法是不存在的，就连人人忌惮的法律可能也已经是个空壳了。
　　卫满身形懒散整个人吊儿郎当地倚靠在车头看着他们，内心却快速打起精神暗暗掂量他们能成功脱身的机率有多少。
　　眼前这几个人衣衫褴褛，脸庞脏污头发杂乱看不出本来样貌，最让人惊讶得是身形都干瘦得厉害，衣服瘪塌塌得挂在他们身上没个款型，只能从偶尔被风吹开的头发，窥见他们个个眼神浑浊却又因堵住了他而散发出一丝贪婪微弱的精光。
　　几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什，眼中开始非常不善地上下打量着他。
　　“把你车上的食物都交出来，我们放你走，不会为难你。”为首像是领头的男人直接压着声音威胁道。
　　此人具体年纪他看不出，但粗略看应是比其他人年长，而从他的站位和气场中能看出，其余人应该都是听他话行事。
　　拿出吃的就放他离开？骗谁呢。当下食物稀缺，获取困难，真给了他万一引来更多人，他们怕是回不去了。
　　“这位老大，我倒是想给你，可我们也没有找到吃的”卫满语气放低开始忽悠：“我们也饿着肚子呢，感觉头晕眼花现在眼前全是星星，刚刚那个超市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不信您老亲自去看。”
　　被他叫老大的人，听着他一番情真意切的解释并不回应。超市有没有东西他比谁都清楚，不然为什么要特意等在这里。就是因为里面早被人搬空不可能再搜出东西来，他们才会打来到这里的人的主意。末世还能到处跑的，少说也有点本事。而这地方先前还是个超市，外面那牌子早就掉在了地上任人踩踏，是他们几个再度挂上去的，即使再没常识的人第一时间也会来此搜寻物资，而他们等得就是像他这种落单的。
　　几人也是煞费苦心，很可惜碰上了卫满。
　　他话说完多时，对方仍一副不退让的样子，便知道离开没他想的那么容易。这群人看着绝不是善茬，而刚刚他们从厂房里搜来的物资也不能给他们。
　　村长还在等着他带吃的回去，说什么也不能松口。
　　“没有？那好啊，那你这只狗留下给我们打打牙祭也成。”这时另一人开口道他的声音嘶哑虚弱，像是许久不曾进食，但话语间的恶意毫不掩饰。
　　尼玛的，这群人饿急眼了已经，啥都想吃。
　　大头，你小子可危险了啊。卫满眼眸闪过一丝寒意，开始冷静分析真的动手能不能真的毫发无伤地跑路。面上丝毫不显态度依旧轻松：“这位兄弟，你不知道这狗前两天被林子里的怪物咬伤了，可吃不得，吃了说不定你也得变怪物。”
　　听他这样说，几人脸色微变，甚至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退。
　　眼看他们忌惮，卫满开始添油加醋胡编乱造起来：“它后腿有道伤口，前几天跟我去林里寻吃的，不小心被感染动物咬了一口，平日里被皮毛挡着看不到，你离近点就能看到了。”
　　半蹲在卫满脚边的狼犬眼神紧盯前面挡住他们去路的人，身上厚厚的毛发散发着乌黑顺滑的色泽，这样确实看不出它是否有伤。
　　他们这番行事，平时估计也没少打劫抢掠其他人，现在又如此难缠，恐怕没那么容易摆脱，先吓唬一番再说。
　　他已经好久不曾跟人动手了，上次跟人打架还是他十几岁的时候，那时他身无分文天天食不果腹，好不容易有个好心的早餐店老板给了他几个卖剩下的素包子，没成想还没开始吃呢，就被几个社会小青年拦住了。
　　他们拦他的理由并不是同样饥饿想抢他吃的，只是他们几人闲逛无聊又看他衣着破旧又矮又瘦的好欺负，想拿他取乐打发无聊时光。当中有个胖子不由分说抢过他手里的包子就狠狠扔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着。当时看着那几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变得灰扑扑脏得让人没法下口后，他强忍着不惹事的念头终于崩塌，最后忍无可忍的开始反击……
　　扔他包子那个胖子是被他揍得最狠的一个，鼻青脸肿那叫一个惨烈，其余几个混混看他为了几个破包子竟然敢玩命，也纷纷开始胆怯，最后不仅集体给他赔礼道歉，还赔了他包子钱。
　　是啊，当时不过就是几个包子而已，平日里大家都不会太放在眼中，而几个头发染成颜料盘的兔崽子更不会懂。当时的他已经饿了好几天，就差去翻垃圾桶了，到嘴的包子飞了，还是被人故意破坏的，这不跟他们玩命才怪。
　　再后来他找了份工作开始拼命挣钱，坚决不让自己再次体会饿肚子的滋味，一度成为他日后艰苦奋斗的动力。
　　场景再回到现在，熟悉的被人堵在原地不得离开，这感觉可真不舒服。
　　但凡可以避免，卫满最不想在这种时期起冲突，打架容易受伤，现在医药短缺身上更不能有伤口。尤其这群人已经饿到极致，到时候免不了搏命相击，真打起来最后谁都讨不了好。
　　他压了压情绪继续劝说“这地界这么大，你们再找找其他地方，也许就找到吃的了，何必在这儿跟我们身无一物的浪费时间。”
　　“身无一物？不见得吧？我们瞅你这狗就不错，看上它了，你给不给！”
　　有人根本不领情。
　　又一个个头偏矮头发杂草一样的青年接过话茬，语气狠辣地说道。其余人听后纷纷开始缓缓上前，向他围过来。
　　得，逃不过。
　　“我同意，但它不一定同意啊。”卫满声音彻底冷了下去，他也不想再浪费口舌周旋了，横竖躲不过，那就来吧。
　　几个人开始逼近，手里的工具已经作出攻击的姿态。
　　走得近了，他才看清这些面目脏污的人，脸颊瘦弱得有些脱相，眼神也充满狠戾攻击早已没了人样，可能也是饿得没力气，他们才有耐心跟他费这么多口舌，不然估计早扑上来了。
　　身侧的手早已握紧早就藏好的匕首，孤身出门当然要带好装备防身，这刀昨天还用来削肉今天就用来当武器了。卫满还是那副懒散样子，但眼里已经彻底没了笑意看着他们继续上前。
　　从小就出入社会，又摸爬滚打多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伤没受过呢。幸好年少时也跟人学过些武艺傍身，对付他们不在话下。
　　几人看他面色不惧，一派轻松姿态，反而有所迟疑，摸不准他的底。
　　而看此情形卫满当机立断要速战速决随时找机会开车跑路。
　　趁为首中年男还在犹疑不定，卫满猛地一个箭步冲上来，抬脚踢向他腹部，又原地旋身一转，长腿再次连贯攻去对方前胸，动作干脆有力毫不拖泥带水，中年□□本来不及反应，立刻呼痛倒地不起没了战斗力。其他人几个人见状马上抱团一拥而上。
　　眼看他被人围攻，旁边的狼犬急了，眼看想要冲上来帮他。
　　“汪！汪汪！汪，呜！”
　　“大头，退后！”
　　打架间隙，卫满还注意着它的动向，急忙抽出精力喝止。
　　这些人手里有武器，卫满怕划伤它。身上如果有了伤口，动物更容易感染病毒。
　　听到他的命令，大头稍有停顿但仍不放弃攻击姿态，背后皮毛紧绷，眼神不错盯着卫满，虽遵守了他的命令却仍随时准备扑上去好助他一臂之力。
　　而眼前这些围攻他的人。可能本来就饿得没剩什么力气，开始时的气势荡然无存，全凭即将抢到食物的兴奋感撑着，时间一长，不足为惧。
　　眼前又一根长棍扫过来，卫满侧身避让快速躲过，又侧面反击，赏了刚刚挥棍这人一刀，刚刚叫嚣要吃大头的人胳膊立刻见了血，躺地惨叫不止。
　　“老三！”中年男急迫一喊，被叫老三的人疼得话都说不出来，脸上顷刻间汗如雨下。
　　其他人见卫满出手如此狠厉，这么快就废了他们两人，且他神情平静姿态轻松毫不费力的样子，几人又再度停了手。这人，他们好像惹不起。
　　显然比起抢夺吃的，还是命更重要一点。
　　一时场面开始僵持。几人手拿武器却停滞不前。旁边地上的人还在呼痛声不断……
　　卫满给大头打了个手势，让它上车，他好准备找机会开跑，已经浪费了小半日，再跟他们耗下去，等天黑回去路上会不安全。
　　几个暴徒尴尬的继续不动，打又不敢打，走又不甘心，真是难上加难。先被打倒在地的人蹲在旁边给另一人做简易包扎，这样看着他们还挺团结。
　　但看他从怀里掏出的东西，卫满当即眼神亮了亮。这不是他在超市苦寻无果的药品和消毒水么，他们竟然有这些东西。随即又转念一想，不然，与他们做个交易，用吃的换药品，反正他们此时败下阵来，费了不少力气，应该没精力再跟他打一架，就算继续再打，他也能接着奉陪。
　　卫满想定便不再犹豫，就在为首的中年男开始缠纱布的时候，他上前一步，还没等他开口，其他几个便紧张地问：“你，你做什么？”
　　刚刚痛快地打完一架，卫满还是那幅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的样子：“兄弟，别紧张啊，我刚看到你们老大手里有消炎药，这可是好东西啊。你看啊，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总是打来打去的多不文明？”
　　文明？现在哪里还有文明。几人心中默默腹诽，这人刚说想同他们做交易，到底是真是假，不会是想反抢他们吧，以他的武力值还真有可能把他们几个成功打劫。他们没有即刻回话，而是忌惮地看了眼卫满，又齐齐看向此时地上蹲着的人……
　　从遇上这些人开始到现在，都能看得出此人在他们群体比较有威望受众人信服，末世里还有小弟甘愿跟随，这人看来也真有几分本事。
　　终于把受伤的人包扎好，中年男慢悠悠站了起来，刚刚打架他就冲在前面，只可惜没几下就被卫满打倒在地了，现在走路有点一瘸一拐，但气势还是在的，看他临到身前，其余人立马护了上来。
　　“你刚刚说什么？”他的语气带有疑惑，想必刚刚卫满说的话他听到了，只是不太相信。这人上一分钟还跟他们拼死拼活打了一场，现在又说做交易？
　　“我说，我们不如做个交易，你出药品，我给你们吃的，大家都不吃亏，如何？”卫满语气坚定地重新说了一遍。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仍内心存疑，不敢轻易相信他说的话。为首的中年男头发有些偏长还带着些杂乱，他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仍能看出年纪不大的“异类”。
　　“做交易？”他嘴里呢喃着这几个字，身形微颤，刚刚的打斗让他此时此刻力有不支，他低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没过几分钟，就像是下定了主意般径直走向卫满。
　　“你可知现在这个世道，没有人敢说出这句话，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个方法，而是他们根本没这个胆量。”他语气嘶哑又透着一丝严肃萧瑟，仿佛卫满说出的话足以让人震惊。而其余几人对他这话也面露认同。
　　卫满心中不解，他初来乍到确实对外面了解不多，这几天一直待在村子里只从村民口中了解过一星半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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